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困境

“楊安兒快死了?”

江牧也嚇了一跳,這才多長時間,那個活蹦亂跳的楊安兒怎麽就快死了呢?

江牧突然心頭一動,他記得曆史上的楊安兒英年早逝,不會就是這一次死的吧?

“別著急,慢慢說!”江牧拍了拍楊妙真的後背,安撫道。

楊妙真緩了一口氣,也平靜了下來,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不由得問道:“江牧大哥,你住在這裏,那你和青雲寨是什麽關係?”

“哦,我是青雲寨供奉。”江牧笑了笑,解釋道。

“怪不得。”楊妙真點點頭,道:“怪不得我哥說,青雲寨一年中,從一夥山賊,漸漸發展到兩縣之地,背後一定有高人相助,原來是江大哥……”

說起楊安兒,楊妙真眼眶又紅了紅。

“說說怎麽回事?”江牧問道:“按理說,楊安兒的武功比你,甚至還要強上一線。怎麽好好的,就要死了呢?”

“是流矢,我哥率軍與金軍作戰時,被流矢擊中了大腿。箭矢淬了毒,我……我哥怕是撐不過十天了。”楊妙真抽了抽鼻子,抹了一把眼淚。

“可以醫治嗎?”江牧問道。

楊妙真無助的搖搖頭,道:“我們把益都府的郎中全找來了,郎中說是毒性已經漸漸蔓延了,他們沒有一個可以醫治的……而且,就連暫時壓製住毒性也做不到。”

江牧默然,這種程度的傷,在南宋這個時期,基本上被宣判了死刑。

“那你們紅襖軍現在怎麽樣?”

“屢戰屢敗,軍心浮動……”

江牧皺起眉頭,楊安兒著實是一員猛將,允文允武,每次率軍作戰,都是衝到最前方。

在紅襖軍中,威望非常高。

但楊安兒一旦死了,無人能製住軍中那些將領,難免會生出什麽異心。

楊妙真咬咬牙,低頭道:“軍中有一名叫李全的將領,他逼著我嫁給他,不然他就率領部下,從紅襖軍中分裂出去!”

“江大哥,你不知道,李全是年前投靠我大哥的,他有兩千兵馬……要是真被他分裂出去,我紅襖軍獨自麵對完顏龐古,隻有死路一條……”

“李全!”

江牧目光一凝。

這個人,正是上一世楊妙真的丈夫!

記得曆史書中說過,李全看似寬厚仁德,實則狡詐無比。

楊安兒去世後,李全與楊妙真結為夫妻,共同抗擊完顏成濟。最後擊敗完顏成濟,衝出包圍圈,轉道占領了膠東半島,最後共占據了四州十一縣的地盤。

但是很快,金軍反應過來,派金國軍事能力最高的將領完顏陳和尚剿匪。

完顏陳和尚直撲紅襖軍,紅襖軍不敵,喪失大片城池。在這期間,李全一直想投靠金國。但是楊妙真一直嚴厲拒絕,這才阻止了下來。

江牧此時站在了曆史的岔路口。

“不能讓李全娶了楊妙真,而且還要幫助紅襖軍!”

江牧堅定了想法。

紅襖軍不僅在曆史上赫赫有名,更是江牧的盟友,江牧絕對不能坐視不管。

至於李全,竟然還想脅迫楊妙真嫁給他,簡直是在做夢。

“江大哥,我該怎麽辦?”饒是一向堅強的楊妙真,此時也變得手足無措。

江牧眯著眼,扭頭看向上座的薛寒柳道:“寨主,我要去益都府一趟!”

“啊?”薛寒柳一愣,她剛才都看傻了。

自己家的供奉竟然認識楊妙真,而且關係還這麽好……隻要供奉問楊妙真什麽問題,楊妙真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像,楊妙真還挺喜歡供奉的。

還有杜雙,眨巴著眼睛,一直在江牧身上和楊妙真身上瞅來瞅去,偶爾,還瞅向坐在前麵的薛寒柳。時不時,搖著頭發出一聲歎息。

“咱們要馳援益都府?”薛寒柳問道。

“不是咱們,是我自己!現在咱們的大部隊是不能動的,必須鎮守費縣和蒙陰兩處,防止韓琦突然襲擊。”江牧道:“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要治好楊安兒身上的傷勢!”

“可是要是能治好……”楊妙真話說到半截,猛然抬起頭,緊緊的盯著江牧道:“江大哥,你是不是有辦法治好我哥身上的傷?”

“沒把握。”江牧搖搖頭。

楊妙真眼神變得黯淡。

“不過可以試一下,死馬當活馬醫。”江牧歎口氣,沒把握道:“我倒是知道一種救治之法,但能不能奏效,我也不敢保證!”

楊妙真黯淡的眸子霎時亮了幾分,緊緊的拉著江牧的袖子道:“江大哥,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江牧既然決定要去益都府一趟,當即也不猶豫,將事情簡單的交代一下。

基本還是那些內容,例如操練士兵,解決百姓難題,打探韓琦和完顏龐古的動向。

交代完畢後,和楊妙真簡單的用過晚飯,江牧便趁著月色,帶著二十士卒,和楊妙真一起向著益都府疾馳而去。

從費縣到益都府如果騎馬的話,大約四日的路程,但是江牧一行人為了節約時間,就連吃幹糧也在馬背上。就這樣,僅僅是用了三天時間,就到了益都府。

益都府的城牆,已經是千瘡百孔。看得出來,之前在城牆上,紅襖軍和金軍進行過激烈的交戰。

益都府城內,街道兩邊也是蕭條無比。

而此時的益都府軍營中,有幾個人正在激烈爭吵。

“李全,你什麽意思?咱們的大將軍還沒死呢,還有妙真妹子,還沒從費縣回來呢,你就忙著要奪權了?還有沒有個規矩了?”有位胡子發白的老將領怒斥道。

在他麵前站著的那人,麵寬耳闊,看起來是忠厚之人,但是現在卻出言譏諷道:“穆成禮,現在軍心渙散,要是不推舉出來一名首領,咱們拿什麽和金軍鬥?”

“那也輪不到你李全!”穆成禮大罵道。

“哼,那你說還能有誰?”李全質問道:“你不會是在說你自己吧?像你這種六十多歲的人了,拎起刀都費勁,我勸你還是別摻和這裏了!”

穆成禮反駁道:“我穆成禮自然有自知之明!我所說的人,正是大將軍的妹妹,妙真妹子!就說妙真妹子那使槍的功夫,咱們中有人能比得上嗎?”

“得了吧,楊妙真今年不過十七歲,又是個女子,能壓住軍中那些士卒嗎?”李全冷哼一聲道:“她還去費縣找什麽救兵,費縣的青雲寨我聽說過,現在被完顏龐古圍著,自己都保不住,還能救咱們?”

“那也比你強!”穆成禮氣的臉色鐵青,道:“妙真妹子好歹是為了咱們紅襖軍著想,你呢?自從大將軍受傷後,你就急不可耐的跳出來,是想怎麽著?”

“我是為了咱們紅襖軍不變成一盤散沙!”

“放屁!虧大將軍之前還信任你,沒想到你這麽狼心狗肺。”穆成禮大罵道。

“我告訴你,穆成禮!要是沒了我這兩千士卒,你們紅襖軍絕對鬥不過完顏成濟!”李全伸出手指,提醒道:“要不我就和楊妙真結成夫妻,紅襖軍歸我們兩個統領!”

“就憑你,還想娶妙真妹子,去做夢吧!”穆成禮氣的臉色發抖。

他後悔沒有早點看清李全的本來麵目。

去年冬天,李全投靠他們後,表現的十分殷勤。

無論是攻取益都府,還是安撫城內百姓,李全都表現出其卓越的才能,並且鞍前馬後,為安定住益都府立下了汗馬功勞。

也因為如此,短短半年內,李全深得楊安兒信任,他也在軍中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勢力。

楊安兒無恙時,還看不出來,隻是覺得李全人緣好,能辦事。

但是自從楊安兒倒下後,李全立馬展露出了他的野心。

將紅襖軍分為兩個派係,分化,打擊,並試圖奪取紅襖軍的權利。

紅襖軍就在這種內訌中,被金軍找到機會,狠狠地挫敗了紅襖軍的攻勢。

“穆成禮,你要是繼續和我鬥,咱們紅襖軍就要被金軍殲滅了!”李全提醒道。

穆成禮絲毫不示弱,怒斥道:“就算被金軍殲滅又能怎麽樣?老子就是不服你,你才來了半年而已,就想著執掌紅襖軍,別做夢了!”

“哼,你倒是可以問問大家,願不願意讓我執掌紅襖軍!”李全提醒道。

穆成禮看了一圈眾人,大約有七八個頭領。

這些頭領之前看著兩人的爭吵,盡皆默不作聲。

現在需要站隊時,有將領看向穆成禮,提醒道:“老將軍,現在大敵當前,咱們紅襖軍必須要團結一致啊,我覺得,暫時讓李將軍執掌紅襖軍也是可以的!”

“我也是這樣認為,再這樣內訌下去,還沒等完顏成濟打過來,咱們自己就崩潰了!”

就連穆成禮身旁的將領,也是抱抱拳,欲言又止道:“老將軍,還是為了大局著想吧……”

“萬三,你?”穆成禮不敢置信的看著旁邊的將領,道:“當年,可是大首領給了你一口飯,要不然,你就餓死在雪堆了!”

穆成禮感覺胸口悶得慌,這些人……就這麽狼心狗肺嗎?難道忘了之前大首領為他們包紮傷口,手把手教他們練習武藝的事了嗎?

李全笑了起來,現在的將領,已經有大部分倒向了自己。

敲了敲桌子,提醒道:“穆成禮,你還有什麽話說?”

“李全,我哥還沒死呢!”就在這時,帳篷外傳來清脆的怒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