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命案再現

一連幾天,案情毫無進展。特案組分析認為,三錘應是此案的突破口,他是唯一一個見過凶手的人。隻是這幾天,躺在醫院的三錘,精神狀態依舊不好,連續發作過幾次羊癇風。每次發作都很嚇人,翻著白眼,四肢**,手指握成雞爪狀,意識喪失,神誌不清。住在同一病房的病人,都認為三錘是鬼附身了。

等到三錘神誌略微清醒的時候,梁教授為他做了一次催眠治療。

在某些案件中,使用特殊刑偵手段也很有必要。

梁教授並沒有透露自己的警察身份,他聲稱是醫院裏的心理醫師,還出示了偽造好的證件,這取得了三錘的信任。

梁教授告訴三錘,催眠是一種心理治療,可以終止焦慮,消除對事物的恐懼,以新的正確態度麵對生活,走出內心的陰影。

三錘端坐在椅子上,神情憔悴,表示自己會好好配合。

梁教授拿出一塊懷表,垂在空中擺動著,讓三錘盯著看,並且要三錘仔細傾聽指針走動的聲音,這也是催眠中的“擺錘法”。梁教授開始實施想象引導,用話語暗示和誘導,經過半個多小時,三錘的眼皮越來越沉,他閉上眼睛,開始進入催眠狀態。

梁教授:“下雨了,聽到滴滴答答的雨聲了嗎?”

三錘:“聽到了。”

梁教授:“你正走在下街公園裏,梔子花的味道很濃,聞到了嗎?”

三錘:“是的。”

梁教授:“看到公園裏的那個水塔了嗎?”

三錘:“看到了。”

梁教授:“你還看到了什麽?”

三錘:“一個穿雨衣的人,背著一具屍體。”

梁教授:“穿雨衣的人長什麽樣?”

三錘:“這個人……我認識。”

梁教授:“他是誰?”

三錘突然雙眼圓睜,啊地大叫了一聲,從催眠狀態中醒了過來。

催眠可以誘導他人進入一種情境之中,但是無法控製他人做自己潛意識不認同的事情。每個人的潛意識裏都有著堅守不移的秘密和隱私,出於自我保護,即便在催眠狀態中,也不會暴露自己的秘密。

三錘認識凶手,催眠獲得的這個消息令人振奮。四街警方隨後加強了審訊力度,但是三錘再也不肯多說,他的精神幾近崩潰。特案組要求四街分局嚴密監控三錘的幾個朋友,也許其中一個就是殺人凶手。兩天後,有一條消息反饋上來,根據一個秘密監控癲雞的警察反映,這小子最近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筆錢,天天和朋友蹦迪唱歌,還在KTV吸食毒品,此人有著很大的嫌疑。

四街警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一個刑警隊長這樣推測:

那天晚上,金葵離開桑拿城回家,路上很可能因為內急或者其他原因去了公園,他並沒有去廁所,而是在水塔附近的灌木叢裏就地解決,癲雞那天正好也在公園——一個少年總喜歡到處遊逛。癲雞心生歹意,搶劫殺人,將屍體背到水塔上,事後,又和朋友一起裝作偶然發現屍體,避開自己的嫌疑……

四街局長說:“也有可能是這幾個孩子共同殺害的,三錘應該是局外人,沒有參與。”

刑警隊長說:“是啊,幾個不良少年,還吸毒,不是幹不出這事。”

包斬問道:“凶殺現場在哪兒,如果是在灌木叢裏,為什麽沒有找到血跡?”

刑警隊長說:“那天下雨,給衝沒了唄。”

包斬點點頭,走到窗前,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語說道:“下雨,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梁教授說:“今天是最後一天。”

四街局長問道:“什麽?”

梁教授拿出三錘拍下的那張照片,用手指了指照片上麵的鬼臉。

當天夜裏,下起大雨,癲雞、滾水、華麗、煙女子,四個少年在網吧上網,兩個警察坐在外麵的車裏秘密監控。四個少年都叼著煙,玩著網絡遊戲,迷戀著虛擬世界的屠殺。三錘的住院並沒有影響他們的心情,這幾天,華麗已經移情別戀,和癲雞在遊戲中結了婚。

他們邊玩遊戲邊說一些隻有他們才能聽懂的話。

淩晨3點鍾的時候,網吧停電了,四個少年各自回家。

離開網吧的時候,華麗央求癲雞,要去他家住。但是癲雞沒有理她,雙手插在屁股上那兩個超大的褲子口袋裏,臉上帶著一種漠然的表情,走進了雨中。

警車在後麵悄悄地跟著癲雞。

滾水和煙女子拉著手,拐進一條街道,不見了。

華麗抱著胳膊,走進一條沒有路燈的胡同,胡同盡頭就是她的家。

她穿著一件韓版牛仔褲,褲子很長,幾乎拖在地上,她曾經指著褲腿說:“這兒越髒,越爛,我就越喜歡。”

雨下大了,但她毫不在意,任由雨將自己淋濕,也不躲避地上的水窪。

胡同狹長而又黑暗,華麗隱隱約約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看,卻沒有人。她心裏害怕起來,走了幾步,她猛地一回頭,後麵出現一個穿雨衣的人,黑暗中看不到那人的臉。華麗嚇了一跳,加快步伐,身後那人卻跑了過來。華麗驚慌失措,躲在一戶人家的門前,猶豫著要不要敲門或者喊救命,隻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華麗心跳得厲害,想著也許是個路過的人,那個穿雨衣的人並沒有走過去,而是在華麗麵前停下了。他扭過頭,看著她。

一道閃電劃空,照亮了華麗驚恐的眼神,也照亮了那人的臉——她發現自己認識這張臉!

第二天,人們在華麗家五十米遠的地方,發現了大量血跡,很顯然,華麗被人殺害了,不過,現場沒有發現屍體。

地上的血跡已被雨水衝刷幹淨,但是牆上還有一大片血跡,警方做過痕跡檢驗,無法判斷凶手使用的什麽凶器。畫龍先後使用斧子、錘子、棒球棒、扳手等致命工具進行模擬擊打,仍舊無法確定牆上的血跡是由什麽東西擊打造成的。

經過走訪調查,根據網吧老板反映,當天晚上停電是人為因素,有人撬開了網吧附近的變電箱,扳下了鍘刀開關,導致網吧停電。

從現場勘查來看,因為下雨,沒有提取到腳印、指紋等有價值的線索,警方認為凶手熟悉地形和環境,應是熟人所為。然而那天晚上,警方一直在跟蹤癲雞,沒有發現異常,滾水和煙女子離開網吧後就回家了,三錘躺在醫院,都有人能夠證明他們不在現場。

那麽,是誰殺死的華麗呢,這個熟人又是誰?

屍體為什麽又不見了呢?

四街刑警分析認為,凶手有可能是個戀屍癖患者,然而特案組反駁了這一推斷,梁教授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肯定還會有命案再次發生。”

出於保護措施,警方以涉嫌吸毒為理由,將癲雞、滾水、煙女子三人治安拘留。經過多次審訊,他們沒有提供有用的線索。

僅僅過了一天,下街派出所接到報案,一個煙草局的會計去銀行取錢,再也沒有回來上班,也沒有回家,下落不明。警方調取銀行的監控錄像發現,下午4點,會計在銀行取出了十五萬元離開了銀行,當晚,另一個人在自動取款機上分兩次取走了會計銀行卡上的四萬元。

自動取款機監控錄像顯示:那個人穿著一件雨衣,故意低著頭,用帽簷遮擋著臉。當時是午夜時分,隻能模糊分辨出此人體形偏瘦,個子不高。

特案組和四街警方一致認為,這個會計很可能已被殺害,穿雨衣取錢的人就是凶手,這個案子和水塔腐屍以及華麗被殺,應是同一人所為。

一連三起命案發生,四街局長再也坐不住了,如果不能破案的話,他肯定要負一定的責任。四街局長部署警力加大摸排力度,重點尋找目擊者,包斬說道:“不用找目擊者了。”

四街局長:“為什麽?”

包斬:“這個穿雨衣的人,咱們摸排時,肯定有警員見過他。”

四街局長:“廢話,監控錄像裏見過。”

包斬:“我的意思是,這個凶手,我們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