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陸皖宜(22)
霍霄在外麵站了好一會兒才走進病房,跟霍爸霍媽打了聲招呼,霍媽問起霍一諾的病情,霍霄語氣很沉:“隻有換心髒這條路。”
霍媽媽:“……”
她也是醫生,很清楚髒源到底有多稀缺,法律和道德都不允許活體捐贈,腦死亡和植物人患者願意捐贈器官的家屬又不多,就算他們有幸能排上號,捐贈者能不能和霍一諾匹配得上還不好說……霍一諾這種情況基本無解。
她如今陷入半植物人狀態,短時間內可能看不出什麽,時間一長,身體各項機能慢慢衰竭,霍一諾隻有死路一條。
看著父母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的憔悴麵容,霍霄手掌攥成拳頭又鬆開,他咬咬牙,下定決心說:“髒源的事,我來想辦法。”
霍爸眼皮一跳,心裏浮起不祥的預感:“你要幹什麽?”
霍爸很清楚這個兒子的秉性,說得好聽叫膽大心細,說得不好聽,那叫仗著自己有幾分小聰明和熟讀法律條文就胡作非為,而且自視甚高,以前他就警告過他,讓他改一改這個脾性,不然遲早會吃虧。
但霍霄顯然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他也知道霍霄很愛霍一諾,就怕他為了霍一諾一時衝動,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爸,你想什麽呢?”霍霄故作輕鬆笑了笑,“我的意思是省內沒有髒源就去省外找,在全國範圍內找,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把所有的積蓄都砸進去,隻要有心就一定能找到。”
霍爸雖然對這套說辭存疑,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反駁的話,點頭:“錢要是不夠就開口,我這裏還有一些。”
走出醫院,霍霄在馬路邊上抽了幾根煙,直到渾身上下都跟泡在煙味裏一樣,他才掏出手機給地下機構打了個電話。
一年前,他找到地下機構合作時,機構提供給他四個備選人名單,這四個人經過篩選,血型和心髒數據跟霍一諾高度匹配。
機構給出的方案幹脆利落且可行性極大,定下目標人物後,由機構派人出麵,人為製造一場車禍或者意外事故,讓目標人物腦死亡,接下來就是砸錢讓家屬鬆口,遊說他們把已經腦死亡的目標人物器官捐獻出來,機構負責操作,把髒源優先安排給雇主。
機構選擇目標人物時,一般會優先選那些家境普通的人,隻有家庭條件一般,事發後家屬麵對巨額金錢**,才會更容易鬆口答應捐贈器官,另一方麵,負責製造出意外事故的人會向雇主索要一筆費用,用這筆錢來取得家屬諒解,以便在量刑上爭取寬大處理,隻要家屬出具諒解書,“意外致人死亡”最後隻需要坐一到三年的牢,而雇主在事後向坐牢的人支付一筆錢即可。
一整套流程操作下來,花費八百萬到兩千萬不等,能神不知鬼不覺得到一個高度匹配的稀缺髒源。
一開始聽到這個辦法時,霍霄驚歎於他們計劃的高效率和成熟度,但同時又覺得風險太高,事情一旦暴露,作為雇主他得跟著倒黴,身敗名裂不說,坐牢是板上釘釘的,經過商量,最後他折中選擇了一個跨度略長,但安全性相對較高的辦法,先和陸皖宜成為情侶,取得她的信任,再給她安排一個找不到破綻的死法。
都說妻子死亡,丈夫是第一嫌疑人,但霍霄深知法律對於親密關係的寬容度,打死一個陌生人要坐十幾年的牢,但丈夫家暴殺死妻子,量刑是殺死陌生人的一半,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事情敗露,他也能以男友和孩子爸爸的身份為自己爭取到寬大處理。
可他沒想到自己這個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會出這麽大的紕漏。
他現在無比後悔當初沒聽機構的話,花了這麽多錢和時間,卻跟陸皖宜鬧到反目成仇,還一不小心把霍一諾給曝光了。
賠了夫人又折兵。
現在事情回到原點,霍霄隻能找機構商量重新來過。
一番溝通後,機構雖然對霍霄最近行事不謹慎惹出來的麻煩頗有微詞,但麵對翻了一倍的報酬,對方還是同意了,把剩下三個“候選人”名單發給霍霄。
“候選人”是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人年紀略大,37歲,另外一個男人身高一米八幾,製造意外過程中有一定的風險,如果一次意外不成功,造成的額外費用也需要霍霄來支付。
霍霄斟酌過後,選了那個女人。
機構接頭人是個女人,聲音尖利:“霍先生,我需要額外說明一下,這個女人是孕婦,懷孕三個多月。”
是個孕婦,那製造出來的意外等於一屍兩命。
霍霄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不是正好,孕婦行動不便,增加成功率。”
接頭人輕笑了一聲:“隻要您那邊沒有心理負擔,我們這邊也沒有問題。”
掛斷電話後,霍霄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感覺焦躁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他鬆了口氣。
這次計劃不成功便成仁,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他都要留下霍一諾。
另一邊,一直開著竊聽卡的黎落把霍霄的電話內容一字不落聽了去,在聽到霍霄連語調都沒變,說出那句“那不是正好,孕婦行動不便,增加成功率”時,她連手裏的瓜子都忘了嗑。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畜生。”黎落下了結論,“霍一諾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這種人做律師,隻會成為資本的走狗,什麽維護法律公平公正在他眼裏都是狗屁。”
係統利索地報出一串號碼。
黎落詫異道:“這什麽東西?”
“那位被定為新目標人物的金女士家的電話。”係統說。
“給我這東西幹嘛?”
“咱不提醒她嗎?”係統反問。
“你傻啊,換位思考一下,你突然接到一個陌生號碼,對方告訴你有人要加害你,讓你注意安全,你信嗎?”
係統:“……”
“先不說信不信,就算相信,我們不知道那家機構打算什麽時候動手,用什麽辦法製造意外,要怎麽提醒金女士?讓她別出門,整天待在家裏嗎?”
係統被懟得啞口無言,訥訥地問:“那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