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景王殿下

顧安之將早已準備好的繩索拿出來,將奚雲出雙手綁在背後,和薑淩寒一起押著他返回府衙,暫時將他關在自己房裏。

宣旨的使臣還有兩日就到了,等迎接了聖旨,許家案徹底結束,顧安之就準備押著奚雲出回六扇門受審。

薑淩寒一路上都沒說話,從奚雲出的房間出來後,她快步追上前麵的顧安之,問道:“總捕頭要我們抓的是玉譙郎,如今九龍圖已經保住了,真的要將奚雲出抓回京城嗎?”

顧安之站住腳步,嚴厲地看著她,冷聲道:“奚雲出是賊,莫說他偷的是九龍圖這樣的寶貝,就算是偷一根針一縷線,都應該抓起來。你身為捕快,就不能感情用事。”

說完,他掉頭就走。薑淩寒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神情有些沮喪,有些茫然。

她已經搞不清自己帶著顧安之去抓奚雲出是對是錯?若奚雲出真的因此坐幾年牢,豈不是自己害了他?

顧安之走出幾步,又停住腳,沒有回頭,卻說道:“把他帶回去查一查,若是沒什麽其他惡行,不會為難他的。”說完徑直離開。

薑淩寒有點詫異,望著他的背影,半晌,嘴角淺淺一彎。顧捕頭人雖討厭了些,但心地還是好的。

奚雲出大概知道自己也不會真的有牢獄之災,所以這兩日,他格外安分,乖乖吃飯,乖乖睡覺。

他畢竟隻是偷盜未遂,被帶回六扇門頂多是說服教育一下。總捕頭顧儉禮的為人他還是知道的,隻不過到時多少有些麻煩,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的麻煩已經在路上了。

第三日,宣旨使臣到來。

縣太爺率領師爺和一眾衙差在府衙大堂前恭迎使臣,顧安之和薑淩寒也一起等在門口。

令薑淩寒沒想到的是,宣旨使臣不是別人,正是她爹定遠侯薑丞曄。

薑丞曄武將出身,高大英武,雖然已年近半百,但依然滿頭華發,意氣風發,足見年輕時的風姿。

他一進門,就看見垂手立在一旁的薑淩寒,肅穆威嚴的臉上立刻笑容滿麵,衝她眨了眨眼。

薑淩寒:“……”

顧安之目光與薑丞曄相遇,立即恭敬地欠了欠身。而薑丞曄笑容愈發和藹,客氣地衝他點了點頭,像個見了孩子領導的老父親。

薑丞曄拿出聖旨,院子裏跪了一地人:“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虎威將軍許倜墨草菅人命,罪不可赦,然……”

聽到此處,顧安之抬了下眼皮,他大約知道這聖旨後麵的意思了。

一切如奚雲出所料,聖上處死了行凶的康伯,保下了主使許倜墨。許老將軍功勳赫赫,**平敵軍,守土衛疆,一句不可讓軍士寒心,就模糊了善惡公理。

最終許家以褫奪蔭封,貶為庶民,抄沒家產為結。九龍圖也被皇上收回,命薑丞曄帶回京城。

許倜墨經此一事,徹底被心魔吞噬,已是神誌不清,臥病不起。隻怕熬不過多少時日,這也算是人不罰天罰。

縣太爺起身接過聖旨,與薑丞曄寒暄幾句。誰都沒想到,定遠侯會親自來宣旨,著實讓他們誠惶誠恐。

府衙裏準備了接待使臣的宴席,品製一般了些,若是早知道來的是定遠侯,他們也能多備些好菜。

好在薑丞曄十分隨和,完全不在意這些,他來雍州也主要是因為女兒在這裏。

眾人簇擁著定遠侯和兩個隨同宣旨的內侍官,一起往後院走。

顧安之借機將抓到了盜取九龍圖賊人一事稟告了薑丞曄,要帶此賊人一道上京。

“九龍圖沒被玉譙郎盜走,竟被個小毛賊偷了?”薑丞曄有些意外。

“侯爺,”薑淩寒心急地插嘴道:“此人並非惡人,他確實為九龍圖而來,但也在許家一案上出了很大的力。此案能破,可以說他功不可沒。”

“哦?還有這種事?”薑丞曄轉頭看薑淩寒:“這個人好像挺有趣的,他現在在哪兒?”

薑淩寒道:“就在府衙,暫時羈押起來了。”

薑丞曄道:“叫過來,我見見。”

縣太爺趕緊叫人去提奚雲出。

眾人繼續往裏走,迎客廳裏已經擺上了宴席,眾人落座不久,衙差就押著奚雲出來了。

衙差來提他的時候,奚雲出也覺得十分詫異,不明白縣太爺沒事提他做什麽,沒有案子可審,叫他去談心?

等他來到迎客廳門口,見到屋裏圍著桌子坐的一群人,頓覺不妙,更要命的是,再仔細一看,竟然見到定遠侯坐在人群中間。

他腳步一滯,險些被門檻絆倒。

與此同時,薑丞曄也看到了被捆住雙手,差點被門檻絆個狗吃屎的奚雲出。

“景王殿下!”薑丞曄蹭地站起身,把周圍的人嚇了一跳。

在座之人全都將見鬼一樣的目光投向奚雲出。

薑淩寒隻覺得一個驚雷在心裏炸響,震得她暈頭轉向,眼冒金星。她猛地轉頭,瞪向一臉慫樣繩捆索綁的奚雲出,越發覺得見鬼了。

奚雲出兩手被繩子綁在身前,想打個招呼,下意識地擺了擺手,才發覺自己這副模樣,實在是對不起定遠侯口裏的稱呼,和此刻眾人的表情。

“侯……侯爺,別來無恙。”

薑丞曄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話。眼前一幕讓他恨不得沒來宣這個旨。

“你們誰這麽大膽,竟敢把景王殿下給綁起來了?”薑丞曄氣得抬起的手直哆嗦:“趕緊給我鬆綁!”

縣太爺臉色鐵青,一拍桌子對旁邊發愣的衙差吼道:“還愣著幹嘛,趕緊給殿下鬆綁!”

押著奚雲出過來的衙差離得最近,趕緊上前解繩子,一旁站著幾個衙差也都連滾帶爬地撲過去幫忙,幾個人手忙腳亂,倒是添亂,半晌才把繩子解開。

“參見景王殿下。”定遠侯已離席迎了上去,縣太爺惶恐不安地跟在後麵,回頭看了眼在席上穩坐如山的兩個罪魁禍首,恨得牙根癢癢。

奚雲出騰出手來,趕忙扶住薑丞曄下拜的手,苦笑道:“侯爺不必多禮!我閑遊在外,不拘身份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