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懲罰

沈靜柔愣住了,她沒有想過,伯昌侯在場的時候,沈靜嘉竟然也能不給麵子。

不說沈靜柔,就是伯昌侯都沒想到沈靜嘉能當著自己的麵這麽說,他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想到趙姨娘說的那些話,沈靜嘉哪怕是招了裴長清入贅,自己這個當爹的也不能給她撐腰撐一輩子。

更別說等以後沈逸和成了親,誰知道他會不會有了夫人就忘了妹妹呢。

能多一個人照應沈靜嘉,總是好的。

這麽想著,他放下手裏的食盒,看了一眼還跪著的沈靜柔,這才開了口。

“嘉兒,柔兒這些事情是做的不對,你心裏不舒服爹爹也知道,但是她說的也不錯,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你若是想罰她,罰了便是,氣大傷身,莫要氣壞了自己。”

聽到他這麽說,沈靜柔心裏一喜,父親總算是替自己說話了,她就不相信,沈靜嘉還會咄咄逼人的讓自己難堪。

隻是可惜了,重活一世的沈靜嘉哪裏是那種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她勾了勾嘴角,“既然爹爹這麽說了,那就罰妹妹抄上百遍的清心咒吧。”

“你說什麽?”

沈靜柔險些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饒是這樣,她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沈靜嘉,直到看到她臉上的嘲諷,這才收斂了神色,望向一旁的伯昌侯。

“父親……”她委屈的開了口。

然而伯昌侯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滿心滿眼隻有沈靜嘉。

“罰便罰了,隻是一點,罰了之後,還是好姐妹,嘉兒你答應爹爹不?”

伯昌侯幾乎是用哄小孩子的口吻哄著沈靜嘉。

沈靜柔的臉色瞬間煞白一片,她的好父親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就替她認了罰,甚至還在討好的哄著沈靜嘉這個要罰她的人!

看著沈靜柔的表情,沈靜嘉終於笑開了,她看向伯昌侯,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都想不明白,爹爹一向心思縝密,怎麽就會覺得沈靜柔不管怎樣都會跟她這個大姐好呢?

“爹爹這樣說了,那嘉兒也不好再重罰妹妹,隻是妹妹之前的所作所為給咱們侯府埋下了多少隱患,讓你抄清心咒,也是為了你好,讓你平心靜氣,莫要過分炫耀,明白嗎?”

沈靜嘉說著,一副為不懂事妹妹操碎了心的模樣。

伯昌侯回身看著還跪著的沈靜柔,“你大姐處處為你著想,你可明白了?”

聲音冷淡的,跟剛才仿佛都不是一個人。

沈靜柔咬著下唇,壓下滿心的不甘,“女兒明白,多謝大姐教誨。”

聽到這句話,伯昌侯才算是滿意了一些,他趕忙將食盒往沈靜嘉的方向推了推,“你最喜歡的點心,多吃一些,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兒了。”

沈靜嘉也不推辭,打開食盒,撚起小小一塊粉色的糕點,一點一點的抿著。

桃花的香氣在屋子裏散開,也縈繞在沈靜柔的鼻尖。

這個時節,自然是不會有桃花的,可是伯昌侯府到底是京中頂頂的權貴,若是真要有心弄些什麽,還是可以弄到的,就好比初冬時節的桃花。

沈靜柔看著地麵的眼睛裏染上一絲嫉恨,同樣是伯昌侯府的小姐,沈靜嘉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哪怕是冬天裏的桃花,可是她呢?

知道沈靜嘉吃完了兩塊點心,這才看向那依舊跪在地上的人,“哎呀,瞧我,看到爹爹拿來了桃花酥就高興的什麽都忘了,連妹妹還跪著的事情都忘了。”

她說完站起身來,不慌不忙的走到沈靜柔的麵前,“妹妹跪了這麽久,累了吧?”

“不,不累,既然是柔兒錯了,這便是柔兒應得的懲罰。”

她越加放低了姿態。

隻要她越卑微,就能襯托的沈靜嘉越囂張。

“妹妹這話可是說錯了。”

沈靜嘉絲毫不給她麵子,“剛剛不是說好了,抄百遍清心咒麽,那個才是你應得的懲罰。”

沈靜柔差點咬碎自己一口的牙,沈靜嘉這是一定要自己抄經了?

不等她想好回應的話,沈靜嘉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妹妹你怎麽還不起來呀,這都入冬了,雖說屋裏點著火盆,可這地上,也著實涼的很呢。”

身後跟著跪下的兮染聽到這話,趕忙上前扶著沈靜柔起身,卻暗暗的又被沈靜柔掐了一把。

她眉頭皺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卻是穩當,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她早就習慣了。

“好了,既然嘉兒都原諒你了,那你就早些回去吧,記得抄寫清心咒。”

伯昌侯冷冷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轉過頭又滿是寵溺的對著沈靜嘉。

看著他們兩人父慈女孝,沈靜柔攏在袖子裏的手用力的握緊,“是,女兒這就回去抄經。”

等到送走了沈靜柔,沈靜嘉這才看向伯昌侯,“爹爹,您過來,不會就是為了送桃花酥的吧?”

他當然不是為了送桃花酥,隻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幫著沈靜柔說上兩句話。

前提自然是,不要顯得那麽刻意,畢竟為了沈靜柔,破壞了他跟自己女兒的關係,這就得不償失了。

這才有了這盒桃花酥,也才有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隻是伯昌侯並不知道這時候的沈靜嘉,內裏已經不再是隻有十五歲的沈靜嘉了,他自以為完美的表演,在沈靜嘉這裏卻是破綻百出。

伯昌侯摸了摸鼻子,還是硬著頭皮說了話,“雖然柔兒這些日子做的事情有些欠妥當,但她既然知錯了,你這個做大姐的就不要再揪著不放了。”

“爹爹這是認為嘉兒錯了?”

沈靜嘉話尾的音調微微抬高,斜著頭看向伯昌侯。

伯昌侯歎了口氣,“爹爹隻是告訴你,得饒人處且饒人。”

他說著,抬起手摸了摸沈靜嘉的發頂,“你這性子,真是不像你母親。”

像母親?

她要是性子像了母親,怕是早就被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等到伯昌侯離開,沈靜嘉冷了臉,趙姨娘倒是好本事,前世能勸動爹爹那麽快的把她扶正到侯夫人的位置上,今生又能讓爹爹替沈靜柔說話,就連時間都掐的這麽好。

她看向屋外,這冬日裏的陽光,終究還是暖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