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孔方浩的改變
從前的孔方浩高高在上，除了讀書人他全都不看在眼裏。而且周圍的仆人，見了他都是點頭哈腰，對他的所有要求也是全部應允。
久而久之，他心中覺得，隻有像自己這種士子才算是人，其他的例如工匠、農民、百姓與豬狗無異。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是聖人之言。
但是在今日，他認為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可笑了。
眼前的百姓，和自己一模一樣。隻不過自己讀了一些書，認識一些字罷了。而眼前的漢子，雖然大字不識一籮筐，但是他們對生活的經驗，遠遠高於他。
很快，孔方浩吃完了。
這兩塊饅頭很香，他長這麽大，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饅頭。
甚至於最後，孔方浩吃的熱淚盈眶。
“大哥哥，你怎麽哭了？”孩子看孔方浩哭了，怯生生的道：“是不是我剛才打疼你了？”
“不不不，你打的真對。”孔方浩搖搖頭，他心中生出了慚愧之心，想到之前對待百姓的態度，孔方浩就羞愧的無地自容。
“小兄弟，你先睡覺吧，明天還要起早幹活呢。”漢子告別了孔方浩。
等漢子走後，孔方浩躺在**心神激**，翻來覆去睡不著。
終於，他忍不住從床腳下拿出了青雲軍期刊。
這期刊，在他剛回到這茅草屋的時候，就被他丟在一旁。現在撿起來，他想要從裏麵看看，青雲軍為什麽能獲得這麽多的民心。
第一章還是如何養豬……
如果從前他看到這文章，一定忍不住作嘔。
但是這一次他耐住性子，從第一頁看了下去。
漸漸的，他心思沉到這個期刊裏麵。從養豬到醫學包紮，再到如何種植莊稼。
最讓孔方浩驚奇的就是，裏麵連載的天龍八部故事。雖然文筆就相當於大白話，但是裏麵涉及的國仇家恨，愛恨情仇始終牽動著孔方浩的心。
還有那所謂的算學，看起來真的是玄妙無比。以他孔方浩的腦子，竟然還有些看不懂。
一直看到深夜，孔方浩終於忍不住倦意，這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翌日，孔方浩繼續去挖溝渠，幹了足足一天，又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可是今日與昨日不同，孔方浩總算試著嚐一嚐那難吃的飯菜。
當孔方浩聽到青雲軍的士卒議論，這飯菜就是百姓的吃食。
孔方浩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原來，天下的百姓都過得這麽清苦。
等到了傍晚，孔方浩手上和腳上都起了水泡。
回到自己的茅草屋，不一會兒，那漢子領著孩子又來了，手上依舊帶著兩個饅頭。
“小兄弟，白天幹了一天活，晚上再吃點墊墊肚子。”漢子熟絡的把饅頭塞到孔方浩懷裏。
孔方浩驚奇了，這漢子怎麽對他這麽好？於是忍不住詢問道：“為啥還要給我饅頭？”
那漢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我這幺兒明年不是要入學了嘛，我怕他隨我的腦子，太笨……所以我想懇求小兄弟，能不能教教幺兒認字。”
孔方浩頓時恍然大悟，笑著摸了摸孩子的腦袋，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教孩子的。不說讓他熟讀四書五經，但是最起碼的識字還是沒問題的。”
“嘿，那就麻煩小兄弟了。”漢子連忙恭維道。
接下來的幾日，孔方浩白天挖溝渠，傍晚抽時間教導孩子一個小時，然後點著油燈，熬夜再看一個小時的青雲軍期刊。
青雲軍所有的期刊他都看過來一遍了，甚至第一本期刊，他都能默寫下來。
而且隨著勞作，他對青雲軍期刊了解越深。
知行合一。
漸漸地，孔方浩養成了習慣。
後來，此地來了一名青雲軍的文吏，專門負責講那些晦澀難懂的阿拉伯數字，還有青雲軍的施政方針等等。
孔方浩第一個去聽了，慢慢地，那間學堂也出現了其他儒生。這些儒生，一開始大多低著頭，因為在他們看來，聽青雲軍的課，是一件非常掉價的事情。
但是半個月過去了，他們心中愈發震驚。
因為他們發現，青雲軍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從百姓的角度出發。而且青雲軍對任何階級的百姓都一視同仁，認為所有人都是有教無類。
這個觀點，和程朱理學大相徑庭，但是卻讓他們眼前一亮。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孔方浩在這挖溝渠已經滿兩個月了。
他揮下最後一鐵鍬，然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條溝渠，他終於挖完了。扭頭看著長長的溝渠，孔方浩心中生出一股滿足感。
記得他剛來的時候，看到這麽長的溝渠，心情是無比絕望的。
但是九尺之台，起於壘土。
他就這樣一鐵鍬，一鐵鍬的幹完了。
接下來便是審核考試，孔方浩看了那麽多青雲軍期刊，對於考試自然不在話下。
很快，孔方浩通過考試，允許回家。
在他臨走的時候，一名青雲軍文吏欲言又止道：“你若是有意，可以去費縣投奔青雲軍……我青雲軍目前缺少讀書人，你若是任職，一定能獲得一個不錯的職位。”
孔方浩心中一動。
他抱了抱拳，拜別了這位文吏。
孔方浩就這樣步行，回到了曲阜孔林。
等孔方浩的家人見到孔方浩時，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人是孔方浩。
從前的孔方浩衣著華麗，皮膚白淨，一張幹淨的臉上略帶著不屑。
但是眼前這人，腳步很穩，皮膚黝黑，勾畫出堅毅的臉龐，就連眼睛也有神了許多。
與之前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孔方浩走進院子，見到了自己的父親。
眼淚，頓時遏製不住了，在眼眶裏團團打轉。
“我的兒啊，你受苦了啊！”
孔方浩的父親也是一位儒生，名叫孔文淵，此時看到自己的兒子穿著一身麻布衣衫，皮膚黑黑的，頓時大吃一驚，不敢置信的張了張嘴。
一旁的孔方浩母親張氏，看到孔方浩消瘦的模樣，渾身已經顫抖，由身旁的丫頭攙扶著，才勉強撐住，口中忍不住大呼：“青雲軍竟如此作踐我兒。”
“天殺的青雲軍，我孔家與他們勢不兩立！”孔文宇忍不住大罵一句。
但是孔方浩抿了抿唇，露出了笑容，淡淡道：“父親，這是我做錯了事情，理應受到處罰，與青雲軍無關。”
聞言，孔文淵頓時傻了臉。
眼前的孔文浩腦子是不是壞掉了，青雲軍強迫他幹了兩個月的苦力啊，天天風吹日曬的，你瞅瞅，孩子都被糟踐成什麽樣子了。
“兒啊，你不用氣餒，這個仇咱們孔家記下了，以後一定會找機會報複青雲軍的！”孔文淵惡狠狠的道。
“爹，真的不用了。”孔文浩搖搖頭，邁步走進房間。
“小六，快去給少爺背包袱。”孔文淵吩咐道。
接著便有一名小書童竄了出來，想要接過孔文浩的包袱，孔文浩搖頭道：“我自己背著就好。”
孔文淵傻臉了。
背包袱，這本就是這些下人應該做的事情。
而他們這些儒生，就是應該高人一等。
夜晚，孔文淵一臉憂慮的到了書房。
看到兒子孔方浩正端坐在書桌前，用功的在讀書。
孔文淵頓感欣慰，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這麽用功。
隻不過當孔文淵看到孔方浩看的是青雲軍期刊後，頓時笑容僵住了。
難道兒子去挖溝渠兩個月，被青雲軍洗腦了？
孔文淵想要好好開導自己的兒子。
於是孔文淵清了清嗓子，道：“兒子，這些日子你在青雲軍那裏受苦了，聽說青雲軍還強迫你們看那什麽鬼期刊……哎，這青雲軍分明是不把我聖人大道放在眼裏，哼，殊不知他們那點淺薄學識在聖人大道麵前根本不夠看……”
孔文淵帶著笑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想要把孔方浩從青雲軍的泥潭中拉出來。
他孔家可是儒家正統，從小就在四書五經的熏陶下成長。而他的兒子孔方浩，就算受青雲軍的蠱惑又能怎麽樣？
照樣能把他掰正。
可是孔方浩第一句話就把孔文淵嚇尿了。
“父親，我認為咱們儒家思想……錯誤的地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