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不是我們親生的
厲一依滿臉悲傷地望出去。
望著這位備受她尊敬的,在她最困難時候一次次伸出援手的師者。
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原身到底做了什麽,才能讓在所有人眼裏的好事,落在厲父厲母眼裏就如此不堪了。
她甚至也弄不明白,腦海裏的悲傷究竟是她的,還是她替原身的悲傷。
“師父!”她輕輕地喊了聲。
趙亞焦急的麵容浮現寬慰的微笑,伸出手:“來,上師父這裏。”
“不。”厲父匆忙伸手攔住厲一依,對上外邊所有不解疑惑的目光,還有趙亞忽然冷下來的眼神。
驀地,一股威壓從趙亞的身上忽的散發出來。
法治社會,高階修士輕易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散發自己的威壓,但此刻,趙亞忍不住了。
金丹修士的威壓向厲父籠罩過去,厲父身子一抖,臉色刷地白了。
威壓一觸即收,趙亞隻給了厲父一個小小的教訓。
厲父眼看著厲一依推開他,往門外走去,嘴唇蠕動了下。
厲母在身後哀哀地道:“一依,不是我們攔著你拜師,實在這麽大的事情,我們不能替你做主。”
眾人驚訝中,跟隨過來的一位師者不由說道:“我們趙亞師者結丹多年,是因為念舊才留在我們學校授課,怎麽,還配不上做你個築基期修士女兒的師父?”
“不是的。”厲母叫道。
“那為什麽要阻攔厲同學拜師?”師者不依不饒問道。
“我們,我們是怕對不住她的親生父母。”厲父脫口而出。
這話說完之後,他好像卸下了沉重的擔子般,神色豁然放鬆,望著因為驚訝仿佛同時失語的眾人。
厲一依驚訝地回過頭,厲父厲母對原身的諸多矛盾的關心,在這句話之後統統有了答案。
因為並非親生,就會用挑剔的目光時時將原主的缺點,與腦海中他們親生女兒虛構的優點做對比。
就會在原主看不到聽不到的時候,時時說“要是我們的女兒……”
難怪之前問都不問,隻憑借他人的幾句話,就定了原主的若幹罪名。
而直到現在,厲父在親口說出厲一依並非親生的時候,看著的還是門外的師者,同學,而對厲一依這個當事人瞄都沒有瞄一眼。
厲一依腦海裏,濃重的悲哀再次蔓延,濃重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些年,我們也想要找到一依的親生父母,隻是人海茫茫,當初在哪裏抱錯的我們都不知道,連個方向都沒有。”
“我們隻能努力地教育孩子,把最好的都給她,也盼著我們自己的親生女兒在別人家裏也能得到最好的,也是父母的寶貝。”
“昨天得到信,我們一夜都沒有睡,我們尋思著孩子上了大學,就不用我們耳提麵命了,誰知道……我們對不起她的親生父母。”
厲一依斷斷續續地聽著,大部分內容都沒過腦子。
她在想,以後,她是不是就和厲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這個念頭才出現在腦海裏,腦海中就忽然再次湧出悲傷,夾雜著不甘。
這一次厲一依確定了,這不是她的情緒。
“能讓先生看中,是一依的福分。隻是這麽大的事情,總要有她親生父母的意見。我們不敢替她決定。”
“厲同學已經成年了,還不能自己決定嗎?”另一位師者奇怪道。
“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聽她自己的意見。”厲父想都不想地道,“她還在上學,沒進入社會,哪裏懂得這些。”
厲母站輕輕歎口氣,伸手要摸厲一依的頭發,厲一依頭一偏,讓開。
厲母的手懸再半空,眼圈又一次紅了。
“一依,媽一直把你當做親生的,媽身邊就你這麽一個女兒。”
厲一依後退一步:“明天就要考試了,我想要靜靜。”
“啊,是是。”厲母難得地附和聲,“他爸,這是咱家裏事。”
厲父也點著頭:“不好意思了,我們得和女兒先聊聊。”
“對不起,我剛剛說的是我想要一個人靜靜。”厲一依截住厲父的話,“明天就考試了,有什麽話等考完試再說吧。”
將驚愕的厲父厲母和所以人都關在門外,厲一依靠著牆站了會,忽的嘴角牽了下,露出個諷刺意味的笑容。
真狗血啊,狗血到她都不知道接下去該要怎麽辦了。
雖然親生不親生的不是她本尊,可現在這個身體是她的了,所有的麻煩事也就都是她的了。
以厲父厲母的性格,這事絕對不會消消停停地過去。
當然沒有消停。
厲父厲母在幾位師者和安保的簇擁下進了會議室。
“麻煩幾位先生了,我家一依以前很有禮貌的,就是一時突然。”厲父先道了歉,隻是這道歉讓聽的人心裏說不上的不舒服。
尤其是趙亞,聽了這話,臉上的冷意又加深了一層。
過來的路上,幾位師者已經打聽了大概的經過,聽了厲父這話,有人忍不住了。
“厲道友也知道明天考試,還今天找上門來。”
“唉,做父母的哪個願意孩子出了這樣的事?”厲父語氣沉重地說道。
“哪樣的事?”
“借了高利貸,還,還,”厲父忍了忍,終究沒有說出更難聽的話,“這還不嚴重?”
趙亞的手沉沉地按壓在桌麵上:“學校為了保護學生的隱私,讓他們能沒有負擔地繼續學習,想方設法壓製了消息。
而你們做父母的做了什麽?又打又罵,還將子虛烏有的事情強行按壓在你們女兒的頭上。有你們這樣做父母的嗎?若是你們自己的親生女兒,你們會忍心這麽做嗎?”
趙亞的心裏,已經因為厲一依的那聲“師父”,將厲一依當做自己第三個弟子了。
他原以為,他收厲一依為徒,已經是給厲一依正名了,卻沒想到被厲一依的父母拒絕,並不惜將她的身世也一並暴露出來。
果然不是親生女兒啊。
“孩子犯了錯,做父母不罵幾句打幾下怎麽管教?我們又怎麽子虛烏有了?報紙上說的是假的嗎?”厲父說著,從儲物袋裏拍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報紙拍在桌麵上。
“這上邊還能假的?除了沒有你們北地學院的名字,哪個是假的?你們學院裏跳樓的不就是因為事情敗露了?還有人退學,哪個假的了?
你們學校還想遮著捂著不告訴我們家長,非得孩子出事了,跳樓了不行了才說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