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攻城

這夜,二人皆一夜無眠,桃夭想著離開,熊貲想著戰事,還有她。

次日天剛亮,楚軍便開始搭鍋煮飯,桃夭如往常一樣,在營地轉了一圈,見了顏英等人,也沒怎能麽打招呼,隻微微點了點頭,剛回到自己的營帳。

“公主。”鬥丹走來,“大軍即將攻城,屬下受大王之令,保護公主。”

桃夭心中驚訝,他是熊貲的親隨,難道不該保護熊貲上戰場?但鬥丹並非多言之人,她也不想多問,隻點點頭,轉身入了帳。

一個時辰之後,營地戰鼓累累,楚軍開始集結。

桃夭站在帳外,但見旌旗飄揚,可遮天蔽日,數萬楚軍整齊而例,數百戰車威風凜凜,氣貫長虹,桃夭在震撼之際,卻突然有一絲熟悉之感。

她有些詫異了,在陳國見過宮中禁軍,當然比不了這上萬楚軍,征戰沙場的戰士,那這感覺來自何處?

突然一陣馬蹄聲,桃夭尋聲望去,一輛戰車駛來,車上那人正是一身戎裝的熊貲。

“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頓時呼喊聲驚天動地,楚軍高舉長戟,注視著他們的王。

這一幕卻讓桃夭抱住了頭。

怎麽如此熟悉?

“公主?”玉瓚一驚,但見主子臉色蒼白,嚇了一大跳,“公主這是怎麽了?”

桃夭喘了兩口粗氣,低聲道,“不知為何,突然一陣頭痛襲來,像針刺一般,似乎有什麽畫麵在腦中閃過。”

“奴婢去請醫者。”

“別。”桃夭立即拉住她,“隻是一瞬間,現在好了許多。”

“公主?”

“別慌,你先扶我回去休息,接下來咱們也該準備了。”

“喏。”玉瓚扶著桃夭進了帳,又急急端來熱水,桃夭坐在席上,一手撐著額頭,輕輕揉著。

“公主感覺好些了嗎?”

桃夭點點頭,喝了一口熱水,而此刻外麵傳來熊貲出征的誓言,接著又是一陣歡呼。

戰鼓起,號聲鳴,楚軍出發了。

玉瓚顯得有些緊張起來,桃夭握住她的手,“別怕,我們一定會逃出去……”

“桃夭,我來了。”

這時,公子從突然闖了進來,二人皆是一驚,這個節骨眼上……

公子從一瘸一拐,並不客氣的在桃夭麵前坐下,他沒有注意到二人緊張的神色。

“你瞧見沒有,楚軍多威武,若不是我身上有傷,定會衝殺在前。”

桃夭端坐著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似笑非笑,“即然公子有傷,為何不在帳內休息?”

“桃夭,你是在關心我嗎?”

公子從聽言顯得極為激動,去拉她的手,被桃夭避開,他尷尬一笑,摸摸頭,“我的傷好了很多,就來陪陪你,你可知,我心裏擔心不己,就想與你一起等侯楚軍的消息。”

“你的意思,你要一直呆在這裏?”

“嗯。”公子從點點頭,“怎麽了?你放心,大王不在,我來保護你。”公子從拍拍胸口。

桃夭與玉瓚互視一眼,眼中皆是無奈。

公子從一手托著腮,“桃夭我再與你說說幼時之事,說不準你就會想起什麽來。”

桃夭冷笑道,“我為何要想起?遙遠之事,六歲的年紀,又能記住多少?”

“所以我才要告訴你。”

桃夭滿頭黑線。

玉瓚看了看公子從,眼珠一轉,“公子,我家公主昨夜沒有休息好,你還是先回吧,公主需要休息。”

“沒休息好?為何如此?是生病了嗎?”公子從頓時著急起來,“來人,快去請醫者。”公子從對阿甲吩附。

“不用了。”桃夭立即阻止,“玉瓚大驚小怪,既然你的傷己無大礙,與我下棋如何?”

“下棋?”公子從拍拍手,“甚好,甚好。”

桃夭朝玉瓚示意,玉瓚立即拿來棋盤在幾上擺開。

“下棋時,我不喜身旁有人。”桃夭看了看公子從身側的幾位奴仆。

公子從立即明白,揮手讓他們退下,但那阿甲卻不情願,“奴答應夫人要伺侯好公子。”

公子從瞪他一眼,“我是主子,還是她是主子?”阿甲喏喏,隻得退出。

公子從有些尷尬,“他說的夫人其實是我的阿母。”

桃夭並不在意。

玉瓚說道,“既然兩位主子如此有雅興,奴婢便去為主子們煮些熱漿。”言畢,看了桃夭一眼,退出了營帳。

桃夭本心不在焉,開局不利,公子從興奮得哈哈大笑,這廂棋盤嘶殺,那廂戰鬥己經開始。

鬥廉打馬於城下叫戰,然而,申國城門緊閉,拒不回應,城牆之上,申軍避於女牆之下。

鬥廉與眾將哈哈大笑,嗤笑申軍膽小如鼠,片刻,楚方陣營擊鼓,鬥廉策馬而歸。

數百架投石車被推了出來,一一排開,士卒抬著雲梯,推著衝車,轒讟車,壕橋嚴整以待。

投石車緊緊拉起,隻聽熊貲一聲令下。

數百枚石彈衝向城牆,頓時炮火震天,銷煙四起,緊接著,士卒推著壕橋先行,速度迅速,極快達到護城河,搭成一座便橋,盡管城上箭矢如雨,士卒仍勇往向前,有人倒下,立即有人補上,同時,楚軍射手也萬箭齊發射向城樓。

楚軍十人一組推著轒讟車在其掩護下朝城牆而去,衝車緊隨,衝撞城門,破壞城樓,大批士卒抬著雲梯,黑壓壓的一片襲來。

同時,北門公子元也下令強攻。

一時間申國兩方受襲。

城內,一間豪華府邸。

彭仲爽跟在申國司寇左右,“司寇,你若再不做決定,待楚軍攻破城池,你還有命乎,你的家人還有命乎?”

司寇在屋內左右踱步,焦慮不己。

突然一陣巨大的轟響,司寇身子一顫,衝到彭仲爽麵前,“楚王所言可實?

彭仲爽苦口婆心,“當初若不是司寇放我一條生路,我早被臣相害死,豈有今日的彭仲爽?正因想到司寇於某有活命之恩,這才冒死一見,苦勸數日,那申侯本是昏庸之輩,臣相又挑撥作梗,處處與你作對,隻有司寇取下申侯及臣相的首級,主動投城,楚王定不會傷其家族。”

司寇聽言,想到往日的種種,他在朝堂上受到的排擠,如今國將不保,他又何須再跟隨那樣的君侯。

司寇一咬牙,轉身抽出案上的長劍,“來人呀。”

便有護衛進來。

“集合所有私甲,隨我衝入王宮。”

“喏。”護衛領命而去。

彭仲爽趕緊上前一揖,“司寇英明。”

原來,楚國客卿彭仲爽早在楚軍圍城之前,便悄然進了申國,實行那離間計,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申國,誰與誰有矛盾,誰與誰暗鬥厲害?他本是申國貴族,家族受奸臣迫害,申侯不明其理,下令滅其族,令他淪落在外數年,此仇又如何不報?

桃夭還在與公子從下棋,公子從似入了迷,他先勝一局,又連輸兩局,不樂意了,非要扳回來不可。

突然帳外傳來一陣吵鬧,有人在喊,“起火了。”

公子從持起的棋子落在幾上。

“發生了什麽事?”

極快,鬥丹帶著幾個護衛急步而入。

“稟公子,糧倉一處起火。”

“糧倉?那你還不快去滅火?”公子從驚道。

“屬下就這去看看。”言畢看了看桃夭,“公主與公子就安心侯在營帳,來人,保護好公主。”

幾個護衛應了一聲,鬥丹方才退出。

“別擔心,別擔心,估計是天幹氣燥,一切有我。”公子從忙安慰桃夭,桃夭嘴角微微一扯。

又過了片刻,外麵的吵鬧聲越來越大,好似另一處,也著了火。

“奴婢去看看。”玉瓚說著出了帳,片刻進了屋,“好似公子從的營帳著火了。”

“什麽?”公子從跳了起來,就往外衝,桃夭與玉瓚鬆了口氣。

然而,公子從來到帳外,吩附護衛,“你們還楞著做甚?還不去救火,阿甲你也去看看,將值錢的東西搬出來。”

阿甲哦了一聲,隨護衛離去,公子從又返回營帳。

桃夭二人一愣。

公子從笑笑,“莫怕,莫怕,來咱們繼續下棋,這一局我定勝你。”

公子從拉著桃夭又在棋盤旁坐下,桃夭咬唇不語。

公子從一心放在棋局上,突然大叫一聲,“我知道了,這一步,定能破此局……”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但見公子從雙眼一翻,便撲倒在了棋盤上,在他身後站著玉瓚,手裏拿著一根木棍,愣愣的將桃夭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