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柳下談
流香河畔，綠草成茵，柳樹垂堤。隻是柳葉還沒長出，剛抽了芽的枝條，柔柔地垂在岸邊，遠看星星點點，如刷了層淺碧。
湛藍天空與水相映，水麵如鏡，流雲翔底。
許玉茹帶了幾個丫鬟出來，其中就有那日被薑淩寒救下的那個。
她和奚雲出沿著河畔漫步，將丫鬟們都留在馬車附近守著。
薑淩寒也跟來了，一想起她，許玉茹就恨得牙癢癢，好在她還算知趣，自覺地留在馬車那邊，沒有跟過來。
四個丫鬟加上薑淩寒，五個人分成了三堆坐。
三個丫鬟原來就是許玉茹房裏的人，感情熟絡聚在一塊閑聊。
被救的丫鬟原本是許槿冽房裏的人，不知怎麽被調給了許玉茹，和太其他人不熟，獨自坐在不遠處。
薑淩寒一個人遠遠地站在一旁柳樹下，抱著佩劍背靠樹幹，看著那獨坐丫鬟的背影，心裏琢磨著要如何避人耳目地把她叫走。
正在此時，那丫鬟忽然站了起來，薑淩寒目光隨著她起身，見她朝那三個丫鬟望了一眼，然後一聲不響地朝旁邊走去，不知要做什麽。
她走出兩步，忽然轉頭往薑淩寒這邊看了一眼，隨即朝前麵河堤柳林走去。
薑淩寒瞬間會意，這丫鬟是叫她過去。
這真是老天有眼！
薑淩寒目光四下掃了一下，見沒人注意她們，便立即貼邊溜，跟了上去。
丫鬟找了棵枝條茂密的樹站在裏麵，在外麵不仔細看不會注意到裏麵站了兩個人。
“姑娘！”薑淩寒剛鑽了進去，還沒等開口，丫鬟先說話了：“你們有事要問我吧？”
薑淩寒甚是驚奇，沒想到這丫鬟還有算命的本事：“確實有事想向你打聽，可你是如何知道？”
方才在將軍府裏，他們和許玉茹相遇，她一直低著頭站在許玉茹身後，一眼都沒看薑淩寒和奚雲出，他們想給她使個眼色都不能，怎麽這會兒竟心有靈犀了？
“你們那會兒在府裏說話，我聽得出來奚公子是不情願陪小姐出來踏青的，是姑娘你硬逼著他來的。我猜想或許是你們見到了我，才突然做了這個決定，若是如此，你們必定是有話要問。”
丫鬟轉頭看了一眼對麵，透過柳枝遠三個丫鬟還在馬車邊閑聊。
薑淩寒也張望了一下，許玉茹和奚雲出不知走到哪裏去了。
她轉回頭，輕聲問道：“你為何會跟在許玉茹身邊？你是她房裏的丫鬟嗎？”
這個丫鬟敏銳且聰明，而且她願意主動製造機會與她說話，證明她也願意幫忙，薑淩寒不由得暗自慶幸那日出手搭救了她。
“原本不是。”丫鬟道：“我以前是少爺房裏的，出了那件事後，少爺那裏我不敢再留，便想著換個地方，無論是洗衣，還是劈柴，隻要能離開少爺，我都不在乎。正巧，小姐房裏一個叫瓊枝的丫鬟被人贖身離開了，我便使了些錢，求安管家把我調到了小姐房裏。”
“原來如此。”薑淩寒點點頭，若是能就此避開許槿冽，這算是最好的結果。
“姑娘，你想問什麽盡管問。”丫鬟道：“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你說得對，我們今日應許小姐之邀出來，確實是想找機會和你說話。有些關於許家少爺的事想向你打聽，又擔心給你惹麻煩，所以想找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單獨見一麵。”薑淩寒道。
丫鬟淒然一笑：“多謝姑娘和奚公子為我著想，姑娘對我的恩情，我無以為報，你們想問其實可以直接來找我。”
“多謝！”薑淩寒朝柳枝外瞥了一眼，道：“我長話短說，你知道王春花這個人嗎？”
丫鬟點頭：“知道，她以前也是少爺房裏的丫鬟，不太喜歡與人來往，與誰都不親近。後來據說是離開了。”
“離開了？”薑淩寒敏銳地察覺到她話中的遲疑：“據說？”
丫鬟回憶起往事，神色有些凝重：“那個時候……她有些古怪。雖然她平常也不大喜歡說話，但她離開前的那段日子，愈發沉默寡言，而且經常愁容滿麵，獨自發呆。後來她突然就不見了，管家說她離開了將軍府，我們私下說起她，沒人見到她離開，她也沒有與任何人說過要離開。而且她的大部分東西都不見了，按理說是她離開時一起帶走了，可是後來我們偶爾還會發現一些她的東西留在住的地方。”
薑淩寒聽懂了她的意思：“你是說如果她是自己收拾東西離開的，她應該會將那些東西也帶走。”
“是的，”丫鬟點點頭：“沒有理由留下。而且……”
她的眼神忽然有點閃爍，似乎猶豫起來。
薑淩寒直覺這種欲言又止的話最為重要，急忙追問道：“而且什麽？”
“……而且她離開將軍府之前好像說過……說過什麽有鬼……有鬼之類的話。”
薑淩寒神色陡然一凜，“有鬼”又是有鬼！王春花，王柳葉兩姐妹都說許家有鬼，一個身遭不測，一個恐怕也不在人世了。
這許家難道真是陰煞之地，冤魂盤踞，還是有人裝神弄鬼，行不可告人之事？
“還有一件事，”薑淩寒飛快地掃了眼不遠處的馬車，見三個丫鬟似乎沒有察覺人不見了，飛快地說道：“許少爺對王春花可有什麽不軌之心嗎？”
說起這個，丫鬟惱恨地握緊拳頭：“府裏的丫鬟，但凡有點姿色，沒有他不惦記的，尤其是他房裏伺候的人。誰沒被他欺負過？王春花樣貌算是不錯，雖然她從不向人訴苦，可光我看見少爺對她動手動腳，就不隻兩三回。”
她們不宜離開太久，兩人匆匆結束了談話，分別從兩個方向悄悄返回馬車附近。丫鬟剛坐回方才的地方，另一邊三個丫鬟就朝她這邊看來，三人竊竊私語，似乎是發現她方才不見了。
薑淩寒又回到之前站的樹下，背靠樹幹，抱著佩劍琢磨方才丫鬟的話。
這時，奚雲出和許玉茹從河畔往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