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判決
江牧看著狼狽的兩人，下令道：“先給他們鬆綁，我判決前，任何被告都不能受虐待。等到我結案後，若是有罪，便依照規矩嚴加懲處。”
“多謝大人。”家丁和女子被鬆綁後，對著江牧恭敬的磕了三個頭。
“不必跪下，站起來說話吧。”江牧擺擺手，又提醒道：“你們先自報一下家門吧。”
兩人誠惶誠恐的站起身，對江牧湧現出感激之情。
最起碼眼前這位大人，沒有偏聽他人之言，羞辱他們。
至於縣衙門口的那些百姓，看著江牧輕描淡寫的讓兩人站起身，一個個麵麵相覷。
怎麽回事？
按理來說，兩人犯下滔天罪行，最起碼重杖三十，然後再問話。
青雲軍的行事風格果然與眾不同。
此時家丁畢恭畢敬的抱拳道：“回稟大人，小人名叫李揚，原是雙廟村村民。”
“回稟大人，小人名叫王秀蘭，也是雙廟村村民。”
“剛才原告說了事件經過，你們有什麽異議？或者有什麽要補充的？”江牧又問道。
“不敢隱瞞大人，剛才張紅所言句句屬實，隻不過小人和秀蘭妹子自小就是青梅竹馬。小人十六歲那年去求親，王伯不肯，還要把秀蘭妹子嫁給金人做妾。”
李揚歎口氣，眼眶微紅道：“那金人都六十多歲了，秀蘭妹子有什麽幸福可言？我因為太過於思念秀蘭妹子，寧願到金人宅院做一名家丁，隻盼日日能見到秀蘭妹子。後來大人打跑了金人，我和秀蘭妹子蓋了兩間茅草屋，住在了一起，再後來，被張紅撞見了。”
聽了李揚的話，縣衙外的吃瓜群眾又開始了議論。他們沒想到這兩人有這樣的過往，如此來看，這兩人還是一對苦命鴛鴦。
現在人們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李揚和秀蘭，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一派認為禮不可廢，既然是兩人私通，又幫襯金人做事，那就應該受到嚴懲，以儆效尤。
“大人，小人自知犯了十惡不赦之罪，大人就算是處死小人，小人也心甘情願。隻是……”那李揚看向身旁的王秀蘭，嘴角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道：“這件事千錯萬錯，都是小人一人過錯。隻是希望大人能放秀蘭一命，讓她從此過上平凡人的生活。”
說到最後，李揚眼睛微微紅腫。
王秀蘭聽到李揚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慌忙道：“大人，您別聽李家哥哥的胡話，是秀蘭我不守婦道，勾引了李家哥哥。還請大人明察秋毫，放了李家哥哥。”
王秀蘭話說到一半，淚水就像是止不住的閘，嘩啦啦的流了出來。
這是在公堂上公然撒狗糧啊！
江牧看著兩人互相攬責任，心中也不由得微微感慨。
還有縣衙門口那些吃瓜群眾，此時也都看呆了。
他們見過被告互相推卸責任的，但是沒見過相互攬責任的。
再看看滿含熱淚、感情深厚的兩人，圍觀百姓心中不由得有些觸動。
就連報官的張紅，此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江牧拍了拍驚堂木，問道：“張紅，你撞見他們時，他們二人可有什麽不軌行為？例如說正在行**？”
聽到江牧粗暴的言論，張紅老臉一紅，忙說道：“大人，小人並沒有撞見他們二人有什麽不軌行為。”
江牧點點頭，又問道：“那是否摟抱在一起？”
“也是沒有，他們二人隻是走在一起。”張紅如實回答。
江牧聞言，如此一來，倒是比較好辦了，於是江牧道：“你既然沒有撞見他們二人行**，那他們二人就構不成**，最多算是傷風敗俗。”
“大人說的有理。”張紅抱拳道。
圍觀百姓也點點頭，凡事都要講究證據。
“還有沒有雙廟村的村民？出來說明一下這二人的情況。”江牧又問道。
這時一名老婦走上前，作揖道：“大人，小人知道。”
接著，老婦便將這兩人的事情娓娓道來：“這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關係非常好。李揚這小夥子讀書也很用功，隻是在他十二歲那年，他爹走了，留下他們孤兒寡母，李揚隻能斷了上學的念頭。”
“再後來，李揚向秀蘭他爹提親，秀蘭他爹想攀上金人的大腿，所以就拒絕了李揚這小子。不過李揚也是個癡情孩子，寧願是給金人當家丁，也要陪著秀蘭。”
老婦一邊說著，一邊抹眼淚。
聽完老婦的話，那整件故事的脈絡就很清楚了。
在江牧看來，這兩位是遭到了舊時代的迫害。
戀愛不自由！
按照江牧的本意，就應該直接放了他們，順便給他們一筆費用，鼓勵他們勇於追求愛情。
但是江牧真要這麽幹，那就是在挑戰古代人們的底線了。
畢竟兩人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偷偷地蓋了兩間茅草屋住在了一起，這在古代，是要受到唾棄的。
在兩人緊張的心情中，江牧沉吟良久，緩緩道：“你們雖然是為了愛情，但是所行之事傷風敗俗！因此，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但是要杖責三十！”
“這三十杖打下去，那就是皮開肉綻，骨頭斷裂！”江牧緊緊盯著兩人，問道：“你們兩人商量一下，誰願意承受這三十杖？”
聽到江牧這個判罰，圍觀百姓紛紛表示理解。
而李揚和王秀蘭自然是喜不自勝，本以為他們難逃一死，但是江牧竟然隻打他們三十杖。
李揚率先道：“大人，小人願意承受杖責！”
“不，大人，民女是失節之人，要承擔也是民女承擔！”王秀蘭連忙道。
“秀蘭妹子，你身子骨弱，要是打下去半條命就沒了。我好歹是個男人，這三十杖還是能承受得住。”李揚趴在地上，看向江牧堅定道：“大人，請杖責。”
“李揚哥哥，秀蘭不願讓你受苦。”王秀蘭直接趴在李揚身上，說什麽也不讓李揚受苦。
看著吵成一團的兩人，江牧看向縣衙百姓，詢問道：“各位百姓，這兩人也是深受金人迫害，這才導致這種悲劇，你們說，此案如何判決？”
聽到江牧詢問，門口百姓頓時一呆。
旋即議論紛紛起來。
“這兩人雖然傷風敗俗，但是打三十杖確實太狠了。”
“正如大人所說，這兩人也是受害者啊！要不是當年秀蘭她爹執意把秀蘭嫁給金人，哪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可是要不處理，會不會造成不好的影響？”有青年人詢問道。
“能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一名老者嗬斥道：“你這年輕小娃子，倘若把這男的換成是你，你會怎麽做？哼，淨在這說些風涼話。”
那青年人話語一噎。
看來縣衙的百姓，大多被這兩人的愛情感動了。
此時江牧拍了拍驚堂木，開始下最終判決。
“你二人也是一對苦命鴛鴦，若是把你二人分開，到時候肯定會釀成悲劇。所以，我決定做一次媒婆，允許你二人結成夫妻！如此一來，你們在一起，就不算是**了。”
聽到江牧這番話，李揚和王秀蘭兩人喜極而泣，連連磕頭感謝江牧，腦袋磕的都快腫了。
“大人，還有那三十杖責，小人願意承擔。”李揚趕忙道。
聞言，江牧笑著道：“這倒是不必了，你要是落下殘疾，那人家王秀蘭豈不是要照顧你一輩子？這三十杖先記下吧，今後你要是對不起人家秀蘭，到時我親自執杖。”
“放心吧，大人，我今生今世隻對秀蘭妹子一個人好！”李揚納頭便拜。
他們好不容易在一塊，還怎麽可能分開？
“我青雲軍所做判罰，皆是以人為本，為了咱們百姓考慮。隻要是對百姓有利，我們就去做。要是對百姓造成不利的影響，那我們就去阻止！”
江牧說了最後的總結。
聽到江牧的總結，縣衙門口的百姓精神一振，心中對青雲軍好感大增。
為民分憂。
在做了判決後，江牧擔心矯枉過正。又對張紅表揚道：“你等遵紀守法，一直努力維護雙廟村的善良風俗，並且支持青雲軍工作。故此，我送你們雙廟村一副對聯。”
上聯：保四方清潔。
下聯：佑一村平安。
橫批：吉祥如意。
在得到江牧的對聯後，張紅高興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上了。他剛才還擔心雙廟村的風俗被敗壞了呢，結果青雲軍主帥，立馬表揚了他，還贈給他一幅對聯。
以後出門在外，也有吹噓的資本了。
江牧判罰有理有據，公私分明，還講解了判罰原因。這讓縣衙門口的百姓心悅誠服，一個個更加擁戴青雲軍。
接下來的三日，江牧繼續坐在縣衙審案。
這些案子大多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這也讓江牧審了三天案子，心裏不免有些無聊。
就在這時，胡三刀來報：“主帥，曲阜城西有一片竹林，裏麵住著一群博覽群書的有誌之士，要不要拜訪一下？”
得到了這個好消息，江牧自然是喜不自勝。
這可真是瞌睡了有枕頭啊。
他正愁著文官太少呢，沒想到卻得到了這個好消息。
江牧立馬找來蔣罡和胡三刀，三人準備去城西一趟，拜訪這群誌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