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崩潰的孔文正
之後的五日，孔文正、孔文林、孔文永費心費力，終於籌措到了一萬二千兩銀子。
說實在的，像孔文正這樣的文人，手頭確實沒什麽錢。
畢竟他這樣的文人，也不把錢財放在心上。孔林上萬畝田地都是屬於他們孔家，每日吃喝不愁，又有先輩留下的詩詞歌賦。要是實在缺錢了，就賣點先輩的字畫古董。
日子過得悠哉悠哉的。
但是這一次，為了籌措這一萬二千兩白銀，他們不僅賣了眾多字畫古董，還把孔林中能借到的錢全借來了。
這也讓孔文永心中有點擔憂，萬一這生意幹賠了……豈不是連**都賠進去了？
但是孔文正一臉的自信，賠？怎麽賠？
這麽好的紙，賣六十個銅板貴嗎？
一點也不貴。
而且現在齊魯紙張缺稀，宣紙的市價一路走高，就連普通的宣紙，現在也賣到了四十個銅板。
而像這種優質的宣紙，六十個銅板很正常。
要是價格再定高一點？
豈不是賺的更多？
孔文正心中美滋滋的想著。
五天後，羅峰足足帶了三輛馬車，上麵裝著三十萬張宣紙，再次來到孔林，見到了孔文正、孔文林和孔文永等人。
孔文正看到足足裝了三輛馬車、三十個箱子的宣紙，激動地全身發顫。
“先生，請看。”
羅峰令身後的仆人卸下箱子，然後將箱子麵朝孔文正方向掀開。
箱子中潔白幹淨的宣紙，頓時浮現在了孔文正眼前。再加上今天的陽光很給力，這宣紙在陽光反射下，簡直就是潔白無瑕，毫無缺陷。
“真是好紙啊，我這輩子不曾見過這麽好的紙。”
“如果用這紙寫字，下筆之時豈不是如有神助？”
這數十個箱子擺成兩排，讓孔文正這些人激動不已。就連謹慎的孔文永，此時也放下了心中的擔憂。這些宣紙質量這麽好，怎麽著也能賣個好價錢。
“這是一萬二千兩白銀！”
孔文正也不猶豫，露出身後的幾隻箱子。打開後，白銀反射出道道光芒，連起來一片，像是一片白銀的海洋，簡直要把眾人的眼睛亮瞎了。
“和各位先生做買賣就是爽快！”羅峰抱了抱拳，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應該的，應該的。”孔文正喜不自勝，令仆人把箱子抬到馬車上，然後將一萬兩千兩銀子留給羅峰。
拉著宣紙回到宅子，孔文正心緒起伏。
隻要把這些宣紙全賣出去！
現在齊魯宣紙奇缺，這些優質的宣紙根本不愁賣……
最多半年，孔文正就有信心全賣出去。到那個時候，一下子獲利六千兩銀子，是何等舒爽的事情？
六千兩銀子……要是買小妾，怎麽著也能買上百個麵容姣好的小妾吧？
當日，孔文正興奮地一宿沒睡。
畢竟他這是第一次賺錢，而且這次賺錢，還能獲得不少儒生的好感，進而提升自己在齊魯的威望。
這種一舉多得的事情，豈不是讓他很高興？
越想越是興奮，盡管困意滿滿，但是怎麽也睡不著。就這樣，等到清晨，孔文正一夜沒睡，眼睛裏布滿血絲，麻溜地從**爬了起來。
雖然一夜沒睡，但是孔文正還是興奮不已。
一大早，孔文正和孔文永孔文林三人在曲阜城中支了一個攤子，掛著旗蟠，上麵書寫四個大字。
孔氏宣紙！
然後把宣紙貼在桌子上，上麵寫著上好宣紙，每張七十個銅板。
沒錯，就是七十個銅板！
在孔文正看來，這麽好的宣紙，絕對可以賣到七十個銅板的。
而且這樣一來，他孔家賺的更多。
起初路人們覺得新奇，這孔林中的儒生一個個可是非常高傲啊，怎麽會在外擺攤呢？
再瞅瞅這上麵賣的宣紙，唔，這倒是好紙，隻不過價錢有點高。
而且，今天早上，曲阜縣衙不也是在賣紙嗎？
聽說價格極為公道，倒不如去瞅瞅。
凡是路過此地的文人，都是點頭評足議論一番，然後就走了。
就這樣，孔文正一上午也沒賣出去一張紙。
“有點不對勁！”孔文正覺得出現了什麽問題。
按理說不應該啊，這紙可是好紙，憑什麽沒人要？
而且曲阜縣衙也賣紙？不會吧？縣衙賣紙，成何體統？
孔文正滿心疑竇。
又坐了半下午，孔文正臉有點黑。
尤其是剛才有文人看了一眼這宣紙，然後再瞅了一眼價格，竟然小聲罵了一句：就這還是孔林的儒生呢，簡直是掉到錢眼裏麵了。和青雲軍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話說的很小聲，但是還是被孔文正聽到了。
什麽意思？
這宣紙貴嗎？
孔文正捫心自問，不貴！
接下來又來幾個文人，無一例外的，這些文人一聽價格，全都跑光了！
“不對勁！”孔文正站起身，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我去打探打探什麽情況！”
孔文永說了一聲，然後離開了。
不一會兒，孔文永便回來了，一臉難看的道：“堂哥，曲阜縣衙今日也在賣紙，聽說比咱們的價格便宜。那些文人聽說了這個消息，應該都去曲阜縣衙買紙了！”
“他們的宣紙就算便宜，難道能有咱們的宣紙質量好？”孔文正臉色陰沉，一揮手道：“把攤子收了，我倒要去縣衙看看，那群家夥能賣什麽樣的紙張！”
孔文正帶人到了縣衙，這才發現，縣衙門口排成了幾條長隊。仔細一看，這些人頭戴方巾，身著長衫，儼然都是文人。
孔文正想插隊，卻發現這些儒生對他們怒目而視，根本不給他們插隊的機會。
“怎麽著？竟然想插隊？”
“要是想買宣紙，趕緊去後麵排隊去。”
孔文正插了幾下，都沒插進去，無奈老老實實的排起了隊。等孔文正排隊排的不耐煩的時候，終於輪到了他
“客官，要買幾張紙？”侍衛問道。
“唔，我看看。”孔文正應了一聲，便看起麵前桌子上擺放的宣紙。
這一看不要緊，把孔文正嚇了一跳。
因為他發現，這宣紙的質量，竟然絲毫不弱於他賣的宣紙。
“這怎麽可能？”孔文正呆在了原地。
“客官？”侍衛詫異的看著孔文正，眼前這儒生怎麽回事？看到好的宣紙，驚呆了？
“這價格多少？”孔文正連忙問道。
“五文錢一張。”侍衛答道。
“五文錢？”
孔文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隨即感受到一股天旋地轉之感，淹沒了自己的思維。
“五文錢？！這怎麽可能！製作成本恐怕都不止五文錢！”
孔文正一把抓過侍衛的肩膀，火急火燎的道：“你們開什麽玩笑！？五文錢一張紙，你們豈不是賠慘了？”
侍衛一臉驚詫的看著孔文正，問道：“這位先生，我青雲軍為了齊魯的儒生著想，就算是往裏麵倒貼錢，我青雲軍也是願意的！”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孔文正也是喜聞樂見。
但是現在！
曲阜縣衙把宣紙賣這麽便宜，豈不是把他孔文正害慘了？
“不行，你們不能賣這麽便宜！”孔文正雙目發紅，他現在像是瘋了一樣，要是青雲軍真把宣紙賣這麽便宜，他一萬二千兩銀子怎麽辦？難不成全部打水漂？
不行！
要真是那樣，他孔文正就成了全齊魯儒生的笑柄！
再者說，這宣紙古往今來都沒有賣這麽便宜過，他青雲軍，憑什麽賠錢賣？
況且，這樣一來，倒黴的可是他孔文正！
他孔文正為了這一萬二千兩白銀，可是把能借的孔氏族人都借了一遍。要是還不上……孔文正簡直不敢想象被人追著要債的場麵！
再者說，以後他孔文正還怎麽在孔林混？恐怕連腰都抬不起來！
“快帶我去見孔澤！”孔文正怒喝道。
“你要見我府尊大人？”侍衛不由得詢問道：“所為何事？”
“所為的就是我孔林的生死存亡之事！”孔文正雙目赤紅，一雙眼睛緊盯著侍衛，大喝道：“快帶我去見孔澤！”
見到孔文正情緒這麽激動，侍衛連忙帶著孔文正見了孔澤。
見到孔澤後，孔文正直接開門見山道：“孔澤，你青雲軍是不是要置我孔林於死地？”
看到孔文正氣急敗壞的模樣，孔澤放下手中的文書，心中沒來由的一陣舒爽。
之前孔澤提醒過孔文正，讓他不要太囂張，最好不要得罪青雲軍！
結果孔文正不聽，非要去招惹江牧！
這下子好了，不知道江牧用了什麽法子，賣給了孔文正三十萬張宣紙……而且還是四十個銅板一張宣紙。
這是把孔文正往溝裏帶！
“文正，你這是何意？”孔澤故作不知的道。
“你別在這裝傻充愣。”孔文正心中極為憤慨，大罵道：“我孔文正前腳剛進了三十萬張宣紙，你青雲軍後腳就跟著賣宣紙，你這般行徑，難道不是要置我孔林於死地嗎？”
“你這是何話？”孔澤攤攤手，笑嗬嗬道：“我青雲軍體恤天下的讀書人，於是把這些宣紙賣便宜點，讓天下的讀書人都讀的起書……難道還有錯了？”
孔文正話語一滯，孔澤這話說的也不錯。
但是這倒黴的可是他孔文正啊！
“不行，你們必須提價！”孔文正一揮袖子，義正言辭的道。
孔澤笑意吟吟的反問道：“難道讓我青雲軍貼出告示，就說你孔文正不同意宣紙賣這麽便宜……所以讓我青雲軍漲價，不知道文正同意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