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磕頭
到了傍晚，翠竹便帶了大夫到翠竹園來給孟毓曉把脈。
“三姑娘並無大礙，隻怕是急火攻心，氣急所致，我開幾味調養的藥，三姑娘按時吃了，且寬心養幾日定會好起來的。”大夫把完脈便起身退到一旁說。
孟毓曉隻管半坐在軟榻上，身上蓋了一床冬被，身體一側又堆了好幾個軟枕，才勉強讓她坐起。
一雙迷離的眼睛更是顯得沒有精神，聽著大夫的話，也隻是無力地點了點頭，好似連答話的力氣都沒有。
“送大夫出去，順便將三姑娘的藥抓回來！”翠竹回身對跟在身後的婆子吩咐道，帶大夫出了孟毓曉的屋子，才轉身來看了一眼孟毓曉，立在軟塌邊上行了禮。
孟毓曉抬頭瞟了一眼翠竹，連忙作勢要坐起，一旁的巧雲趕緊上前將她攔住。
“哎喲我的姑娘，您如今病的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還和翠竹姐姐客氣這些做什麽！”巧雲一邊說著一邊又將孟毓曉往軟枕上按去，“莫說翠竹姐姐絕不會在意這些，就算是真遇到在意禮節的人，瞧您這副模樣也不忍心您再起身回禮啊。”
“巧雲說得是，姑娘一向帶我們親厚，如今身子不爽就莫要勉強，還是好好修養才是。”翠竹也上前一步，一麵說著一麵伸手將孟毓曉身上的被子替她往上提了提，“方才大夫的話您也聽見了，身子並無大礙，且養些日子就好。”
孟毓曉依著二人的話靠在軟塌上，隻管淺淺點頭。
“太太都知道了麽？”孟毓曉愁眉苦皺，聲音柔弱第問。
“都知道了，也叫了那丫頭和三少爺過去對質，如今都問清楚了。”翠竹站在榻邊如實回答，“好在那丫頭膽子不大，您屋裏頭也沒丟什麽重要的東西，太太也去將事情原委請示了老夫人。”
“怎麽還打擾了老夫人，我豈不是越發的罪過了。”孟毓曉說完抓起手裏的帕子連連咳了好幾聲，一旁的巧雲趕緊上來為她順氣。
孟毓曉止了咳，抬頭看向翠竹，輕聲問：“老夫人可氣著了？”
“老夫人自然生氣，多半是氣三少爺不爭氣，將三少爺和肖姨娘都訓了一通，又下令不許他二人再進園子裏來！”翠竹有條不紊地說著情況，“至於麗娟那丫頭，府裏頭自然是不能留的，太太打算讓人發賣出去，姑娘覺得如何？”
“母親做決定就好。”孟毓曉輕聲說，“她做出這樣的事情，我這裏自然是不敢再留她的。”
“嗯，太太說先委屈姑娘幾日，索性等過了年再從外麵買兩個女孩子進來照顧姑娘。”翠竹輕輕點頭。
“麻煩翠竹姐姐回去替我轉告母親，用不著為我如此費心，我身邊有個巧雲照顧著，還有張媽和這些個婆子們，倒也夠了。”孟毓曉抬起眼眸，柔柔地看了一眼翠竹。
“是。”翠竹微微點頭，又抬頭說：“麗娟那丫頭一直求著我說想要給姑娘磕個頭，如今人我一並帶過來了，在外頭候著呢，姑娘可要見見？”
“哼，把姑娘氣成這樣，她還好意思再來！”巧雲搶先插了話，“姑娘，她多半是瞧著您心軟，想要找你求情呢，您可別見她。”
孟毓曉低頭，微微咳了幾聲，才開口說：“既然母親發了話，她縱然求我也沒用，她既有這個心，便叫她進來磕個頭就走吧。”
“那奴婢去叫她進來。”翠竹連忙接話，轉身出了屋子，不一會兒領了麗娟進來。
本就受了寒有些病色的人兒，因為去趙氏那裏走了一遭，先前梳洗好的發髻又散了一些，臉上神色也不太好，抬頭怯怯地看一眼榻上的孟毓曉，便低頭跪了下去，倒也什麽都沒說，隻輕輕地在青石磚地上磕了一個頭。
“既然磕了頭，還不趕緊走！”巧雲在一旁憤恨不平地說道，“難道還等著姑娘拉你起來不成？”
麗娟抬起頭，抿抿嘴角，兩顆眼淚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好了，走吧，那人牙子就在院子外等著。”翠竹也在一旁催促起來，“好好的非要做這種事，如今後悔也是來不及的。”
麗娟抬起衣袖，摸了摸眼淚，慢慢地從地上站起身，又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孟毓曉，才依依不舍地轉身往外走去。
翠竹見她起了身，便屈膝朝著孟毓曉一拜，“姑娘且好生養著傷，奴婢還有事要去辦，便先去了。”
“去吧。”孟毓曉淡淡應了一聲。
翠竹領了麗娟出去，剛走出園子，碰到了急急忙忙趕來的孟銳，連忙行禮問好。
“二少爺來看三姑娘？”翠竹輕聲問。
“嗯，聽說三妹妹這出了事，便過來瞧瞧。”孟銳說著目光稍稍一轉，看向跟在人群後麵的麗娟，皺眉道：“這就是那個吃裏扒外的丫頭麽？”
“正是，太太叫發賣出去，奴婢正準備送她出去。”翠竹如實回答。
孟銳微微皺了眉頭，隨即厲聲說：“那便趕緊送出去吧，這樣的人府裏肯定是不能留的！”
孟銳說完瞥了一眼麗娟，便徑直繞開她們進了翠竹園，翠竹回身瞪了一眼麗娟，便帶著她往院外去了。
屋子裏，孟毓曉早已經坐起了身，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疲憊之態。
她坐直了腰身，側身貼著窗邊，透過窗戶的小縫悄悄打量著外頭。
“姑娘，她能做到麽？”巧雲在一旁微微有些緊張地問。
“且讓她出去試試，反正出了府，她若做到了自然好，做不到也不可能來府裏揭穿我們，橫豎我們沒事！”
孟毓曉說著臉上一喜，目光瞥到閃身進院子裏的人影，回頭對巧雲說：“二哥哥來了！”
巧雲趕緊出屋將孟銳迎了進來。
孟銳緊張兮兮的，都等不及坐下，徑直站在屋中央便對孟毓曉說：“到底怎麽回事？你們讓五月給我帶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