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冤家路窄

自從上一次裴之宴送甜品被隨禾感謝了之後,裴之宴就愛上了投喂隨禾的感覺,三天兩頭就往劇組空投食物。

剛開始隻是自家的甜品,後來慢慢變成了各種消暑的冰淇淋、綠豆湯、西瓜汁……

當然,裴之宴絕不願意說自己是和林音家的那位偷師學的。

好歹漫遊也是《弑殺》項目組的投資方之一,他覺得自己隻是用金主爸爸這個平平無奇的身份關懷一下在大熱天拍戲的工作人員而已。

雖然隨禾和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吃得很開心,但這麽白嫖,一次兩次倒也罷了,這三天兩頭的,裴之宴願意送,隨禾也不好意思收了。

可惜裴之宴好像上癮了一樣,完全把她的暗示當耳旁風。

這天晚上隨禾從劇組回來以後,準備鄭重其事地和裴之宴談一下,讓他不要再去劇組撒錢了。

“裴同學啊,來,坐。”隨禾把裴之宴請到了沙發旁,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來。

“神神秘秘的,幹什麽?”裴之宴一臉莫名其妙。

“我和你商量個事啊,你以後不要再往劇組送吃的了。”

裴之宴波瀾不驚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你知道不知道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一次兩次也就算了,不要浪費血汗錢在我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我欠你這麽多人情你想讓我怎麽還,嗯?”隨禾語重心長地教育大手大腳的“裴錢”小朋友。

裴之宴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你一直站著幹什麽,坐下啊。”

“不是你約法三章,說客廳歸你的嗎?我哪敢隨便動你的東西啊。”隨禾似笑非笑地看著裴之宴。

“……”裴之宴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我讓你坐下你就坐下,話這麽多幹什麽?”

“我送我的,你愛吃不吃。”裴之宴傲嬌地偏過頭,“我要是連飯都吃不飽,我能有錢去買這些?”

“話是這麽說,你這麽天天白給不會肉疼嗎?”隨禾不明白。

“那你就不能送我點什麽嗎?”裴之宴冷哼了一聲,也不去看她。

“那不如我給你發紅包?”隨禾挑了挑眉,一本正經地問。

“……”他暗示還不夠明顯嗎?隨禾的腦子是漿糊做的嗎?要個禮物為什麽這麽難?

就在裴之宴麵無表情懷疑人生的時候,隨禾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逗你的,禮物我會給你挑的。不過我最近在劇組太忙了,可能你要多等一會。”

裴之宴的麵部表情微微鬆動,嘴角翹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沒事,反正我也沒有那麽想要。”裴之宴說著,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要不是隨禾看出他同手同腳了兩步,她幾乎要認為裴之宴說得是真的了。

“嘖,男人。”隨禾舒服地靠在沙發上眨了眨眼睛,輕笑一聲。

《弑殺》中武打戲眾多,眼下這一場又是極為重要的一場。

“你們有沒有人今天身體不舒服不能上威亞的?”林音鄭重其事地問了一圈,主演的幾個人紛紛搖頭,“自己上是最好,不過今天強度確實比較大,如果不舒服,我們有專業的替身演員,不要硬撐。”

烏雲壓城,謝鶴鳴演的言楨木持劍首當其衝破開眾人的屏障,溫晴飾演的宋臨犀手拿九節鞭,行雲流水過關斬將地解決了麵前的“正派”眾人,倆人翻身躍馬揚鞭,絕塵而去。

“好,我們先中場休息一下。”林音拿著擴音器說。

“林導,我覺得剛剛那個特寫我演的不太到位,我再琢磨一下。”謝鶴鳴說。

“行,那你小心一點。”林音點了點頭。

“林大導演,今天打算幾點收工啊?”這一個多月以來,隨禾和林音越發熟絡,說話也變得隨意一些。

“怎麽急著回家?家裏有人等著?”林音挑了挑眉打趣道。

“……”隨禾抿了抿唇,“也不算吧,我家裏有隻布偶貓。”

“喔,怪不得,貓嬌氣得很呢,我家有隻胖乎乎的橘貓,等《弑殺》拍完了得空兩隻貓一起玩玩。”

“好呀。”隨禾剛答應就看見斜對麵吊著威亞的謝鶴鳴突然從半空中摔了下來,整條右胳膊硬生生撞到了水泥地上。

事故出現地太突然,劇組的大部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林音額間冒汗地快走過去,“怎麽回事?小雯,快去把醫務箱拿過來。”

“怎麽樣?要不要叫救護車?”林音蹙眉,關切地問道。

謝鶴鳴臉色微白,牽強地笑了一下,“沒什麽,導演你們繼續拍戲,不要因為我耽誤進度。”

隨禾垂眸,蹲下身,拿過小雯遞過來的醫藥箱,小心翼翼地幫他把傷口簡單地處理了一下。

看著隨禾柔和的側臉和她耳邊散落的碎發,謝鶴鳴從鈍痛中抽神,好像一瞬間從荊棘地踏上了蓬鬆柔軟的雲端,整個人都軟綿綿的。

“看著有些恐怖,好在沒有傷筋動骨,休息兩個星期應該可以愈合。”隨禾正色道。

聞言林音鬆了一口氣,“那隨隨,麻煩你和小雯送鶴鳴去醫院了。”

《弑殺》作為目前大火的ip,還連載沒結束就開拍讓它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上,不少資深業內人士都等著看笑話,這個時候興師動眾,被爆出演員受傷的事情勢必又要被帶一波節奏。

“沒問題,你們繼續工作,這邊有我。”隨禾說著把零零碎碎的東西放回了醫藥箱。

林音點了點頭,“今天的事希望大家不要外傳,我們繼續拍戲,結束後道具組留一下。”

這件事,無論是巧合還是有人有意為之都要給謝鶴鳴一個合理的交代。

到了醫院,隨禾幫謝鶴鳴掛了號,為了防止被偷拍,即使帶了口罩,小雯還是開了一個單間的vip病房。

雖然謝鶴鳴受傷不那麽嚴重,但被某些無良的記者拍到寫成報道就未必是那麽一回事了。

“隨老師,我先去拿藥,麻煩你照顧一下鶴鳴。”小雯說著便順手把門帶上了。

病房裏的空氣突然安靜下來,一束溫熱的晚霞從窗口穿過,落在謝鶴鳴的胳膊上。

“今天謝謝你了。”謝鶴鳴眼眸中掩藏著一份不為人知的柔情。

“舉手之勞,沒什麽。”隨禾清淺一笑,卻如細雨落池塘在謝鶴鳴心尖漾出圈圈漣漪。

“你學過醫?”謝鶴鳴小心翼翼地抬起胳膊。

隨禾點了點頭,給謝鶴鳴倒了一杯溫水,“算是吧,我奶奶早些年是仁和醫院的院長,耳濡目染學了一點。”

“還好你沒有傷到筋骨,這幾天你記得不要讓傷口碰水。”

“林導說這幾天你就待在醫院好好休息,她盡量把你和晴姐的對手戲往後挪。”

謝鶴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隨禾,看起來很認真地在聽隨禾說話,可是他心裏知道,他隻是在看著隨禾的側臉發呆。

小雯給隨禾發了條短信,說自己已經拿好藥辦好手續了。

“小雯馬上回來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隨禾用看兒砸的憐愛眼神看著他。

謝鶴鳴看著她的背影微微出神。

剛剛隨禾明明沒幹什麽,但她每一次眨眼,謝鶴鳴都覺得她纖長的睫毛在向他扇著蠱惑人心的風。

進組的第一天,小雯就對他提起了隨隨,說她為人謙和低調,一點都不盛氣淩人,不像上一個劇組的編劇頤指氣使,亂給自己喜歡的演員加戲。

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也可能是因為喜歡《弑殺》這個劇本,那一天他主動和隨禾打了招呼,果不其然,隨禾溫文爾雅,十分和氣。

她笑起來像是民國時期的大家閨秀,落落大方,賞心悅目。

一開始,他抱著欣賞的態度,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對隨禾的感情就變質了,是剛剛隨禾給他包紮的時候?還是她給他講劇本的時候?

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對隨禾好感已經超過了普通的同事關係。

但是他是一個明星,一個沒有戀愛自由的明星,一個戀愛就會被脫粉回踩的流量明星。

即便是相互喜歡,明星和素人最後走到一起的少之又少,何況隨禾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謝鶴鳴垂著眸一言不發,連小雯推開病房的門都沒有注意到。

“怎麽了?胳膊還疼嗎?”小雯把東西放在桌子上。

“沒什麽。”謝鶴鳴一如往常地笑了笑,如春風般和煦。

他突然慶幸自己是個演員,隻要他想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看不出他的心思。

一刻鍾後,隨禾回到了斐翠居。

她剛剛準備拿出鑰匙開門,就看見大門從裏麵打開,穿著白T恤的裴之宴站在門口。

“你怎麽天天回來這麽晚?”裴之宴的不滿顯而易見。

明明他看見嫂子溫晴的朋友圈說今天劇組提前散場了,等了半天,怎麽隨禾還這麽晚回來。

隨禾在門口的鞋櫃換了雙拖鞋,才慢悠悠地解釋,“就謝鶴鳴,我們劇組的男主角,他今天吊威亞不小心受傷了,我陪他去醫院了。”

又是這個姓謝的,他一天天的怎麽這麽多事?裴之宴皺眉。

“他助理呢?要你去幹嘛?”裴之宴悶悶不樂地看著隨禾。

“助理一個小女生也忙不過來,恰好我劇本上午已經確定過了可以抽身,又會點醫術。”

“最關鍵的是,我不是明星,被拍到了也頂多覺得我是他助理。雖然下午沒有晴姐的戲,但要是換她過去,指不定會被傳什麽亂七八糟的緋聞。”

“當紅小生謝鶴鳴和影後溫晴共同進出醫院?因戲生情?溫晴或已離婚?”這樣的新聞標題她可不想看到。

隨禾雖然粉絲不少,但幾乎沒有在微博發過正臉照,出了作者圈和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就沒有人認出她了。

“那其他工作人員呢?”裴之宴喋喋不休地刨根問底。

“劇組又不可能因為一個演員受傷就停止運轉,其他工作人員還要繼續拍戲呢。你知道的,我們劇組不收閑人。”

“你倒是樂於助人。”裴之宴雖然覺得有幾分道理,但還是忍不住生悶氣。

最讓人鬱悶的是他沒有身份吃醋,他隻覺得喉嚨像被魚骨卡到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可不。”隨禾眉梢輕揚。

畢竟,她覺得謝鶴鳴演技很好,是個可塑之才。雖說現在作品不多,但說不定哪一天就變成影帝了。人品也不錯,養成係快樂,入股不虧。

隨禾沒有聽出裴之宴話裏的陰陽怪氣,還笑眯眯的默認。

裴之宴不自覺地磨了磨牙,覺得自己要原地升天了。

小劇場♪

隨隨:鶴寶勇敢飛,媽媽永相隨

謝鶴鳴:???我把你當白月光,你卻隻想做我媽媽?

裴之宴(冷漠臉):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隨隨:你聽我解釋

裴之宴: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