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CDATA[施伐柯說幹就幹,晚上大哥回家,就拉著他說了此事。

施大哥和周縣丞交情不錯,琢磨了一下,覺得此事可行,點頭道:“我明日尋縣丞喝酒,跟他透個底兒,問問他意下如何。”

施大哥會攬下此事一方麵是出於妹妹的懇求,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對這位陸秀才觀感甚佳,此前陸秀才去縣衙辦房屋租賃契約之時正好他當值,為了感謝陸秀才之前對妹妹的相助之恩,施大哥約了他一起喝酒,沒想到這位陸秀才雖然是個讀書人,但全無書生的酸腐之氣,為人很是豪爽,且……酒量非常不錯。

施伐柯覺得此事應該問題不大,心情甚佳。

第二日,天氣晴好,施伐柯心情也甚好,將家中的棉被都翻出來晾曬,正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門。

施伐柯嘿嘿一笑,心道莫不是陸池坐不住了,來問周家小姐的事了?

施伐柯笑眯眯地開了門,然後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站在門外的竟然不是陸池,而是賀可甜。

“怎麽,不歡迎我嗎?”站在門口的賀可甜微微一笑,嗔道。

“啊不……隻是有些意外。”施伐柯的心情略有些複雜,但還是側過身道:“進來吧。”

賀可甜看了她一眼,笑著走了進來,“你看起來真的是一點都不歡迎我呀,枉我還帶了你最喜歡吃的雪花酥呢。”說著,將手中拎著的一包點心晃了晃,“來福記的雪花酥有多難買你知道的啊,這可是我哥讓人一大早就去排隊才買到的呢。”

施伐柯眼睛一亮,伸手接過,“你坐著,等我去泡茶!”

賀可甜輕笑一聲,在院子裏坐下了。

不一會兒,施伐柯便泡了茶來,又將賀可甜帶來的雪花酥擺了一碟,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喝茶。”

倒了一杯茶給賀可甜,施伐柯給自己也添了一杯,在賀可甜對麵坐下,喝一口茶,咬一口雪花酥,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這就是幸福的味道啊……

“你今日怎麽來找我了?”眯著眼睛,施伐柯懶洋洋地問。

“你都幾日不曾來我家尋我了。”賀可甜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頗有些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你當真惱我啦?”

對上她哀怨的眼神,施伐柯恁是有氣也發不出來了,“算了算了,強抿的瓜也不甜。”

“是嘛,我們才是好朋友,你何苦為了一個外人來惱我呢。”賀可甜伸手,拉住她的手晃了晃,撒嬌道。

施伐柯拿她沒輒。

正這時,外頭又有人敲門。

施伐柯順手將手中剩下的半塊雪花酥塞進嘴裏,起身去開門。

開門一看,門外站著的,正是陸池。

陸池的視線在施伐柯那鼓囊囊的腮幫子上頓了一下,眸中便忍不住帶了笑意。

坐在院子裏的賀可甜看到門外站的那個男子,沐浴在陽光中的男子眉眼含笑,她不由得微微晃了眼,原以為自家哥哥已經是銅鑼鎮最好看的人了,竟不知天底下還有這般好看的人……

一時竟是看迷了眼。

“陸公子。”這廂,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施伐柯忙狠狠咀嚼了幾下,有些艱難地把口中雪花酥咽了耳去。

聽施伐柯喚他陸公子,賀可甜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隨即唇畔便掛了冷笑,原來……他就是那個膽敢上門求娶的窮書生嗎?這人竟是還不死心,追到這裏來了。

也是,她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今她難得出一回門,就來堵她了。

“這位,可是陸公子?”賀可甜矜持地開了口。

陸池這才注意到院子還坐著一個姑娘,不由得將困惑地目光轉向了施伐柯。

施伐柯也有點懵,原來陸池竟是沒見過可甜?可轉念一想,當日拋繡球隔著那麽遠,人又多,沒看清也是常理之中。

“是賀家姑娘,來找我玩。”施伐柯說得隱諱。

陸池卻是一下子明白了,原來院子裏坐著的那個姑娘就是那日拋繡球的賀姑娘,那日他隻是遠遠看了一眼,並未看清這位賀姑娘的模樣。

陸池立刻收回了視線,垂眸對她略拱了拱手,轉而對施伐柯道:“既然你有客人,在下便先走了。”

施伐柯雖然有心調侃他幾句,但此時賀可甜就在院子裏坐著,顯然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便點點頭,笑眯眯地道:“待得了消息,我便去尋你。”

消息?什麽消息?陸池有點莫名,隨即悟了她的意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莫不是以為他是上門來打探縣丞家那位姑娘的消息了?

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此時卻也不便解釋,隻道了一聲“告辭”,說罷,轉身欲走。

“陸公子,這便走了?”院子裏坐著賀可甜卻是冷不防揚聲道了一句,見陸池停下腳步,又笑盈盈地道:“不進來坐坐麽?”

陸池轉身看了她一眼,一時有些鬧不明白這位賀小姐在想什麽……

“在下不知施姑娘有客,有叨擾之處還請見諒。”陸池垂眸,拱了拱手道,“你們敘話,在下也不便久留,這便告辭了。”

賀可甜“嗤”地一聲笑了,一臉興味地看著陸池道:“陸公子真會說笑,好容易來了,怎麽能就這麽走了呢?我都已經給了台階,你還在拿什麽喬?”

“……”陸池一愣,下意識看向施伐柯,眼睛裏帶了疑惑。

這位賀姑娘……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既然來了,就把話說清楚了再走吧。”見他不語,賀可甜自顧自說著,瞥了施伐柯一眼,“我這位妹妹呢,心腸慣是軟和,大概也說不了什麽重話,想來是沒有把我的意思完整轉達給你,所以才導致了你對我賀家還心存妄念。”

啊?

陸池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施伐柯卻是反應過來,知道賀可八成是誤會了,趕緊道:“可甜,該說的我已經說了,陸公子他並不是……”

“所以既然你來了,我就親自同你說清楚,你且聽好了。”賀可甜不容拒絕地打斷了施伐柯的話,看著陸池,臉上仍然帶著知書達理的微笑,語氣卻是不善,“拋繡球招親不過是我家喜餅鋪子招攬生意的手段,所以陸公子大可不必當真,我賀家也斷不會承認,所以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不要再做無用功了。”

陸池此時才反應過來……這位賀姑娘莫不是以為他是因為知道她在施家,這才一路跟過來的?他默默歎了一口氣,垂眸應道:“是,在下知道了,斷不會有什麽非分之想。”

賀可甜見他竟然這般輕易就應下了,倒是微微一愣,她看著門外那個形貌昳麗的男子,明明處於下風,明明該是十分尷尬憋屈的場麵,不知為何他隻那樣站在那裏,便舉重若輕,姿態朗朗。

沒有憤怒,也沒有羞慚。

“……陸公子也斷然不要妄想仗著自己有一副好皮囊,就能引誘我。”鬼使神差地,賀可甜又道。

陸池唇角微抽,“是,在下絕不會妄想仗著自己有一副好皮囊,就引誘姑娘。”

賀可甜一下子漲紅了臉。

“那麽……在下就告辭了?”陸池又道。

賀可甜咬唇。

施伐柯揉了揉疼得一抽一抽的腦門,深吸了一口氣,上前道:“你先回去吧,我明日來尋你說話。”

這麽說的時候,她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帶著十二萬分的歉意。

陸池微微一笑,點點頭,轉身走了。

賀可甜氣呼呼地看著陸池的背影,唔……連背影都這麽好看呢,隨即又氣惱地咬住了唇,心頭卻是十分不解,明明是她占了上風,為什麽她竟這般憋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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