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以身相許

第二天清早,隨禾懶洋洋地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看了三秒鍾,然後按掉了枕邊的鬧鍾。

周圍的環境有些陌生,但不管怎麽樣,昨晚睡得還算舒適。

雖然她是個寫手,卻沒有熬夜的習慣,所以也不會賴床。

究其原因,還是打小的習慣——初高中的時候,她也沒少熬夜看閑書看到兩三點。終於有一次被奶奶揪住了,罰她抄了一本醫書。

若是鋼筆字倒也罷了,偏偏是毛筆字,隨禾足足寫了一個寒假,害她錯過了一堆活動。

自此,隨禾就不敢冒險熬夜看小說了,過起了早睡早起的健康養老生活。

隨禾坐直了身子,緩了緩神,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拿起手機登上微博。

隨禾:新作《弑殺》今晚更新第一章,敬請期待

不過短短一句話,評論區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晚晚:啊啊啊啊,終於等到你,《弑殺》這名字一聽就很霸氣

任總的小嬌妻:期待很久了,隨隨的坑品有保障,坐等精神食糧

月亮不睡我不睡:剛剛追完《淺眠》的最新一集,太甜啦,隨隨的新文就算熬夜也要追(雖然本來就熬夜,嘻嘻)

喜歡嗑瓜子的小張:《淺眠》電視劇馬上大結局了,隨隨這無縫連接我愛了

當然,評論區也有不少不那麽和諧的言論。

打醬油的大灰狼:有一說一,雖然是個路人粉,但這本我不太看好,《弑殺》這名字聽起來就和隨禾以前的風格迥然不同,她怕不是要轉型?

423568217:上麵的,我看不是轉型,是江郎才盡了吧

呼啦圈:隨禾半年都沒更新了,是不是《淺眠》火了就飄了?

褒貶不一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隨禾隨便看了兩眼,便毫不在意地把手機丟在了被子上,起床去洗漱了。

出了臥室,隨禾抬眼,意外發現裴之宴居然也起床了。

現在才七點,隨禾原以為程序員的生活作息不太規律,沒想到他比自己起的還早。

“早。”隨禾眉眼彎彎地打招呼。

裴之宴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了。

“你不是不上班嗎?怎麽也起這麽早?”隨禾隨口問道。

“從小的習慣。”裴之宴自然不可能自己拆自己的台,畢竟熬夜打遊戲被老爸揪去軍區和新兵一起訓練,淩晨四五點鍾出去負重跑的事情實在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你也這麽早起來?”鍋裏的白粥還沒有熟,裴之宴閑閑地開口。

隨禾聳了聳肩,“我這不是昨天才搬過來嗎?準備去添置一點家具和生活用品。”

裴之宴也沒再在多問,靜靜地看著她從冰箱裏拿出一袋掛麵鋪進沸水中煮,與此同時,她在平底鍋上敲開一個雞蛋,七分熟的時候翻麵,再加熱了三片熏肉和一片青菜。

隨禾用筷子輕鬆地把掛麵撈出,淋上兩滴香油,在把金黃的煎雞蛋、熏肉和青菜鋪在麵上,最後澆上一點清澈的湯底。

隨禾轉過身來,看見裴之宴目不轉睛的樣子,勾了勾唇,用筷子在裴之宴麵前虛晃了一下,“裴之宴,你的粥熟了。”

裴之宴錯愕地看向電飯煲,果然原本紅色的標誌已經變成了綠色,發出清脆的提示音。

裴之宴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你倒是挺會折騰,建議你去米其林餐廳當大廚。”

隨禾懷疑這廚房除了碗筷和電飯煲,裴之宴一件都沒動過。

隨禾低低地笑了一聲,“廚房給你遲早得落十層灰,我這叫享受生活。”

裴之宴盛好白粥安安靜靜地吃了起來,看著對麵的隨禾愉快地吸溜著麵條,裴之宴突然心生不悅——明明自己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總裁,怎麽感覺在她麵前自己這麽寒酸呢?

熱乎乎的白粥,平常也挺香甜,現在裴之宴卻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這隨禾一定是季北辰派來折磨他的吧?顏麵盡失的裴總悲哀地想。

隨禾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飯,把鍋碗洗幹淨後,她就背著包開車去了家具城。

從台燈到防塵袋,從毛巾到水杯,東西雖然小,但因為數量巨多,多到差點連汽車的後備箱都塞不下。

逛了一整天,隨禾累得渾身酸軟,想著自己回家後肯定沒勁做飯,隨禾隻好在路邊隨便買了一個雜糧煎餅。

回了家,隨禾換了拖鞋,癱軟在餐廳的椅子上,開始默默地啃雜糧煎餅。

同坐在餐桌旁的裴之宴掀了掀眼皮,看見她手裏的餅似乎有點詫異。

剛準備說什麽,外賣小哥突然打來了電話,三分鍾之後裴之宴坐回了餐桌。

隨禾默默地看著他拆開了外賣,把一盒小龍蝦倒進了瓷碗裏,一瞬間紅油飄香。

裴之宴先看了一眼隨禾平平無奇的雜糧煎餅,又看了一眼他麵前紅紅火火的小龍蝦,眉眼間隱隱約約露出嘚瑟的神情。

裴之宴對上隨禾的目光,悠哉悠哉地拿起小龍蝦剝了起來,一個個小龍蝦肉質鮮嫩,麻辣鮮香,十分誘人。

隨禾嘴角微微抽搐,這裴之宴真的不是幼兒園剛畢業吧?

難道他覺得自己會像他一樣以物易物換得吃小龍蝦的機會嗎?

這必然不可能,隨禾吃完最後一口雜糧煎餅,決定明天做酸菜魚。

晚上八點半,隨禾洗完澡後,慢悠悠地去書房打開筆記本,準備發《弑殺》的第一章。

誰知自己新買了一個月的筆記本突然黑屏了,隨禾眉頭一皺。

因為才寫了幾萬字,她的文稿隻在u盤上有一個備份,偏偏u盤被她放在老宅了,老宅不在商圈,現在自己去拿,恐怕來不及了。

隨禾深吸了一口氣,隻能打電話給表弟隨澤——隨星和他是龍鳳胎,現在在雲城大學念書,因為老宅和雲城大學相近,所以他不住宿舍。

隨澤恰巧在回老宅的路上,可是即使如此,找到了再趕過來也起碼要一個多小時。

好在自己隻說了晚上更新,沒有說是幾點鍾。

隨禾搗鼓了十幾分鍾,發現毫無作用,隻能百無聊賴地下了樓,以便第一時間給隨澤開門。

隨禾看著早上發的微博評論區,裏麵又多了不少評論。

423568217:這都九點多了,你們家隨隨怎麽還不發第一章呢?

芳芳的兜:幾點更新啊,隨隨,等不及啦,以前都是八九點更新的,現在是改了嗎

月亮不睡我不睡:我還可以等,離十二點還有三個多小時呢,你們急什麽,本來隨隨也沒說九點鍾更新啊

往常麵對網友因為各種原因掐架,隨禾都麵不改色,但這次確實是她的失誤。

隨禾平常喜歡聽風清月朗的純音樂,但她有個奇葩的愛好,她心情一不好就聽電音,聽著耳機裏節奏感強烈的音樂,隨禾就控製不住自己的雙腿開始走動。

在一樓客廳裏看電視的裴之宴看著隨禾在門口走來走去,晃來晃去。

看隨禾在麵前晃了十幾分鍾,晃得他腦殼疼,裴之宴終於沉不住氣開口,“你到底在幹什麽?白天踩著五厘米的高跟鞋壓馬路還不夠累嗎?你是永動機嗎?晚上還要加練?”

隨禾摘下耳機,心情低落地把手機塞進口袋裏,“我電腦壞了,東西發不出,馬上u盤送過來,能不能借我用一下你的電腦?”

裴之宴詫異地挑了挑眉,“電腦壞了?”

“對啊。”隨禾雖然在和裴之宴說話,眼神卻不由自主地一直瞟著大門,好像下一秒隨澤就會腳踏七彩祥雲把她的u盤送過來。

看著隨禾無精打采的樣子,裴之宴垂著眼眸低低地笑了一聲。

“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幸災樂禍?”隨禾眉間微蹙。

“我說你也是沒腦子,我這麽一個大活人在這,你就不能屈尊找我幫忙?”裴之宴嘴角噙著笑。

隨禾這才想起來這人好像是程序員啊,這點小毛病,對他來說應該很容易解決吧,隨禾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

“建議就建議吧,人身攻擊是什麽道理?”隨禾小聲嘟囔一句。

裴之宴撇了她一眼,對她的吐槽置之不理,“你電腦在哪?”

“書房裏。”隨禾忙不迭地回話。

裴之宴把手上的一盒核桃酸奶塞進隨禾手裏,“你先在沙發上冷靜冷靜吧,十分鍾後再上樓。”

隨禾看著手裏的核桃酸奶,眉開眼笑,有了兩手準備,心情好像也舒緩了許多。

隨禾坐在沙發上,想起昨天裴之宴還警告自己要劃清界限,客廳是他的,不禁啞然失笑。

隨禾喝了一口核桃酸奶,看向電視屏幕——財經頻道,裴之宴一個搞技術的居然還對金融感興趣嗎?

可惜隨禾不感興趣,看了兩分鍾覺得無聊,她拿起遙控器,換了一個台。

青芒電視台正在播一個真人秀,隨禾很欣賞的女演員溫晴也在裏麵,隨禾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會兒,突然聽到裴之宴下樓的聲音。

隨禾詫異地抬頭,“十分鍾好像還沒到?你修好了?”

裴之宴的雙手隨意地插在口袋裏,微微頷首,“上來試試。”

裴之宴看了一眼電視,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喜歡溫晴?”

隨禾點了點頭,“是啊,又漂亮演技又好。怎麽,你也喜歡?”

裴之宴思索了一番,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她溫晴是他親嫂子好了。

萬一隨禾叫他找溫晴要簽名,那可太麻煩了,他最怕麻煩。

隨禾上了旋轉樓梯,“可惜溫晴英年早婚,也不知道是誰娶了她,媒體居然挖不到一點消息,應該挺有背景。”

裴之宴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跟在隨禾身後,不予置評。

隨禾到了書房,果然發現電腦已經修好了,果然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啊。

“你怎麽整的?這麽厲害。”隨禾此刻不吝惜地讚美道。

裴之宴愉悅地勾了勾唇,“我教了你——你交學費嗎?”

隨禾白了他一眼,“算了吧,隻要你別嫌我老是找你修電腦,我對學技術不感興趣。”

沒有避諱裴之宴,隨禾登上網站,把文檔裏的《弑殺》第一章複製粘貼。

看見隨禾的筆名“隨隨”,裴之宴斂了斂眼眸,“《淺眠》是你寫的?”

確定文章已經放上去了,隨禾關掉了電腦,“是啊,你也看了?”

裴之宴搖了搖頭,“沒有,和朋友吃飯時聽他們聊過。”

季北辰出國之前的散夥飯上,大學一個宿舍的兄弟四個都去了,任唯遠和管休兩個人都是有對象的,林音和楊素娟兩個女生在飯桌上聊到過熱播劇《淺眠》,裴之宴隱隱約約記得她們說作者叫隨隨,難怪之前她說自己也是敲鍵盤的。

“我覺得你也不會看,這一本受眾主要是女性觀眾。”隨禾莞爾一笑。

“今天謝謝你了。”隨禾真心誠意地說。

“隻是口頭上的感謝?”裴之宴的食指毫無節製地敲擊著桌麵。

想怎樣?修個電腦不至於要她以身相許吧?還是他和金牌律師一樣按分鍾計價?隨禾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裴之宴稍微猶豫了一下,“請我吃一頓飯。”

“不,兩頓。”裴之宴神色認真地說道。

隨禾一時間難以言喻,嘴角抽搐了一下,她還以為他要獅子大開口呢,這少爺還真是個實打實的吃貨。

“行吧。”隨禾點頭,正說著,樓下突然傳來敲門聲,“我下去開個門。”雖然現在不需要u盤了,但隨澤大老晚的跑過來,不讓他坐下來歇歇也太不像話了。

隨澤進了房子,一眼就看見了隨禾身後的裴之宴。

“你是隨禾男朋友嗎?”

“你是隨禾男朋友嗎?”

裴之宴和隨澤互相打量了一眼,同時問。

空氣中氤氳著若有若無的敵意,被夾在中間的隨禾莫名一陣頭疼。

小劇場:

隨澤:我不是

裴之宴:我暫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