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沒有看法
卓小妹怎麽能不多想呢？
卓家真正的大小姐回來了，她，不過是個鳩占鵲巢的贗品。
現在，她還能依仗著與卓夫人的母女情深，占著卓家的修煉資源和人脈。
可誰又能保證，有一天卓家不會幡然醒悟，卓家的修煉資源和人脈該給的是卓家真正的後代。
在厲一依出現之前，卓小妹雖然早就知道自己並非親生，卻不曾有過危機感。
現在，她害怕了。
她害怕卓家會讓她回到厲家，讓她去孝敬她的親生父母。
一想到有可能離開卓家，住到貧民窟般的厲家，卓小妹就不寒而栗。
不，絕不能這樣。
“爸，媽。”卓小妹垂下頭，又抬頭看看厲一依離開之後空著的位置，“妹妹她也是製符師了。妹妹肯定也想和王大師學的，我……”
卓小妹難過地搖搖頭，“爸，媽，哥，我占了你們二十年的愛，雖然我還想，可是我該還給妹妹的。”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餐桌上三人：“我就今晚，我再在這裏住一天，明天哥送我過去，我就，我就……”
卓小妹的淚珠掉下來。
蘇雲的心都要碎了。
“小妹啊，”蘇雲歎著氣，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秀發，“你雖然不是媽親生的，卻是媽一手把你帶大的。不要再說這樣讓媽難過的話了。”
卓江寒也蹙眉道：“說什麽孩子氣的話。你開學就要參加比賽，這個假期放鬆不得。”
卓然也沉聲道：“小妹，你就是你，你在咱們一家人心裏的位置永遠不會變的。”
心有靈犀般，三個人誰也沒在卓小妹麵前提起厲一依的名字。
厲一依在小客廳裏坐了會，又樓上樓下地下室走了一圈，不得不承認她很喜歡這個地方。
單獨居住的院子，設施完善，靈氣充沛，是個閉關修煉的絕佳場所。
但是，一切都因為但是兩個字而有所不同。
如果厲一依真是原主，她可以坦然接受這一切。
但她不是，她也做不到假裝自己是。
她甚至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這裏充沛的靈氣修煉。
她甚至有些疑惑，現在的她到底是誰？或者說該做誰？
做她自己？還是原主？
真難啊，比修煉還難。
卓父卓母終於姍姍來遲。
坐下小客廳內的沙發上，蘇雲再一次仔細端詳厲一依。
厲一依的眼睛很像卓江寒，眼神裏卻沒有卓江寒的銳氣。
唇色很淡，是卓家人的特征。
衣著簡單，與衣著很不般配的儲物袋，脖頸處隱約露出來一點水晶項鏈。
就不知道藏在衣服裏的法器是她的師父送的，還是師叔祖送的。
視線重新回到厲一依臉上，蘇雲先開口道：“一依，有些事情，我們得先談談。”
厲一依正襟危坐。
“我們之前答應過小妹，要去觀看她的期末考試。這是她築基之後第一次考試，對她很重要。”
厲一依懵了下，不是要和她談談麽？是談卓小妹？
“並且，我們不想小妹通過別的什麽人，知道自己的身世。太過突然，她又剛剛築基，會受打擊。”
厲一依眨眨眼睛，她沒有聽錯吧。
她這個身體的親生母親，在對她說，擔心自己的養女知道身世，太過突然，受到打擊？
那她就不怕了？還是卓家人都遺傳不怕打擊的天賦異稟？
“小妹是個很單純的人。她想要回到親生父母的身邊，又覺得對不起養育了她近二十年的我們。留在這裏，又覺得對不起親生父母。並且，”
蘇雲審視著厲一依，“她也覺得留在這裏，會占據你在我們心裏的位置。”
“你怎麽認為？”蘇雲最後問道。
厲一依終於聽明白了。
蘇雲真是來和她談談的，和她談談卓小妹在這個家裏的地位。
並且在最後附贈一個送命題。
厲一依看著蘇雲，真誠地道：“普通人尚且要言而有信，何況爸爸媽媽世家身份。小妹的考試確實很重要。突然知道身世，確實會受到打擊。去和留確實很矛盾。”
這是什麽回答？這就是將蘇雲之前說過的話再重複了一遍。
蘇雲和卓江寒對視了一眼。
蘇雲問道：“還有呢？”
厲一依疑惑道，“還有什麽？”
“你的看法呢？”蘇雲耐心地問道。
“我？我沒有看法。”厲一依故作不懂道。
她傻了才會說出自己的看法。
“你覺得小妹該怎麽做？”蘇雲終於直接問道。
厲一依垂下眼眸，她的意見，他們會采納？
“你想小妹離開，還是留下？”蘇雲再追問了一句。
厲一依抬起眼睛，看著蘇雲，隱住自己的不快道：“我覺得我沒有資格來回答這個問題。這是該爸爸媽媽和小妹自己決定的。”
“那麽你呢？”卓江寒突然問道。
厲一依看著卓江寒，這個身體的父親。
一眼看來，卓江寒儒雅溫潤，很是和善。可剛剛在會客室裏的幾句話，厲一依就知道卓江寒是個強勢的人。
強勢的人眼睛裏是最揉不得沙子的，她模棱兩可迷迷糊糊的回答，可以搪塞蘇雲，卻無法搪塞卓江寒。
她現在，必須要給個回答了。
厲一依緩緩開口：“這裏很好，靈氣充沛，環境優雅。卓家是修仙世家，家世也好。單看這裏的布置，修煉資源就很豐盛。住在這裏，想必會很舒服。”
蘇雲的眉毛挑了挑，卓江寒不動聲色。
“但我也習慣了學校的宿舍，布上禁製修煉，時間總會過得很快。學校食堂的餐食雖然簡單，卻也能滿足我的口腹之欲。”
厲一依停頓了下，組織了下語言，“我是在昨天考試結束之後，才知道我可能是卓家的女兒。”
說著，帶著歉意笑了笑，“當時，我並不知道我是您二位的女兒。很抱歉。”
蘇雲和卓江寒都沒有言語。
“當是，我大約知道卓家兩個字代表著什麽。所以，我很惶恐地等待著，我也並不知道該要用怎樣的態度來麵對我的親生父母。”
厲一依想起前個晚上厲父厲母過去的情景，卓父卓母總不會那樣去對待卓小妹吧。
她的臉上浮現出嘲諷的微笑。
“還好，我有一個下午，一個晚上，又一個白天的緩衝，足夠讓我冷靜下來。”
蘇雲和卓江寒都皺皺眉。
卓江寒道：“你這是在埋怨我們？”
嘲諷的笑容換上驚訝。
“爸爸怎麽這麽說？我心裏很感激爸爸媽媽給了我足夠的時間冷靜，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