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陸皖宜(24)

金玲一覺醒來,發現窗外的天已經黑了,陸皖宜坐在莊園標間客房的另一張**,正戴著耳機刷短視頻。

“幾點了?我睡了多久?”金玲爬起來問。

“九點半。”陸皖宜摘下耳機。

“我居然睡了快四個小時。”金玲伸了個懶腰,自從孕吐以來,她已經有大半個月沒睡過這麽舒服連貫的覺了,這一覺睡得她神清氣爽,連帶著心情也變好了。

作為對她投放催眠卡的始作俑者,陸皖宜裝作不知情,笑著說:“你睡覺的時候你家先生打了幾個電話過來,怕他擔心我就替你接了,你給他回個電話吧,順便讓他過來,接我們倆一塊回去,這天也黑了,我們兩個女流之輩回家不安全。”

“也是。”

金玲給丈夫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人就來了,陸皖宜跟著他們一塊回了市區。

一回到陸家,李鳳就湊上來問:“都搞定了嗎?”

“嗯,如果不出意外,過兩天就能從官方媒體看到相關消息。”

“那就好。”李鳳說著,朝陸皖宜伸手,“說好事成之後給三萬塊錢,錢呢?”

陸皖宜摁下她的手:“這不還早著呢嗎,等我從霍霄那邊拿到撫養費再說。”

說完她就想悄悄溜回房間,李鳳一把揪住她的耳朵,把她拽了回來:“天天把撫養費掛在嘴邊,又沒見你問霍霄要,這撫養費到底能不能拿到?”

“能,絕對能!”陸皖宜被揪得嘶嘶倒吸涼氣,還不忘寬李鳳的心,“這不是還沒到時候嘛,你等著,霍霄沒多少快活日子了。”

陸皖宜沒猜錯,馮宇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他跟霍霄是法律專業同一屆的校友,在學校時就暗暗較勁,工作後因為在同一領域,難免被人拿來比較,可平時再明爭暗鬥也隻限於私底下,兩人從不鬧到明麵上讓對方難堪,霍霄突然舉報他,害他丟掉工作這件事讓他惱恨了好幾天,現在好不容易揪住一個能徹底把霍霄踩進地獄永不翻身的機會,他怎麽能輕易放過?

那晚馮宇帶走了那兩個受傷昏迷的男人,連帶著他在蘆葦叢裏拍下的行凶視頻,一起打包交給警方。

從那封匿名郵件的敘述中,職業敏感讓馮宇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這件事犯罪情節之嚴重,牽涉利益之深,背後可能有某種勢力在支持,他隻是報警處理的話很有可能被壓下不提,輕飄飄地一筆帶過,到時候事情不僅無法解決,作為報警人,他還有可能被打擊報複。

於是馮宇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郵件和視頻全部上傳到網絡,隻不過視頻以保護受害者隱私為由將人臉打了碼,果不其然,這件事像投進湖中心的石子,瞬間掀起千層浪。

很多人無法想象都二十一世紀了,竟然還有這麽喪心病狂的事,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到底隱藏了多少危險?

輿論發酵的後續是警方迅速立案,根據那兩個嫌疑人的口供突襲機構據點,一次性抓獲了三十多人,除了得到消息迅速出逃的幾個團夥頭目,其他人基本都被抓了。

拔出蘿卜帶出泥,警方從據點搜出一份合作名單,霍霄的名字赫然在列。

霍家。

從新聞上得知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霍爸第一時間想到了霍霄,其實那天在醫院霍霄信誓旦旦地說給霍一諾尋找髒源的事交給他來辦,他就隱約察覺到不對勁,看到那條新聞後,他馬上給霍霄打電話求證。

霍霄在電話裏否認了這件事,但霍爸深知自己兒子是個什麽德行,要求他馬上回家。

薑還是老的辣,父子倆麵對麵交談,麵對霍爸爸近乎咄咄逼人的質問,霍霄沉默了。

沉默等於默認。

霍爸爸氣得差點當場暈過去。

他知道霍霄膽子比常人大,仗著自己是個律師,這些年鑽了不少法律空子謀財謀利,鑒於他做事還算有分寸,霍爸爸也就沒怎麽管過他,可他沒想到他居然敢做出這種事來。

如今警方拿到那份合作名單,上門來提審他是遲早的事,事情鬧得這麽大,社會影響如此惡劣,一旦定罪,那他這輩子就毀了。

相比霍爸爸的著急上火,霍霄似乎早就想好了應對策略,因此顯得無比淡定,他反過來安慰霍爸爸:“不會有事的,那份名單證明不了什麽,他們沒有可以給我定罪的關鍵證據。”

他跟機構的往來很縝密,資金走的是秘密賬戶,電話卡沒有實名,他甚至沒有跟機構那邊的人見過麵,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到了警局和法庭,他也有足夠的自信為自己辯解和開脫。

警方帶著逮捕令上門時,霍霄臉色如常,被戴上手銬走出家門,他還不忘提醒霍媽媽照顧好霍一諾。

到了警局,坐在審訊室裏,霍霄擬好腹稿,做足了準備應對審訊,但出乎意料的,警方並沒有走常規流程,在問了他姓名年齡,確定他是霍霄後,直接上了一份錄音。

那是一份電話錄音,聽到自己的聲音從錄音中傳出來時,霍霄淡定的表情瞬間裂開了,他立刻坐直了身體,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這份錄音哪來的?

為了安全起見,他跟機構聯係時時明明用了反竊聽和防錄音裝置,為什麽還會被錄音?

霍霄越聽臉色越難看。

——“霍先生,我需要額外說明一下,這個女人是孕婦,懷孕三個多月。”

——“那不是正好,孕婦行動不便,增加成功率。”

聽到這句話時,霍霄冷汗都出來了。

作為律師,他比誰都清楚這份錄音代表什麽,因為這份東西,他之前想好的辯詞做好的心理準備全都成了無用功。

這份錄音足以成為他定罪的關鍵。

錄音播放完畢,警察問:“霍霄,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霍霄張了張嘴,隻感覺口幹舌燥,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能給我一杯水嗎?”

負責審訊的警察倒了杯水走過來,霍霄下意識伸手去接,警察手卻一縮,冷冷地說:“你認罪嗎?”

霍霄:“……”

有那麽一瞬間,他腦子裏閃過很多東西,家裏那條陪了他快二十年的老狗,頭發花白的霍爸,以及躺在**的霍一諾。

如果他就這麽栽了,霍一諾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