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朝賀

眾臣在奉先殿朝賀完畢,皇帝跟眾位臣工入座免不了說起朝事。

褚太尉剛起了個頭:“東蕃人素來狡詐,不知信義,雖連翻求和與朝廷,可這些年邊境騷擾時有發生……”

話沒說完就被太子笑著打斷了:“太尉雖不常在朝,卻能關心國事,真良臣猛將也,不過西北邊事有李玄印、劉傾真這兩位老將主持,倒也不必擔心。”

又有人道:“太子說的對,何況今日乃是春節,說戰事未免不吉利,倒不如商議一下何時請了陛下開放夏霖苑,好讓百姓同樂!”

梁皇一直含笑聽著,並沒有表態。

褚太尉無人支持,連一向交好的宰相韓遠錚都苦笑搖頭。

這一場朝賀,把褚翌徹底從那一點兒小兒女的情緒中拉了出來,連同他半夜做登徒子爬了隨安床的那點不自在都一同撇在了腦後。

回到馬車上,女眷那邊還沒出來,褚翌便問褚鈺:“七哥,運昌侯的表兄被父親打了二百軍棍,打死了嗎?”

褚鈺笑:“若是死了,直接說打死了就行,何必說打了二百?”又道:“好了,你也看到了父親在朝中孤立無援,不可多跟父親置氣知道嗎?你是小兒子,該多擔待點的時候也得體諒父親。”

褚翌倚在車裏的迎枕上,拿了早先武英準備的包子就著溫水吃了一隻,然後才說話:“敢情打得不是芳華!”

“哎吆!”褚鈺去抓他的嘴:“你這話叫她聽見,我今晚又沒得睡了!”這個她自然是指德榮郡主。

又悄聲反駁:“我跟芳華清白著呢!我們感情也沒你想的那麽深!”

褚翌拍開他的手:“你們摟抱還親嘴了!我都看到了。”

褚鈺如同吃了個鹽團子,卡在喉嚨裏頭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好半天才找回理智:“芳華又沒懷孕過!”

“那睡在一張**也不算清白有失了?”

褚鈺白了他一眼:“隻要沒被人抓住,就不算清白有失。”然後絞盡腦汁的教導弟弟:“譬如罵人,你在心裏或者背地裏沒人聽見的時候罵人,能跟大庭廣眾之下罵人一樣嗎?雖然大家都說君子不欺暗室,但能真正做到的有幾個人?就是陛下,聽說皇後責罰貴妃,還偷著罵皇後不賢呢!”

說完見褚翌一臉興味,連忙道:“我這也是聽郡王爺說的,當然可不能亂傳,傳出去我也不承認自己說過的。”

褚翌胡亂點了點頭,心想自己跟隨安這也算還清白,隨安肯定沒懷孕,就睡了那麽一下,能懷孕才見了鬼呢!反正事情過去了,沒被人當場抓住,他死不承認就行,還有隨安這裏,他也得解釋清楚,是昨天太冷了,他才不是怕鬼!

“怎麽還不出來?”他掀開簾子往外看。

“這沒成親的就是跟成了親的不一樣,”王伯行笑著走了過來,踩著車夫擺好的踏腳凳上了車,對褚翌道:“你若是急著回去,不妨去坐我的車,你表嫂今兒陪著大侄媳婦坐了一車。”

褚翌也想趁著家裏人少先跟隨安對好口供,連忙謝了,上了旁邊不遠空著的馬車。

王家車多,外邊又大同小異,走了一輛也沒人在意。

王伯行跟褚鈺目送他走了,返回車廂才笑著問道:“昨兒到底怎麽回事?快跟我說說,你外祖母知道外甥受了委屈,臉色那叫一個難看,今年過年的紅包都克扣了一多半。我們這些親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

褚鈺笑的胸腔震動:“你拉到吧!都多大年紀了,還吃他小孩子的醋!別說外祖母,就是我們家郡王爺,昨天夜裏也拉著我說,要我把老九請到家裏,他好好撫慰撫慰……”

“哎!同是天涯淪落人啊!”王伯行端起茶杯,兩個人輕輕碰了一下,才轉而說起旁的話。

書房小院卻前所未有的熱鬧,不僅紫玉跟棋佩來了,還把昨天疏忽值守的小丫頭也揪了過來:“這倆任憑妹妹處置,說是昨兒走到一半,風把燈籠吹滅了,兩個人就嚇得凍住了,跑回了屋裏縮進被窩……”

隨安剛才花了一根雞腿又好說歹說的把方大娘還有她的大孫女打發了,人都有私心,她也有,也能理解:“不打緊,這兩個妹妹一看就是嬌柔小膽的,若是責罰,目前我這樣也拎不動板子,嗯,不如就替我打幾根絡子吧,過完年做衣裳正好用上。”又叫圓圓拿出花生果跟瓜子來招呼眾人。

紫玉聽說圓圓是武英的妹妹,少不得要誇兩句:“是個好孩子,回頭我跟徐媽媽說一聲,你隻管在書房小院伺候,難得九爺也肯叫外頭的人來,又是武英的妹子,是最信得過的!”

隨安忙推了圓圓:“快謝謝你紫玉姐姐,她是最熱心腸又最樂善好施的。”

棋佩這會兒已經啃了兩根雞腿,心滿意足的挑事:“那我呢?”

隨安便笑著開口,“這院子裏頭的姐姐們得罪了誰都得頭疼,唯獨得罪了棋佩姐姐,隻需兩根雞腿就能哄好了!”

說的屋子裏頭眾人都大笑了起來。

圓圓甜甜的笑著認了人,棋佩看著她的樣子笑眯眯的道:“你別聽隨安的,我啊沒那麽麻煩,一根大雞腿就成。”

笑得紫玉罵她“上輩子是狐狸來著?就跟雞過不去?”

棋佩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西側:“總比那些跟人過不去的好。”

這話隨安也不知如何接口,按理,說她壞話的是林頌鸞,可不辨是非的是褚太尉,要是褚太尉多問一句,或者查證了再說,她也就挨不著那一頓打了。

林頌鸞固然可惡,褚太尉也忒可惡,不能因為他平了叛亂就可以說他做的一切都對。

隨安想來想去,覺得要是自己逃走,褚府不追究的話,她就原諒褚太尉這一回。

紫玉跟棋佩估摸著時間覺得老夫人該從宮裏回來了,就回了前頭,臨走又罰那兩個小丫頭給隨安跟圓圓送飯,省了圓圓的力氣。

她們前腳走,後腳隨安就叫圓圓:“這些菜有老夫人賞的,有九老爺賞的,都是好菜,你挑著那些看著幹淨整齊的拿回家去,這到了午時就又有新飯菜來了,你在家吃了飯晚上再過來也行,或者放下東西過來在這裏吃午飯也行,我一個人也吃不了許多。”

圓圓涉世未深,還不會跟人客氣,點頭應了,隨安高興的不行,指揮著她用油紙各樣包好,又囑咐她,若是路上有人問,就說在九老爺書房裏頭伺候,免得叫人誤會她偷盜。

她才走,褚翌後腳就進了門:“你倒是會打我的旗號!”

隨安沒料到他竟然聽壁角,笑問:“您這麽快就回來了?還以為得到午後呢。”

褚翌沒回答她的問題,圍著床邊轉了一遭,而後鼓足勇氣開口:“你怎麽解決的如廁問題?!”

他是回來的路上才想起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