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許鬆見聞
這些俘虜聽了江牧的言論，心中似乎有種信念發了芽……
看著場台上的江牧，竟覺得江牧如此親切。
江牧知道，此時說再多也沒什麽用，便解散了俘虜。
這些俘虜離家有一個月之久了，之前韓琦又管得嚴，不讓他們私自回家。
現在恨不得生出來兩根翅膀，趕緊飛回家。
於是在江牧解散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一哄而散。
“供奉，你這是何意？”李從成百思不得其解。
江牧笑了笑，解釋道：“韓琦抓的這些壯丁，咱們要是用這些人打仗，我估計一見到敵人，這些人就會全跑光了。但是慢慢改造這些俘虜……用時太久了。”
李從成點點頭，倒是同意江牧這個說法，說到底這些人是抓壯丁抓過來的，以前又是老百姓，根本不熱衷於打仗。
但是有兵倒是比沒兵好吧？
現在把這些人全放了，以後韓琦要是攻城，拿什麽守？
“五日後再看吧……”江牧想了想，道：“再過五日，韓琦估計也知道了蒙陰的消息……咱們就算拚命遮掩搶了蒙陰的事實，但是時間一長韓琦也能感覺出來。”
在俘虜中，有一個叫許鬆的小夥子。
他在知道俘虜解散的消息後，欣喜若狂的回到家中。
當許鬆回到家中時，正看到他的老娘在燒鍋做飯，院子中，稍大的弟弟正在劈柴，而一旁的妹妹時不時用毛巾蘸點水，擦一下弟弟額頭上的汗水。
“小斌，小紅！”許鬆眼眶一紅，就在昨天，他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家人了。
“哥哥？”弟弟妹妹頓時大喜，忙向著廚房喊道：“娘，娘，哥哥回來了，哥哥當兵回來了！”
“是小鬆啊！”老娘忙不迭的走出廚房，看到庭院中站著的許鬆，比之一個月前黑了瘦了。
老娘頓時流下了眼淚，囁嚅道：“孩子啊，你受苦了啊！娘還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了呢，幸好，幸好回來了啊！”
“是啊，娘！”許鬆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拜道：“娘，孩子回來了，再也不會讓你們受苦了！”
“快，快進屋！”老娘把許鬆攙扶到屋內，不由得問道：“你是怎麽回來的？”
許鬆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不由得說道：“我也不知道，韓琦不是敗了嗎？然後我們做了青雲寨的俘虜，但是就在今天，那個青雲寨供奉說，我們可以回家了……”
“就是那個頭上戴著麵具的人？”老娘頓時激動地問道。
“是啊。”許鬆點點頭，反問道：“老娘，你也認識他？”
聞言，老娘拍著大腿趕忙道：“不光是我啊，現在咱們蒙陰縣的人，哪一個不認識青雲寨供奉啊……幸好你們遇見了他，要不然你們怎麽可能回的來？”
許鬆默然，確實是這個樣子。
如果是當了其他人的俘虜，就算不被殺，也會做幾年苦力……
但是，江牧卻將他們放了回來。
“娘，不說這個了……我看咱們家裏又有糧食了，難道是我當兵後，韓琦把咱家的糧食還給咱們了？”許鬆看到廚房放著幾袋糧食，不由得問道。
“哥哥，哥哥，不是韓琦那個壞蛋給咱們的，是青雲寨，青雲寨把糧食還回來了……”身旁叫小紅的小女孩興奮地說道。
又是青雲寨……
許鬆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覺得……青雲寨怎麽會這麽好心？
他們這些窮苦老百姓，在那些當官的人看來，隻不過是一件物什……
但是為何，青雲寨卻把糧食還了回來？
“娘，是把蒙陰所有的百姓糧食都還了嗎？”許鬆問道。
“是啊！”老娘擲地有聲的說道。
許鬆心頭一震，青雲寨不要糧食，又把自己這些俘虜放了回來……費心費力占領了蒙陰縣，青雲寨圖什麽？
就圖做一些好事？
許鬆想不明白……
“說起這個供奉啊，可真是個好人啊！”老娘臉上露出笑容，帶著期盼。
“青雲寨這麽好心，不會是想要其他什麽東西吧？”許鬆忍不住問道。
老娘點點頭，歎道：“一開始啊，大家夥都是這樣覺得，但是過了這幾天，大家夥誰不豎起大拇指，誇一句可真是個好官！”
好官……
這世界上還有好官嗎？
無論是金國還是韓琦，或者是數十年前的宋朝，哪一個不是拚了命的剝削百姓？
許鬆有些不信。
見許鬆不信，老娘解釋道：“青雲寨貼的告示每天一張，說著青雲寨搞得哪些政策，遠的不說，就說你弟弟小斌，再過兩天就可以入學了……”
“上學？”
許鬆愣了愣，私塾應該是那些富家子弟上的吧？什麽時候輪到他們這些窮人了？再說，上學的學費有嗎？
一說到上學，老娘頓時變得滿臉紅光，繼續道：“你可不知道，這私塾的錢啊，是免費的！青雲寨出錢，把那些出逃的人家的院子當成私塾，又找來蒙陰縣的讀書人……”
“就說咱們這些老百姓，以前哪有什麽機會入學啊？咱們家的小斌，就算當不成秀才，能識幾個字也是好的。”
許鬆點點頭，對於這點他深有感觸。
當兵前，他就是一個賣力氣的，天天累的腰酸背疼，一個月也就掙三四錢銀子。而那些讀書人，做了賬房，或者當了藥鋪的先生，哪一個不是清閑的很？
而且每個月的收入最起碼一二兩銀子。
“哥哥，哥哥，等我再大一些，我也要去讀書……”小姑娘摟著許鬆的腿說道。
“好！”許鬆看著妹妹幸福的小臉，笑著點點頭。
這日子，終於有盼頭了啊！
第二日，許鬆便下地了……
但是他到了地頭，卻突然發現，兩旁的田地上，勞作的農民和從前有點不一樣了。
以前許鬆兩旁的田畝是屬於胡氏大家族的，胡氏家族手底下有個狗腿子，因為鑲了兩顆金牙，所以外號叫金扒皮。
以往這個時候，金扒皮都是站在田畝上巡視，端著一個破鑼。
在田裏勞作的佃農，隻要稍稍一懈怠，金扒皮都會敲鑼打鼓的罵人，另外還會找個小本本記下來，等到秋收分糧食的時候，糧食故意給人家缺斤少兩或者摻雜沙土。
老實的佃農為了來年還能種上地，隻能忍氣吞聲的同意。
一來二去，更助長了金扒皮的囂張氣焰。
但是許鬆今天下地幹活，卻沒看到金扒皮……
“怎麽回事？”許鬆心裏有著疑惑……
“你是許家娃子吧？”從地頭出來一名老漢，笑眯眯的問道。
“是。”許鬆點點頭，問道：“這位大伯，你是胡家的佃農？那個金扒皮呢？”
聞言，老漢哈哈一笑道：“老漢我叫劉老三，那夥胡家人早跑光了……至於那個金扒皮，誰知道去哪了？哈哈，至於這塊地，是供奉大人給我的……”
“哦？那位供奉還給地？”許鬆有點不信。
“嘿嘿，一開始我也是不信啊，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劉老三咂咂嘴，接著道：“小夥子，你可不知道……當初領糧食時，大家都是猶豫了很久才去的……”
“至於後來，家家都領了糧食，沒有糧食的，供奉便用土地抵用……結果土地沒領完，那個供奉查看了咱們蒙陰縣的賬簿，將多餘的土地分給那些沒有土地的人了……”
“嘿嘿，小老漢我有幸分到了十畝土地！”劉老三臉上洋溢著笑容。
許鬆眼皮子一跳，十畝田地，足夠養活四口人了……
這個青雲寨，到底賣的什麽藥？現在連土地也分出去了！
“你們種這些地，到了秋收，是不是要上繳很多糧食？”許鬆不由得問道。
之前在金國統治的時期，一般共十成糧食，金國得四成，縣令得三成，百姓得三成……
如果是種的那些大戶的地，佃農往往還得不到三成糧食。
這也就導致，百姓辛苦忙碌一年，也就剛剛保證不被餓死。
一聽許鬆的話，劉老三樂了，拍著許鬆的肩膀道：“你難道沒看那告示上寫的？”
“寫的什麽？”
“嘿嘿，青雲寨來了不納糧！”劉老三豎起大拇指，道：“青雲寨已經下了死規定，每年每個人假如收成不到三百斤，一分糧食都不用繳納！”
“如果收成超過三百斤，超過部分隻繳納兩成！”
“三百斤呐，每天能吃一斤糧食啊……再說超過的部分，也隻需要繳納兩成稅賦……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劉老三滿臉放著紅光說道。
聞言，許鬆臉上也露出狂喜之色！
他們家四口人，也就是一千二百斤糧食，足夠了！足夠吃一年了，甚至還有些富餘。
至於其他的糧食，就算全上繳了又能怎麽樣？
但是青雲寨隻要兩成……太低了啊！
青雲寨來了不納糧！
許鬆將這句口號深深地印在腦海裏。
“嘿嘿，小夥子，你要是想了解青雲寨還有什麽政策，可以去城門口看告示……隻要告示下發，下麵的官員必定會辦的妥妥當當的！”劉老三道。
許鬆疑惑的問道：“不會吧，當官的不是都相互推諉嗎？怎麽會向著咱們老百姓呢？”
“時代不同了啊！”劉老三臉上帶著感慨，學那些老頭咂咂嘴道：“原來那一批官吏，被青雲寨一擼到底……新上台的官吏，都是咱們蒙陰縣德高望重的前輩！”
“這心裏啊，也是一直向著咱們老百姓！你就看吧，就這樣發展下去，最多三年，咱們蒙陰縣就要大變樣了……”
許鬆越聽越是好奇，越是心潮澎湃。
上午早早的除完雜草，下午的時候，腰裏夾了一塊餅子，便直奔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