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題詩

“母親莫急,先將我的扇麵給四妹妹吧。”孟毓曉及時開口,隨即讓巧雲將自己桌上還未動筆的扇麵取過來,“我因方才沒有想法,所以一直未曾動筆,如今便先給四妹妹用好了。”

“那毓嫻趕緊重新畫吧。”趙氏感激地看了一眼孟毓曉,忙又安慰孟毓嫻繼續作畫。

“這樣好麽?”孟毓嫻接了孟毓曉手裏的畫扇,輕聲問道,“那三姐姐怎麽辦?”

孟毓曉淺淺一笑,輕聲催促她道:“你且不用管我,趕緊畫去,一會兒時間該到了。”

孟毓嫻遲疑了一下,隨即轉身將手裏白淨的扇麵的重新在桌上鋪好,之前那張被損壞的畫扇已經被春桃收起來了。

孟毓曉並沒有著急回去,而是靜靜地停在了孟毓嫻的桌旁,按理說,今日來的人並不多,這桌子與桌子之前的空隙夠大,而且毓嫻作畫斷然也不會站到太邊緣,縱然焦芙蓉起身幅度再大也不可能會無意撞到毓嫻,所以,此人定然是有意而為。

孟毓嫻已經提筆沾了墨,看她左手掐點的位子想必是準備再將之前的畫重畫一副。

孟毓曉不由得眉頭一皺,那畫極重細節,若是再畫一副,恐怕會時間不夠,再看孟毓嫻猶豫不決的樣子,想必也是在為這個擔心。

孟毓曉伸手輕輕按住了孟毓嫻的手腕,在她驚訝之時湊到她耳邊耳語了幾句。

屋子裏已經恢複了正常,大家的目光也不全都盯在孟毓嫻這裏了,故此沒有幾人注意到姐妹二人的私語,除了趙氏。

有了焦芙蓉之前的無心之失,趙氏越發提起了警惕,目光停留在孟毓嫻身上不肯挪眼,見二人竊語,自然有些疑惑,又見孟毓嫻笑著朝孟毓嫻點了頭,趙氏便也沒有出聲。

沒人想到要去為孟毓曉再取一麵扇麵,孟毓曉也樂得清閑,索性就在孟毓嫻身旁靜靜站著,欣賞著她作畫。

要說,在現代,經從孟毓曉手上鑒賞過的真假名畫也有上千了,畫技雖不敢說高超,但是賞畫的能力絕不低,所以她很是欣賞孟毓嫻的作畫水平。

方才孟毓曉附在孟毓嫻耳邊便是給她出主意,讓她不要再畫雪山紅梅之景,而是模仿自己方才繡帕上的花樣,畫一幅紅梅飄散之景。

作畫與繡花自然是有大不同的,針線繡出來的都是直觀美,棱角分明,有點有數,然而毛筆勾勒出來的則不同,線條或粗或細,筆力或淺或深,渲染出來的意境便截然不同。

孟毓嫻畫的半枝梅花,枝葉更勝,梅花更濃,扇頁下方還有一堆隱在白雪裏的紅梅花瓣,隱隱地透著一股朦朧美。

見孟毓嫻落筆,孟毓曉滿意地勾了嘴角,這樣一幅落梅圖,絕對能夠拔得頭籌。

“母親,毓曉鬥膽一求!”孟毓曉往前一步,朝著趙氏屈膝一拜,柔聲請道。

趙氏因為她方才出手幫助毓嫻,對她的態度又好了幾分,聲音十分親和,“你且說便是!”

“毓曉見四妹妹的畫作十分精美,心中又想起兩句詩詞來,想著這一輪毓曉也未曾參加,所以想在四妹妹的扇麵上題上兩句詩,權當是毓曉參加了。”孟毓曉恭敬地說。

趙氏遲疑了一下,目光瞥向孟毓嫻麵前的扇麵。

她雖知道孟毓曉定不敢在這個時候陷害毓嫻,卻又擔心孟毓曉才學不精,白白毀了毓嫻的佳作。

“母親,您便讓三姐姐題吧。”倒是孟毓嫻先開了口,“一來女兒這扇麵上著實空了些,二來,女兒也好奇三姐姐到底想到了怎樣的好詩句。”

“便讓三姑娘試試吧。”府尹夫人也開了口,她方才見孟毓曉將自己的扇麵給了四姑娘,本以為見不到孟毓曉的才學,覺得有些可惜,如今見還有希望,自然順勢相勸。

“那你便畫吧。”趙氏自然不好再拒絕,便隨和地朝著孟毓曉說了一句。

孟毓曉行禮謝過之後,繞到孟毓嫻的桌後,取了一支極細的筆,蘸了墨汁,輕快地在左側的空白之處落下兩行墨跡。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孟毓嫻一直靜靜地猴子候在一旁,待孟毓曉落筆,便輕聲將她寫的詩句念了出來。

“嘖嘖嘖,這般好的句子虧得三姐姐能想出來!”孟毓嫻咋舌驚歎,自然惹得不少停了筆的姑娘們圍上來,眾人看了畫,又細細一品這詩句,無不讚歎。

幾位夫人在一旁聽著也不由得動了心,等不及扇麵烤幹,便都紛紛起身圍到了桌邊,姑娘們自然便退開了去。

“這畫和詩若是分開雖也極好卻真的是達不到這樣的效果,今日一行,方知孟公府裏的三姑娘和四姑娘不僅樣貌出眾,這才學、品行也不是我等小門小戶可以瞻比的。”戶部侍郎夫人未出閣前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眾位夫人裏是公認的才女,此時竟也出聲讚歎。

“兩幅落梅圖,一副繡在帕上,一副畫在扇上,各有千秋,各有儀態,今日這賞梅宴當真是不虛此行。”府尹夫人方才便對孟毓曉的繡梅讚賞不已,如今又看到了另一幅落梅圖,體會了另一種美,便也跟著讚歎起來。

趙氏之前多少是有些擔心的,一來是擔心時間太短,孟毓嫻的畫作會有失水準,二來是擔心孟毓曉的題字會壞了畫的意境,如今見侍郎夫人都稱讚了,不由得心情大好,瞥頭去看她姐妹二人,見二人站在一處耳語,再瞥向孟毓曉的目光便大變了。

焦芙蓉站在一旁,聽著眾人對兩人的作品讚歎不已,心中頓時橫生嫉妒,奈何之前無意一撞意境惹得趙氏注意,她也不敢在眾人麵前再自找沒趣,所以隻好憤恨地在袖子中握了握拳頭,轉頭看向孟毓曉,對她更加憤恨起來。

孟毓曉感受到了二人的目光,故意裝作沒有察覺,不予理會,隻管淺笑著與孟毓嫻交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