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可以試著處處

江越趕車的技術再好,回到金澤鎮也到了下午。

上回沈清在鎮上沒有落腳的地方,隻能拎著大包小包住在客棧。這次她手上有了鋪子的鑰匙,打開門就讓江越幫著把東西搬到了鋪子裏。

這件鋪子本來就維護得好,張秀娥又是個閑不住的,前頭和後院都裏裏外外都打掃過,門板都被她刷得亮了不少。

沈清提前回來,張秀娥當然不知道,鋪子裏隻有沈清自己一個人。

這趟去州府,顧含章和沈清的關係近了不少,但畢竟男女有別,他不好留在鋪子裏陪沈清。

沈清這麽漂亮一姑娘單獨在鋪子裏過夜,顧含章有些不放心。

“要不我讓江越去一趟村裏,把張嬸子接過來陪你。”

沈清沒有同意,這幾天要交廣聚樓的貨,她娘忙著帶著吳大夫一家人趕工,哪有時間過來陪她?

鋪子裏雖然打掃幹淨了,後頭小院的房間也有現成的架子床,但**用品一概沒有。現在天氣暖和起來了,沒有被套床單,睡覺可以湊合著用衣服蓋著,卻不能沒有床帳。青州位於南方,蚊蟲不少,沒有東西擋著蚊子,沈清今天晚上別想睡覺。

好在金澤鎮夜裏也十分熱鬧,不少鋪子都開了夜裏戌時過了才關門。

用過了晚飯,沈清到布莊買了現成的帳子被褥,又在夜市上逛了一會兒。

來到大齊這麽久,沈清還是第一回逛夜市,這回逛夜市顛覆了她對古代生活的想象。

在她的印象裏,科技不發達的古代到了夜晚就黑燈瞎火,除了睡覺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實際上,偏僻的雲來村也確實如此,頂多忙過晚飯後,自家的板凳出來圍在一起講講村裏的八卦。

剛開始沈清在村裏的名聲不好,母女兩個當然不可能去自取其辱。後來,她和張秀娥做菖蒲粉,烘菌子幹,忙得昏天黑地,也壓根想不起這茬。

現在到了鎮上,才知道鎮上夜裏有不少事情可以做。街上除了兜售東西的小商販,還有在街頭玩雜耍賣藝的藝人。

當然,沈清要是個男子,能做的事情還更多。

比方說鎮上有名的紅袖樓,那就是不少男人尋花覓柳的風月場子。

沈清知道古時這種場所分為很多種,有些是專門賣身的,有些是賣藝不賣身陪著客人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理的。

至於紅袖樓是哪一類,一看就很清楚,這麽大一個門麵,自然不可能做自降身價的事。

沈清從旁邊經過時,甚至還看到不少書院的學子,這些人有些她還認識。

這些場所是時代的產物,沈清不會大驚小怪,別人要去也是人家的自由。

可望著紅袖樓那漫天飄舞的紗帳,沈清不知怎的就忽然想到,金澤鎮的青樓尚且如此,京城的花柳巷不知有多紙醉金迷……

“顧公子去過這種地方?”沈清忽然站定,把顧含章上下打量了一通。

沈清挑男人的要求很苛刻,要是顧含章和哪個女子有過深入接觸,別說兩人現在還沒確定關係,就算已經有什麽了,沈清也能翻臉不認人。

顧含章微微低頭看她,就見沈清眯起一雙漂亮的眼睛,目光像鏡子上反射出來的寒光,要把他給看穿。

剛才明明還叫含章,現在就改口喚了顧公子。

麵對這樣的目光,顧含章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對那些女子不感興趣,從來沒和她們糾纏。

“清清,我生在那樣的地方,這種應酬不可避免。”顧含章輕輕歎了口氣。

沈清眉頭一跳,但她的確也幹不出來當街撒潑的事,男女這種事情講究你情我願,合不來散了就是,天底下又不是就他顧含章一個人。

“既然如此,那你我還是照舊稱呼,別叫人生出不必要誤會。”沈清對待這種事情相當看得開。

沈清這麽看得開,顧含章心裏就很不是滋味,“你就不問些別的?”

問別的?沈清可算明白了,這家夥就是個湯圓白切黑,外頭看著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這回口口聲聲去州府有事,可州府這兩天什麽時候見他辦自己的事去了?

為了避免以後麻煩,沈清索性把事情問個清楚,問個明白,“你可有妻妾通房丫頭,可曾與別的女子有過婚約,家中長輩看中過什麽人姑娘?或者與什麽人是紅顏知己?”

顧含章是誰,頓時就明白沈清已經反應過來,自己逗著她玩了。

他不再玩笑,“方才不過是玩笑話,我出入那些場合,不過是為了應酬,絕無越矩之處。那些紅顏知己,紅袖添香的事,也從未做過。至於別人如何,並不在我的掌控之內。”

他從齊銘口中聽說過沈清的要求,也明白齊銘這次是真心相待,回京之後才會和家人抗衡。

但感情這種事情,從來沒有先來後到,他喜歡沈清,並不想將沈清拱手相讓。

沈清對顧含章的回答很滿意,顧含章這麽出色,喜歡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數。

可那又如何?前世追她的也像韭菜那樣,拒絕了一茬,還有一茬。

“如你所見,我身邊有不少糟心事,或許以後還會有更多。”沈清不得不承認,顧含章確實是她喜歡的類型,“顧含章,我覺得我們倆可以試著處處。”

大齊哪有什麽試著處處,但沈清是個現代人,接受不了古代的盲婚啞嫁,也接受不了一旦喜歡上對方,就得嫁為人物,洗手做湯羹。

成親這種事情必須兩方互相契合,不適合的兩個人綁在一起,隻會互相傷害。

從前她不考慮這種事,覺得和誰一起都是負累。可現在,因為顧含章,她想試一試。

兩人逛到夜市差不多收攤,顧含章才送了沈清回鋪子,沈清洗漱一通正準備睡覺,外頭忽然有人敲門。

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哈欠連天的春柳。

“春柳?你怎麽來了?”沈清吃驚地看著春柳。

春柳一臉不樂意,“快讓我進去,困死我了。還能為啥?我爹讓我來的!”

就算沈清不可能和趙誠在一起,可趙誠心裏還是有沈清啊,春柳到現在還覺得沈清有點礙眼。

沈清想了想就明白了,她這趟回來沒有去過廣聚樓,伍金良應該不知道她在鎮上。春柳能來這裏陪她,應該都是顧含章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