第八十一章
![CDATA[施伐柯愣了一下,下意識吞了一下口水,“給……給我的?”
“嗯。”陸池繼續垂眸慢悠悠地剝葡萄,動作看著不快,但很快便又剝好了一個,放進了施伐柯麵前的碟子裏。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施伐柯頓時笑眯了眼睛,拈了一個放進嘴巴裏,無限滿足。
一連吃了好幾個,施伐柯才想起正事,清了清喉嚨道:“其實我先前沒有同你說出這樁親事的原委,便是擔心朱小姐認錯了人不好收場,可是那日朱小姐在我家廚房裏見過你之後便十分激動,說她絕對不可能認錯人,肯定你就是當年救了他的那個少年。”
陸池搖頭,斷然否認,“不是我。”
施伐柯一邊吃葡萄,一邊看他剝葡萄,默默看了一陣之後,冷不丁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捉住了他的手腕。
“嗯?”冷不防被她拉住手,陸池一時僵住,仿佛被點了穴一樣整個人都不會動了。
施伐柯轉動了一下他的手,然後在他的左手內側看到了一枚形狀奇特的刺青,定睛一看,果然如朱顏顏所說的一樣,是個似龍非龍似蛇非蛇的模樣。
“你當真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施伐柯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向他。
“我根本不是你口中那個救了朱小姐的少年,又如何會記得什麽往事?”陸池也看著她,幾乎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意有所指地提醒她,“畢竟,我可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呢。”
施伐柯立刻想起那隻無辜被打碎的粉彩碟子,一時也有些猶疑不定了起來。
可是,朱顏顏認定了是他,且他手上也有朱顏顏所說的刺青。
到底是哪裏弄錯了呢?
“可是,據朱小姐所說,你手上這枚刺青和當年那個救了她的少年手上一模一樣呢。”施伐柯看著他,試探道。
陸池眉頭猛地一跳,垂眸看了一眼腕上那枚有點礙眼的刺青,心下忽然門清。
這個世上,有著和他一樣刺青的人……隻有兩個,他那個不靠譜的爹和性格古怪的兄長。
爹雖然向來不大靠譜,但娘親在上,他肯定沒膽子亂來,那麽……便是他那位性格古怪的兄長了吧。
嘖嘖,想不到他那道貌岸然、性格古怪的兄長居然惹了這麽一樁風流公案。
陸池定定地看了施伐柯一眼,隨即撇過頭,輕嗤一聲,“抱歉我對此事毫無印象,該不是朱小姐見我生得好看,便對我一見鍾情,所以才編出這一段英雄救美的故事吧,畢竟話本子裏也這麽寫過。”
施伐柯抽了抽嘴角,這個人如今也可以坦然說出自己長得好看這樣的事呢……還有,他真的看了很多話本子吧!
“怎麽不講話了?”陸池半天不見她開口,又回過頭來,問。
施伐柯囧著臉,嗯……不知道該怎麽接呢。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見她囧著臉,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陸池挑眉。
哪裏都不對啊!施伐柯默默在心底呐喊。
“難道我生得不好看?”陸池一臉困惑地說著,緩緩扯出一個足以顛倒眾生的笑來。
施伐柯下意識吞了一下口水,好看的好看的!
“好看到你都舍不得放開我了嗎?”陸池笑盈盈地繼續道。
嘎?
施伐柯呆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握著陸池的手沒有鬆開,不知為何一下子漲紅了臉,如燙著了一般忙不迭地鬆開了他的手。
陸池低頭揉了揉手腕,因為剝葡萄的關係,手上還粘乎乎的,他順手拿過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仿佛沒有察覺到施伐柯一瞬間的不自在,若無其事地道:“明日我休沐呢。”
“嗯?”這話有點突兀,施伐柯一時不解其意。
“我昨晚夜觀天象,明日天氣應當不錯,不如我們去踏青吧。”陸池將手中的布巾丟到一旁,支著下巴麵露惆悵,“再不踏青,就要入夏了呢。”
施伐柯被他惆悵的表情蠱惑,險些就要應了,好在關鍵時刻回過神,斷然拒絕了。
踏什麽青!她是來說親的!
陸池頓時麵露失望之色。
“我們還是來談一談關於朱小姐的事情吧……”施伐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他失望的樣子,並且試圖將話題帶入正軌。
“長得好看不是我的錯,可是,我不可能因為朱家那位小姐莫名其妙無中生有地編出一段過往就得認帳啊。”陸池臉上的失望頓時變作了漠然,完美的詮釋了什麽叫翻臉比翻書還快。
施伐柯抽了抽嘴角,陸池連這般賴皮的話都說出來了,她還能怎麽辦呢?看來今日八成是要無功而返了啊。
然而事實上施伐柯相信朱顏顏不是信口開河的人,反而陸池卻是十分可疑,總感覺他有事瞞著她似的,奈何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她能怎麽辦呢?!
施伐柯默默地運了一口氣,她是個專業的媒人,自然不能同他慪氣。
吃人家的嘴軟,她也不好勉強逼問,且做為一個稱職媒婆的職業道德不允許她這麽做,施伐柯感覺自己的職業生涯似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麵對油鹽不進的陸池,施伐柯不出所料地無功而返……葡萄倒是吃了不少。
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卻在家門口看到了一輛十分眼熟的馬車……這不是朱家的馬車麽?該不是朱顏顏又來了吧?老實講在這個當口,施伐柯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朱顏顏的期待,總覺得讓她失望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情!
她也被奶娘洗腦了麽。
正糾結著,便見朱顏顏的奶娘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手裏還提著一個十分眼熟的瓦罐。
嗯,和陸池家中擺在廚房架子上的那一排瓦罐長得一模一樣呢。
“施姑娘你可回來了。”奶娘笑容滿麵地招呼道。
施伐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馬車,“顏顏來了嗎?”
“沒有,托姑娘的福,小姐如今開朗許多,今日竟陪著夫人出門賞花去了。”奶娘說著,一臉感動地抹了抹眼睛。
施伐柯越發不敢說話了。
“瞧我,又失態了,姑娘可別見怪。”奶娘感動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手裏拎著的瓦罐遞給她,“這是我家小姐特意給姑娘熬的粥,今日小姐臨出門前還囑咐我一定要親手交到施姑娘手中呢。”
施伐柯默默接過那十分眼熟的瓦罐,想起陸池家那罐子粥,算了算時辰,“……讓奶娘久等了。”
“不算久不算久。”奶娘謙虛地擺擺手。
不,真的很久了。
不過,這樣特意等著她,想來……也不僅僅是為了送粥吧。
果然,奶娘將粥罐子遞給她之後,又笑了一笑,十分殷切地問,“不知先前托給姑娘的事,說得如何了?”
施伐柯聞言頭皮一緊,果然來了……
奶娘眯了眯眼睛,終於注意到施伐柯臉色有些不大對,不由得有些緊張了起來,“怎麽了?可是親事不順利?”
施伐柯糾結了一下,好在不是當著朱顏顏的麵,倒也沒有那麽難以啟齒,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陸公子說顏顏認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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