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破碎的遺詔
夜幕降臨,定遠侯府各處陸續掌燈。
奚雲出跟著薑淩寒走在卵石小徑上,小徑兩側綠草茵茵,花叢綠柳,盡頭就是薑淩寒住的屋子。
“這地方景色不錯,就是有點偏僻。”奚雲出望了眼西邊點點燈光如星,而他們周圍漆黑一片。
薑淩寒走在前麵,淡淡道:“我喜歡安靜。”
奚雲出點點頭,好像也是這麽回事。
四周寂靜一片,整個小院也沒有第三個人。
薑淩寒推開屋門,一股微涼的黑暗湧了出來,屋子裏冷冷清清。
奚雲出在薑淩寒身後探出腦袋,邊越過她頸窩往屋裏看,邊說道:“就這樣進姑娘的閨房是不是不太好呀?”
薑淩寒心說:“那你就沐浴更衣再來吧!”
她沒搭理他,徑直走進了屋子。
奚雲出嘴上知禮守節,腳下可沒半步遲疑,跟著就進了姑娘閨房。
薑淩寒正好點燃火折子,“呲”一聲亮起火苗,她護著火焰點燃了蠟燭。
屋裏瞬間亮了起來。
奚雲出十分不見外地四下環顧,還真誠地讚歎一番,順便發表點評價。
薑淩寒徑直走到床邊,從枕頭底下拿出那根笛子,走過去遞給他。
奚雲出低頭看了一眼,伸手接了過來:“多謝!這笛子真的對我很重……”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掌心粗糙的觸感讓他吃了一驚。
他將笛子翻過來,難以置信地瞪著上麵一排刻痕:“這,這是……”
薑淩寒坦然道:“我刻的。”
奚雲出抬起頭,一時不知說什麽好,打死他也想不到,薑大小姐會在笛子上作畫!
他自認為了解薑淩寒為人個性的,她這麽靠譜的人,怎麽會在他交代過極其重要的笛子上亂塗亂畫呢?
這作畫的雅興就這麽無處安放嗎?非得發泄在笛子上?
“不生氣嗎?”薑淩寒看著他不急不緩地問道。
“不生氣,”奚雲出已經覺出有些不對勁兒了,心虛地笑道:“再重要的東西也沒有小美人開心重要,隻要你開心,刻我臉上都行。”
薑淩寒目光涼涼地盯著他:“若是裏麵的東西沒了呢?也不生氣嗎?”
奚雲出笑容一僵,轉身走到桌邊坐下,將笛子放在桌上:“你果然是知道了!”
薑淩寒也走過去,坐在了他旁邊。
“那東西你也看過了吧?”奚雲出難得一本正經,他輕輕撥動笛子,若有所失道:“我也不是存心瞞著你,隻是怕你知道太多,會無辜受累。”
薑淩寒垂目望著桌子,奚雲出也不再說話,燭火跳動在兩人之間,“辟啪”一聲爆出一串燭花。
“所以當初先帝駕崩前真的是把皇位傳給了你?”薑淩寒輕聲問道。
奚雲出望著笛子沒有說話。
“為何會這樣?”薑淩寒實在想不通,先帝為何要將社稷江山交給一個繈褓嬰孩?
奚雲出就算是萬般靈秀的人物,繈褓包著也看不出來吧?
“這個不是你可以知道的,以後也不要再問了。”奚雲出神情嚴肅,深邃眼眸幽暗無光。
薑淩寒緩緩地點了下頭。事關重大,她心裏也清楚厲害。
沉默了片刻,奚雲出轉頭看著她,柔聲道:“把東西交給我吧,你放在身邊太危險了。”
薑淩寒略一遲疑,轉了轉眼睛,道:“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我就還給你。”
奚雲出點點頭。
薑淩寒:“為何要將笛子交給我保管?”
奚雲出露齒一笑:“因為你值得信賴呀!”
薑淩寒不滿地瞪著他:“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奚雲出的笑容漸漸斂去,垂目沉思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她:“是怕被南靖將軍發現笛子裏的秘密。”
因為剛才說好了是最後一個問題,所以薑淩寒沒有繼續問為什麽,沒有給他耍賴的機會:“繼續說。”
奚雲出看她一眼,實在是對她沒脾氣了,歎了口氣,隻好繼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南靖將軍是我親娘舅,我三歲時母妃就死了,十五歲遇險得他相救,是平生第一次見麵。有一頓段時日我以為他是真心待我為親人,可後來……我發現他在打這份遺詔的主意。”
奚雲出的話說得很含糊,有些事情確實不能挑明。好在薑淩寒還算聰明,聽懂了那些弦外之音。
南靖將軍在打遺詔的主意,這遺詔是個能讓天下易主的寶貝。有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這大兆江山從當今聖上手裏搶回來,讓奚雲出坐上皇帝寶座。
而他南靖將軍,手裏既握著大兆一半的軍隊,又握著奚雲出,到時候登上皇位的奚雲出不過是個傀儡,真正的大權都會落到他手裏。
薑淩寒愕然地望著跳動的燭火,沒想到南靖將軍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好了,”奚雲出望著她:“這回該把東西給我了!”
薑淩寒看他一眼,朝笛子揚了揚下巴。
奚雲出起初沒反應過來,茫然地拿起笛子,往裏麵看了一眼,隨即驚愕地瞪大眼睛:“還在裏麵?”
薑淩寒點點頭。
原來早就還給他了。
奚雲出心說:“被耍了?竟然被這熊孩子耍了?”
他將笛子口堵著的東西挑出來,確定真的是那兩塊遺詔,又將東西塞了回去。
他專心做這些的時候,薑淩寒突然幽幽問了一個問題:“你搜集這些遺詔碎片是想做什麽?”
奚雲出的動作一滯,隨後又慢條斯理地將東西往回塞,半晌,才道:“我想把東西找到,然後毀掉。但是在那之前,我得先想個萬全的保命對策。萬一當今知道這東西沒了,再無顧忌,把我給哢嚓了怎麽辦?”
薑淩寒有點詫異:“毀掉?可是這遺詔能證明你才是該繼承皇位的人,你就不想當皇帝嗎?”
“不想!當皇帝要娶那麽多媳婦兒,應付起來太累了,”奚雲出一轉臉,衝她露出兩排小白牙,笑得格外欠揍:“我就想和一個小美人廝守一生,天冷了我能給她加衣,生病了我能徹夜陪床,閑來無事逗逗她,生氣了也哄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