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水到渠成

隨禾被裴之宴鬆開後去衝了個澡,一張小臉不施粉黛,明明是素顏皮膚卻依然吹彈可破,好像還是個十幾歲青澀懵懂的少女。

裴之宴見隨禾的頭發濕噠噠的,便拖了隨禾來吹頭發,頭發吹到半幹,裴之宴用鹿皮巾擦了擦她發梢上多餘的水滴,然後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她的發絲,好像這原來便是個有趣的事情一樣。

隨禾偏頭看著裴之宴,他一隻手拿著把黑檀木梳子,另一隻手圈著她的頭發,眸色溫和,卻又帶著一絲不言自明的深情。

明明剛剛在一起不到兩個小時,怦然心動好像才是幾秒鍾前的事,但他這些自然無比的小動作,突然讓隨禾有一種兩個人已經在一起好幾年的錯覺。

茴字有四種寫法,而表達愛的方式更是千千萬。有人選擇張揚地送玫瑰送鑽戒,也有人選擇這樣靜靜地舒心地替心上人綰發。

隨禾垂著眼眸,心裏突然覺得,就這樣一直下去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隨禾把頭往裴之宴肩膀上挪了挪,倏忽間想起一件事,“誒,我聽季北辰說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天是你生日?”

也難怪自己拖著行李到別墅那天裴之宴一副冷冷淡淡、閑人勿擾的樣子,量誰也不想自己在家安安分分過個生日時來個不速之客,還是之前要搶他酸奶的那種。

裴之宴眼眸微垂,以往挺得很直的脊背閑閑地倚靠在沙發上,輕輕嗯了一聲,“怎麽?”

隨禾笑了笑,嘴角微不可查得漾出一個笑渦,“沒什麽啊,就是想補個祝福——嗯,就祝你三個月前生日快樂好了。”

裴之宴撚著她的發梢輕哂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是不是要回你一句祝你去年新年快樂?”

隨禾被裴之宴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操作冷到了,感覺她之前難得醞釀出來的愛意瞬間被蒸發成水蒸氣。

“哼——”隨禾傲嬌地撇開頭,想要離裴之宴這個行走的冷笑話遠一點。

裴之宴眼裏暗流湧動,放下梳子胳膊一抬就輕輕鬆鬆把隨禾撈進了懷裏,“你不是實幹型麽?口頭上說說可沒什麽意思,生日禮物呢?”

隨禾咂舌,好一會才猶猶豫豫地開口,“明天給你買個五塊錢的小蛋糕?”

“隨禾——”裴之宴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嗯?”隨禾昂著頭,笑盈盈地看著裴之宴,沒有一點害怕惡勢力的樣子。

“皮癢就早說,雖然我很久不訓練了,但收拾你應該沒問題。”

“……”哪壺不開提哪壺,不就是一個生日禮物嗎?至於和女朋友動手嗎?雖然她也是練過的,但是畢竟男女體型懸殊,隨禾衡量完默默地把手撐在沙發上,想找個機會溜回二樓。

“晚上沒怎麽吃,現在我又餓又累,我去廚房找點吃的。”隨禾開始找借口。

裴之宴自然不可能看不出隨禾的小心思,不過女朋友麽能拿她怎麽辦,隻能寵著了。

“好啊。”裴之宴話音剛落,隨禾便蠢蠢欲動,想從裴之宴懷裏鑽出來。隻可惜隨禾的腿還沒來得及邁出去,整個人就被裴之宴公主抱了起來。

“……”隨禾懵了。

“你不是又餓又累麽,抱你上樓。”裴之宴語氣平平地看著前方。

“……”隨禾一時間竟然分辨不出來這哥哥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

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居然有被撩到,好像真的有點腿軟,隨禾圈住裴之宴的脖子,親了一下裴之宴的唇角,“麻煩了,哥哥。”

裴之宴頓了一下,垂下了眸子,他的眼眸裏有顯而易見的危險,得逞的隨禾縮了縮脖子,像一個小鴕鳥一樣埋進他懷裏。

裴之宴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今天先放過你。”

生日禮物這個東西,他向來沒有在意過。小時候裴夫人還意思意思給兄弟倆買生日蛋糕辦派對,後來大了,他就沒過過生日,倒是老裴會含蓄地給他發個紅包。

但要是說隨禾沒有給他生日禮物,這也不對。

她莽莽撞撞地拖行李推開門的時候,對他來說何嚐不是一個生日禮物呢。

但至少,在裴之宴把酸奶讓給隨禾的那一刻,完全沒有想過以後他會丟盔卸甲、心甘情願地把他的一切讓給她。

知道她說餓十有八九是找借口,裴之宴沒有抱她去廚房吃東西,直接把她放到了二樓臥室的**。

隨禾麻利地鑽進被窩裏,好像不這樣下一秒裴之宴就會把她從被窩裏撈出來用別的方式討要他遲到的生日禮物。

“那,晚安。”隨禾眨眼,五個手指微微屈起來和裴之宴告別。

“晚安。”裴之宴把燈熄了之後又把門從外麵用鑰匙鎖上了。

黑暗中,隨禾繼續茫然地眨眼,她之前都隻關門不鎖門的啊?裴同學這是擔心自己自製力不行把持不住,還是擔心她如饑似渴餓狼撲食?

*

又是周末,隨禾和裴之宴兩人一起帶緋緋去寵物醫院做手術,出門之前隨禾背了一個小巧可愛的珍珠包。

“這麽小的包能裝什麽?”裴之宴看著巴掌大的珍珠包直男發言。

隨禾眨了眨眼思量了兩秒,唇角微微上揚,理所應當地開口,“裝可愛啊。”

裴之宴盯著隨禾一臉真摯的臉龐,突然無言以對。

“裴二少,為什麽我總是看見你在家裏,你真的不去上班嗎?作為老板的自我修養呢?”隨禾語重心長。

“不能翹班為什麽要做老板。”裴之宴回答得理所當然。

可能相處久了被同化了,隨禾居然覺得有點道理,不過自己的立場還是要堅定的,隨選手持續輸出,“坐吃山空啊,裴二少,你這樣不學無術是娶不到老婆的。”

“我沒錢你就不要我了?”裴之宴深沉地看著她,眼裏滿是控訴。

“誰要當你老婆了?”隨禾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話題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不過——”隨禾嫵媚一笑,飛快地進入角色,“裴二少你要是變成了落魄少爺,姐姐我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一定努力賺錢,砸錢包養你。”

“……”裴之宴臉色不明,一時間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鬱悶,“對了,你是不是該換個稱呼了。”

天天裴二少來裴二少去,沒個正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新收了個小弟呢。

“那叫什麽?裴裴?之宴?”隨禾掰著手指頭,戲謔地抬眼,“不如叫裴哥哥?古早瑪麗蘇的霸總都很吃這一套呢。”

裴之宴輕哂一聲,把隨禾梳好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有意思?”

隨禾把他不安分的手掰開,“你都不改稱呼,憑什麽讓我先改?”

“你家人朋友一般都叫你什麽?”裴之宴居然沒有和她杠下去。

“他們都叫我隨隨啊,隻有我家裏人才叫我阿禾。”倒也不是意蘊多深刻,家裏這一輩連她一共五個兄弟姐妹,若是個個叫隨隨,沒法分辨了。

“那就叫阿禾。”裴之宴語氣篤定,自己蓋章自己是隨家人了。

“你這個身份轉換挺迅速啊。”隨禾眉眼彎彎。

“不行?”裴之宴眼眸微垂,思量著什麽時候把這個稱呼合法化。

“行,你長得漂亮,你顏之有理。”隨禾的嘴皮子一如既往地十分利索,“不叫二少當然可以,我這就改。”隨禾邊說邊重新紮了一個低馬尾。

裴之宴勾了勾唇,一隻手抱住緋緋,另一隻手牽著隨禾。

“你開車還是我開車?”提前問了葉傾鯉一些手術事項,怕緋緋手術後失溫,隨禾抱著一個藍色的小毛毯好讓它術後保暖。

“我來。”裴之宴有一下沒一下地擼著裴緋緋的毛。

小貓咪術前要禁食禁水,做完手術還要觀察一段時間,隨禾和裴之宴在寵物醫院足足待了兩個多小時,裴緋緋小朋友神色懨懨。

麻醉藥效還沒完全過,帶著脖圈穿著手術衣的裴緋緋眯著眼懶懶地趴在裴之宴懷裏,醫生開了一些消炎藥和止痛藥,叮囑隨禾十天後再來拆線。

隨禾捏了捏緋緋的爪子,突發奇想拍了一張自己和裴緋緋握爪的照片發到了許久不更新的朋友圈。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裴之宴的白襯衫和抱著緋緋的骨節分明的手也入鏡了,文案是“人 生 贏 家”。

隨禾很少發朋友圈,突然詐屍一時間過來捧場的朋友還挺多,評論區也十分熱鬧。

是傾鯉不是親你:你到底是在秀貓還是在殺狗,給爺爬

林音:你家貓貓好萌啊,不像我家那隻圓成球了,不過對麵這個白襯衫,為什麽我總覺得有點眼熟呢

隨星星要摘星:我去,姐,你這就上手了嗎

隨爍:阿禾談戀愛了?

隨澤:羨慕啊

媽媽:你什麽時候養了貓???

親友團雖遲但到,評論區下三三兩兩,就顯得季北辰對的下聯尤其突出——“人生贏家,三年抱倆”。

隨禾笑了,不禁感歎季北辰這個水平應該穿越古代當個風流倜儻的大詩人。

裴之宴在自己的手機上看不見隨禾這條朋友圈下大多數評論,但季北辰是他們的共同好友,自然一眼就看見了季北辰在評論區的調侃。

裴之宴勾了勾唇,隨禾抱著緋緋坐在副駕駛上,隨手把手機塞給了裴之宴,屏幕沒熄,裴之宴一瞟,突然看見了謝鶴鳴的評論——貓很可愛。

裴之宴冷笑了一聲,現在的演員怎麽除了能舞,還間接性失明嗎?他看不見兩個人的手靠在一起嗎?

裴之宴垂了垂眸,拿隨禾的手機回了句“我女朋友更可愛”,言下之意貓和人你都不配擁有,裴之宴把手機踹進口袋,眼角眉梢滿是得逞的笑。

隨禾回家後把緋緋安撫好才去看自己的手機,準備回一下評論區。突然就看見了那條“我女朋友更可愛。”

“……”這哥怎麽這麽幼稚啊,明天她還要去劇組,讓她怎麽抬頭做人?

得逞的裴二少不知道是不是飄了,晚上想方設法地拐隨禾一起睡。

“你確定你什麽都不幹?”隨禾滿是質疑。

“不然呢,你想讓我幹什麽?”裴之宴喝了一口水,喉結微微滾動。

“行啊。”隨禾掀開被子躺回了自己的床,“你進來吧。”

“……”裴之宴沉默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這麽快就答應了。

裴之宴鑽到了被窩裏,和隨禾中間隔了一段適當的距離。

裴之宴很快就知道了什麽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折磨自己也是屬實厲害。

“你這麽翻來覆去你是要煎餅嗎,知道你根正苗紅,也不用為了鼓勵地攤經濟在我**攤煎餅。“熄燈了半個小時,依然沒有睡著的隨禾幽幽出聲。

“不過有一說一,咱們推個小推車出去買雜糧煎餅,月入過萬不是夢。”隨禾盯著黑咕隆咚的天花板開始暢想人生,“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小說撲街了。”

“……”裴之宴沉默了,“我認床行不行?”

“你認床?你不是說之前這個房間是你的嗎?才三個月就不認識了?是不是我以後出去采風三個月你也不認識我了?嚶嚶嚶,我簡直悲痛欲絕。”

裴之宴忍無可忍地長臂一伸,把旁邊的隨禾撈進了自己懷裏,“隨小禾你是戲精嗎?要不要我讓嫂子給你介紹點資源讓你過過戲癮?”

“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話,但我要誓死捍衛我的表達自由。”微涼的月光從窗欞翩躚落下,朦朦朧朧中可以看見隨禾笑意盈盈的杏眼。

“嗯,阿禾說的是。”裴之宴不溫不涼地笑了一下,指腹輕輕撚過隨禾的唇瓣,帶著一點漫不經心。

隨禾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下一秒嘴唇便被裴之宴冰涼的唇附上,他在慢慢地移到耳後、脖頸、鎖骨。

隨禾眸底微光閃爍,輕輕錘了他一下,“你打住啊,我明天還要去劇組,你不是說不幹什麽嗎?”

裴之宴鳳眼微挑,語氣慵懶,“我說的是整體性,可不是局部。”

“……”言而無信非君子,隨禾暗暗瞪了他一眼。

裴之宴彎了彎嘴角,“你能有你的言論自由,我就不能有男朋友的權利嗎?不帶這麽雙標的啊。”

“那男朋友,能不能行行好,讓我早點休息。”隨禾模仿電視劇裏嗲裏嗲氣的作精聲音說。

雖然她已經做好心理建設,準備徹底克服之前的心理障礙,也不排斥和裴之宴有更深層次的交流,但她暫時還不想打破自己的生物鍾。

今天裴之宴在她朋友圈回謝鶴鳴信息騷操作已經足夠讓隨禾頭皮發麻了,要是明天再縱欲過度遲到她真的沒臉見人了。

“別撒嬌。”裴之宴聲音清冷。

“我憑什麽要聽你的?我還就非要撒嬌了。”

裴之宴低低地笑了一聲,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因為我吃不消——這個理由夠不夠充分?”裴之宴極近的呼吸讓她耳垂一陣酥麻。

媽惹,這哥哥太會了。

男人都是這麽無師自通嗎?隨禾極度懷疑裴之宴背後有高人指點。

隨禾像鴕鳥一樣縮成一團,然後一聲不吭地把被子蓋住自己的頭,“你的女朋友已經睡了。”

按下內心的燥熱,裴之宴重新把團成團的隨禾撈進懷裏。

總歸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他有的是耐心。

小劇場:

隨隨:我希望鶴鳴同學選擇性失明,不要看到裴某人的中二發言,太羞恥了

裴裴:嗯?

隨隨(迅速改口):我希望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

裴裴: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