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吃定你

76.

正值中國春節,國內和東京是兩種氛圍。

東京Z銀國際酒店85樓頂層酒吧,可以俯整座東京,城市霓虹盡收眼底。

酒吧裏消費不低,人均6000消費打底,一瓶酒甚至可以賣到六位數高價。

這裏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居多,已經淩晨一點,酒吧歌手唱的歌兒也沒那麽鬧騰,是偏抒情的浪漫法語歌。

靠窗位置,坐著傅潤深胥燕,以及奈良洋子和幾個日本知名的設計師。

幾人喝了點酒,醉意上頭,傅潤深這才開始談正事。

奈良搖晃著酒杯笑道:“傅先生,我有自己的職業底線。我欣賞你,可以和你做朋友。但如果要談公事,那麽還是公事公辦。如果你想我打破自己設置的職業底線,那麽一定要拿百分百的誠意來與我做交換。”

大胡子設計師調侃說:“小傅先生,我們奈良可是圈內出了名的看情不看錢。如果你先打動她,可得用情感化才行。”

奈良唇角一勾,喝了口酒,感慨說:“傅先生,我的要求已經跟你們提過了。我不明白,明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為什麽你不願意去做。我看得出來,南枝小姐很喜歡你,隻要你提出要求,她沒理由不幫你。”

傅潤深跟這些人喝了這麽會酒,當然知道此時坦誠比技巧重要,他直言不諱道:“如果她答應幫助我,就會麵臨被學校開除的風險。小南枝為我已經做了很多,她考上這個學校也並不容易,我可以少賺點錢,但我不想她重新回到初點。”

大胡子設計師“喔”了一聲:“哇哦。我不明白,憑小傅先生您在中國的財力,難道還不能幫助一個女孩去找更好的學校嗎?即便她不能繼續學業,隻要進入萬源集團工作,不也是一件很完美的事嗎?為什麽要執著於學業和學曆?”

傅潤深不知道該如何跟他們解釋其中複雜,他苦笑道:

“如果隻是為了找到一份兒高薪工作而去完成學業,拿到學曆,那麽南枝大可不必如此辛苦上學。畢竟,她的年收入,已經超越了大多研究生畢業的高材生。她之所以努力學業,隻是不想讓人生這個階段留下遺憾。我也並不想讓她因為我,留下一個人生遺憾。”

大家聽得似懂非懂,隻有奈良能體會到傅潤深的用心。

她望著傅潤深沉默了幾秒,才道:“傅先生,你讓我刮目相看。很少有像你這樣優秀的人,能如此為女朋友著想的。沒有大男子主義,也沒有認為錢比女朋友的遺憾重要。”

胥燕靠在沙發椅背上,慵懶地抬著眼皮兒看向奈良:“奈良女士,既然你這麽欣賞我們老傅,那不如考慮下合作?”

奈良看向胥燕,笑道:“還是那句話,作為朋友,我欣賞傅先生。可是站在商業角度的話,那我隻能看利益。想讓我打破底線合作,那就拿我認為對等的東西來交換。”

坐了一晚上,胥燕也沒搞明白奈良所謂的對等物到底是什麽,他好奇道。

他舉起酒杯,和奈良洋子的酒杯碰撞了一下:“奈良女士,可否冒昧問一句,你到底想讓南枝做什麽?”

奈良小口飲酒後,望著窗外一覽無遺的城市繁華,仿佛想起什麽:“幾個月後是我丈夫的忌日,也是我和丈夫的結婚8周年。他得知自己患癌時,做了一副手工皮雕作品,可他還沒來得及完成這幅作品,就已經離世。他臨終遺願,是希望我能找人完成這幅作品。我想讓南枝幫我完成作品,在丈夫忌日那天贈予他。”

胥燕知道奈良和丈夫之間的愛情,但沒想到奈良如此執著。

奈良看向傅潤深,笑著說:“這就是我的等價交換物。”

淩晨兩點,幾人散夥。

傅潤深讓人送幾位朋友回去,胥燕喝多了酒,在日本拍戲的蘇雪冉直接讓司機把車開過來,從傅潤深手上帶走了胥燕。

這次胥燕來日本,本意也是來陪蘇雪冉過年,因為傅潤深來這邊和奈良幾位友人談合作,便也跟著過來幫忙。

蘇雪冉從傅潤深手上接過胥燕,扶穩男人。

她朝汽車方向走了幾步,想到什麽又停下,回過頭看向傅潤深:“現在應該稱呼你為老板了。托枝枝的福,今年是認識你的第三年,我們是朋友,也是商業合作夥伴,你也是我的伯樂。有句話,我憋在心裏很久了,一直想跟你說。”

傅潤深看她:“嗯,請講。”

胥燕喝醉了酒,一個勁兒往蘇雪冉臉上撲,不顧旁人目光,噘嘴就要往她臉上親。

她一臉嫌棄拿手拍開他的臉,對傅潤深說:“枝枝是真的很喜歡你,以後,無論如何,請不要忘記一個這樣喜歡你的姑娘。”

傅潤深笑出聲,點頭:“我知道。”

蘇雪冉十分嚴肅地又道:“你知道就好。如果你對不起枝枝,我這個做姐妹的也不會放過你。”

醉酒的胥燕傻嗬嗬模仿女朋友說話:“如果你對不起枝枝,我這個……做姐妹的也不會放過你!”

蘇雪冉一臉嫌棄地捂住男人的嘴,對傅潤深又說:“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等傅潤深目送所有人離開,望著日本清冷的街道,才覺得有一絲湧上心頭的孤寂感。

出門在外,每逢佳節倍思親,想家人,也想南枝。

就在他準備回酒店時,讓司機來接自己時,看見不遠處的路燈下,有一個裹得毛茸茸地小姑娘,捧著飯盒蹲在那裏。

這身影過於熟悉。

傅潤深打量了一會兒,看見小姑娘無聊起身,開始踢路上的小石子,手裏依舊捧著飯盒。

淩晨的東京冷風刺骨冰寒,一陣風吹來,人的骨頭都仿佛要凍成冰。

小姑娘穿著杏黃羽絨服,穿著一雙黑色長靴,把一雙腿襯得筆直纖細。

因為太冷,她戴著一隻粉色的毛茸茸耳罩,戴著一頂白色的毛線帽,遮住半個額頭,顯得臉又圓又小。

她戴著一雙粉色的兔子手套,捧著一隻拿碎花布裹起來的飯盒。

她整個人都粉粉嫩嫩地,像一隻寒冬臘月裏離家出走的小萌兔。

南枝無聊地踢完石頭,一陣寒風吹過來,又冷得直縮脖子直跺腳。

她剛把脖子縮進高領毛衣裏,身後有人伸手過來,從她身後直接捧住了她圓嘟嘟的小肉臉。

這雙大手很暖和,像是剛從溫暖的衣兜裏掏出來的,像個暖寶寶一樣貼在了她的雙頰上。

這雙大手溫暖又熟悉,直接裹住了她麵頰**部分,替她擋住了寒夜裏所有冷風。

南枝捧著盒飯扭過身,抬眼望著傅潤深,眼睛都亮了:“深哥!”

傅潤深見她凍得嘴唇都發紫,皺眉:“怎麽不進去?”

南枝說:“我是想進去來著,可是酒店房間沒有了,而且這種大酒店,如果不是在這裏的住客,管得特別嚴,不讓我們進去……我剛聯係了秦晟,他說不在酒店,我以為你已經睡了,就想讓他過來給我送張房卡,悄悄進你房間,給你個驚喜來著。你怎麽這麽晚了還沒睡呀?”

她說完,聞到了男人身上的酒氣,俯身湊過去,鼻尖在他胸膛上嗅了嗅:“你喝酒了?”

“嗯,喝了點,剛送走客人。”

傅潤深出來送人,也沒穿什麽厚衣服,毛衣套襯衣。

他怕南枝凍著,就直接把襯衣外麵的毛衣脫下來,再卷起來,圍住南枝的脖頸。

為了不讓毛衣款圍巾掉下來,他一隻手摟著女朋友,一隻手給她捏著毛衣。

南枝都震驚了:“……”

一臉無語地看著因為當街脫毛衣,而搞亂發型的傅潤深。

她踮起腳給傅潤深順了順毛,一臉無語吐槽:“言情小說偶像劇裏的男主角不是這麽給女朋友保暖的啊……不都是裹圍巾嗎?我男朋友直接脫了毛衣給我裹,是什麽鬼啊。哭唧唧。”

傅潤深麵無表情:“保暖就行,枝枝小姐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

南枝:“……”

嗚嗚嗚嗚,男朋友明明有霸道總裁的條件,為什麽行徑上不能霸道總裁一點!哭了。

傅潤深摟著她回到酒店房間,讓她坐在玄關凳上,替她脫掉羽絨服,摘掉帽子耳罩,又替她摘掉手套。

他捧著南枝僵硬冰冷的手,放在嘴邊哈了口熱氣兒,問她:“你怎麽過來了不提前說一聲?我好提前安排秦晟去接你?”

“害,我這不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嘛?”南枝說著立刻取過飯盒,打開蓋子,呀了一聲:“啊,我的臘肉香腸還有臘排骨,全都涼透了,好可惜啊!”

她一臉QAQ的可憐表情。

傅潤深笑出聲:“沒關係,廚房有微波爐。”

南枝立刻起身,甚至顧不上穿鞋活力滿滿奔向廚房。

房間有地暖,踩上去暖烘烘一片。

涼透的食物脂肪凝固,看上去冷冰冰地一點兒也不鮮美。經高溫打熱以後,食物開始受熱毛油花。

臘肉切成了薄片,肥肉部分晶瑩剔透,瘦肉部分呈鮮豔的暗紅色。

臘排骨的瘦肉之間有一點肥肉,冒著滋滋的油花。臘香腸更不必說,也是一片可口的鮮豔顏色。

南枝把打熱的臘製品端到吧台上給傅潤深:“深哥,你快嚐嚐。”

“好。”

傅潤深拿了雙筷子,首先吃了片臘肉,肉身幹爽結實,吃到嘴裏有Q彈感,因為是醃臘,肥而不膩,有一種醇厚的口感。

臘排骨看著瘦,可古肉之間有一層少量肥油,那種豐厚感混著粘骨的瘦肉,把香味激發到了極致。

滿肚子酒膩被臘排骨這股醇厚的香給全部擊散。

在異國吃故鄉的年味兒,還能摸到熱乎乎的女朋友,這對於任何來說都是一種難以奢望的幸福。

傅潤深伸手抓住南枝的小白手,挑了一塊排骨塞她嘴裏。

南枝舍不得吃,用嘴咬著,又遞回他嘴裏:“我不吃,我已經吃太多了,你吃。”

在日本很難吃到這麽正宗的中國臘味。

在寒冬的淩晨,異國他鄉,分明是很普通的味道,卻吃出了一股溫暖的味道。

傅潤深吃得差不多,擱下筷子,叫小姑娘:“枝枝,你過來,離我近一點。”

南枝朝她走近,勾著他脖子問:“怎麽了?不吃了嗎?你還想吃什麽,明天我做給你吃!”

傅潤深勾著唇角一臉壞笑道:“吃你,可以嗎?”

南枝:“……”

她差點忘記正事兒,說:“對了深哥,這次來日本,我已經請好了開學三個月的假期。我可以幫你去給奈良洋子做皮雕,可以幫你促成合作。”

“?”傅潤深下意識皺緊了眉頭,看她:“什麽時候做的決定?”

南枝見他一臉嚴肅,伸手把他的嘴巴捏成鴨子嘴,哼唧一聲:“傅潤深深,你不許這麽嚴肅地跟我講話,你要對我溫柔點。”

傅潤深拿她沒轍,摟著她的腰,歎息一聲問:“那我溫柔地問你,你是什麽時候做的決定?”

南枝:“那天晚上你睡著,我看見秦晟給你發的消息了。”

傅潤深回憶起來,又問她:“錦美的校規嚴苛,你請這麽久的假期,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想過。”她抱住傅潤深,踮起腳把下巴擱在男人肩窩上:“大不了被開除,重新再考一次。沒什麽的,我能兩次考上大學,第三次也一定行。”

即便她輕描淡寫,表現地並不在乎,可了解的傅潤深卻知道她做出這種決定意味著什麽。

傅潤深把她抱起來,讓她用雙腿纏住自己的腰,像抱小孩一般,把她抱回臥室。

許久的思念和感動在這一瞬迸發,傅潤深情緒沉重地一點點吻她。

男人的吻從額頭一路蔓延往下,在她鎖骨處挺住。

他低聲道:“南枝。”

“嗯?”

南枝捧住他的後腦勺,揉了揉:“深哥,怎麽了?”

傅潤深:“我很愛你。”

南枝笑出聲:“深哥,我也很愛很愛你。”

傅潤深情緒複雜,繼續往下親。

南枝沒看見,男人在親吻她的身體時,眼睛裏都氤氳著眼淚,硬生生又給憋了回去。

也是這一夜,讓傅潤深明白,如果失去南枝,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一個比南枝更愛他的女孩。

人這一生太短暫了。

短暫到,他聯想到生命盡頭,心頭就會湧上一股酸澀,害怕與南枝分離,害怕與她死別。

從前的他不會在意時間流逝,認為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相同。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當你深愛一個人時,會擔心死亡,擔心與她生離死別,擔心永遠失去她。

傅潤深的吻幾乎滲入她的骨髓。

當她渾身酥麻,軟成一灘水時,男人用舌挑了一下她的耳垂,聲音低沉又溫柔:

“枝枝,這輩子,都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