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雨好大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南枝和蘇雪冉宛如做錯事的小貓咪,對視一眼,尷尬到腳趾摳地。
餐桌上沉默了一瞬,蘇雪冉率先發言:“大家別這麽沉默好嘛?好尷尬。”
傅潤深冷嗬著,同時幫南枝把羊肉串擺開:“尷尬到腳趾摳地。”
南枝把筷子分給眾人:“尷尬到我都要摳出一座精絕古城。”
蘇雪冉:“那我尷尬到摳出一座盧浮宮吧。”
胥燕:“……”
秦晟:“……”
這件事大家都算扯平了,相互沒追究。
南枝看了微信,招呼大家坐下吃東西:“大家吃吧,馮老師說晚上有事兒,來不了。”
傅潤深撿起一支羊肉串:“哦。那可真好。”
這語氣很是欠打。
南枝往他羊肉串上撒了點六婆辣椒麵,瞪她:“深哥,你不是說跟馮川柏關係特別好嗎?我怎麽覺得,你們像仇人?”
“噗。”
正在啃大盤雞的胥燕沒忍住,差點笑噴。
被傅潤深瞪了一眼,很快一本正經解釋說:“他們關係還行吧。我是深哥心中的top1,可你有見深哥給我過好臉色嗎?”
“有時候,他都恨不得剝了我的皮下油鍋。”
正宗的新疆大盤雞,最底下必然有手工拉的寬麵,被滿滿當當的土豆和雞塊以及甜椒等配菜壓著。
土豆在湯汁裏熬出了黏稠感,口感沙沙地,用來下麵最合適。
蘇雪冉啃了幾塊雞肉,濃稠的湯汁浸到了骨頭裏,一吸一咂摸。
她覺得不過癮,又從盤底挑了兩筷寬麵,舀出兩勺湯汁澆在麵上。
入口的麵條勁道,伴著濃稠綿沙質感的湯汁,滿嘴都是那種欲罷不能的香味。
蘇雪冉吃得很認真。
就在幾人說話間,大半盤雞和大半烤羊肉串,已經沒有了。
胥燕轉而去挑菜的時候,看著蘇雪冉的吃相,都驚呆了。
她一邊吃麵,一邊拿饢蘸湯汁,這架勢,就像好幾輩子沒吃過東西。
這特麽是個女明星啊?他從來沒見過那個女明星吃東西這麽沒節製的。
不僅是胥燕,南枝傅潤深秦晟,也是目瞪口呆看她。
南枝吞了口唾沫,提醒他:“冉姐,你慢點吃,鍋裏還有呢,分量足。你這樣大口大口吃東西,身體哪能吃得消?”
平時在劇組蘇雪冉吃飯都是很克製的,普通人的量。包括上次在馮川柏家裏吃龍蝦,她也很克製。
倒不是因為故意要克製,而是因為……龍蝦好難剝。
小南枝的手藝太好了。
大盤雞湯汁濃鬱,雞塊入味。
烤包子裏的羊肉沒有羊膻味,脆皮烤得酥脆勁道,一口下去就無法再克製食欲了。
最絕的還是烤饢,看著單調寡淡,可吃起來卻有法棍的香,那種發酵的醇香,是麵食吸引人類最原始的味道。
掰下一小塊烤饢蘸大盤雞的湯汁,又是另一番風味。
蘇雪冉壓根不受大家打量的影響,吞下嘴裏的食物開始誇讚:“小南枝手藝還真不錯。我曾經在一家新疆風味的餐廳吃過烤饢和烤包子,前者過於幹癟,後者羊膻味重且油膩。小南枝這手藝,不去開店可惜了。”
“話雖如此,”胥燕看了眼她餐盤裏的雞骨頭,提醒說:“你們女明星,不減肥嗎?”
蘇雪冉直接殺過來一個眼刀:“胥少,您覺得我很肥嗎?”
胥燕求生欲爆表,趕緊給她拿了一串羊肉串:“沒有沒有,你很瘦,多吃點長肉。”
蘇雪冉斜睨他一眼:“你想讓我長胖,好去繼承我的演藝事業嗎?胥少,你狼子野心啊。”
胥燕:“……”
女人的邏輯無懈可擊。
晚餐進行到一半,胥燕提出喝酒猜拳。
酒勁兒上來,蘇雪冉打了個酒嗝,舉著酒瓶道:“我,蘇雪冉!將來一定要紅遍大江南北,我要成為娛樂圈頂流!我要成為娛樂圈的top1!”
胥燕調侃她:“就你這一頓飯能吃一桶飯的人,還真得努力才行,否則,容易餓死自己。”
蘇雪冉踩了他一腳:“胥少你怎麽還沒當殘疾大佬呢?你快成殘疾大佬吧,讓我感受一下被包養的快樂。”
胥燕濃眉一挑,笑道:“蘇小姐,我現在也能包養你。不過,就你這飯量,我怕不是得傾家**產吧?”
“靠。”蘇雪冉氣呼呼衝著南枝撒嬌:“枝枝你看,有人欺負我!我在劇組吃不飽穿不暖,好不容易回來吃一頓枝枝的飯菜,居然被人這麽擠兌,我心態崩了。”
南枝被兩人對話逗樂,繼而故作正經,咳了一聲,裝腔作勢教訓胥燕:“胥哥,這就是你不對了。冉姐能吃怎麽了?你再這樣欺負她,我放深哥咬你哦。”
正在啃羊肉串兒的傅潤深,咬羊肉的動作都一滯:“……”
錦鯉深深,躺著也中槍係列。
今晚氛圍不錯,胥燕拿了一把吉他,給大家彈奏。
他彈了一首《白月光》,前奏剛落,身旁蘇雪冉居然跟著輕輕哼唱。
她的聲音像綿綿細雪,有一種讓人心神安定的力量。
胥燕最近在公司壓力挺大,今晚難得放鬆。此刻,他在真切意識到,今晚的細碎與美食,都是難能可貴的幸福時光。
就像夏季的冰鎮青檸檬,清爽宜人。
一個彈一個唱,聲聲入人心。
秦晟全程都沒怎麽說話,他一個中年人,起初隻是覺得,自己與這些年輕人有代溝,所以格格不入。
可他現在才意識到。
自己好像是個電燈泡?
南枝麵前擺了一盤毛豆,她嫌剝殼太困難,索性不再吃。
傅潤深好像能讀懂她內心想法似的,居然取走了她的毛豆,開始給她剝。
男人細心地將毛豆顆粒裝進另一隻幹淨的小碗,直到滿滿一碗,不動聲色擱在小姑娘跟前。
南枝聽人唱歌入迷,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往嘴裏一顆顆塞的青豌豆,是傅潤深一顆顆剝出來的。
等兩人彈唱結束,南枝鼓掌叫好:“老胥你厲害啊,彈吉他彈得很好!冉姐,你唱歌真好聽,不去當歌手太可惜了!”
“小南枝,你不知道吧?”胥燕目光落在安靜剝毛豆的傅潤深身上,又說:“深哥唱歌,才是一絕。”
“是嗎?”南枝扭過臉,一臉不可思議看向傅潤深:“我隻知道深哥跳舞好看,但不知道他唱歌也好聽。”
傅潤深剝毛豆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胥燕,那眼神,都能殺人。
胥燕被他這眼神嚇得一縮脖子:“深哥,你這眼神怎麽回事?你是想當眾殺人嗎?你看小南枝一臉期待的樣子,是不是很想唱呢?我給你伴奏。”
傅潤深:“……”
不,他不想。
他隻想安安靜靜剝毛豆,讓小姑娘吃得開心。
這畜生,難道都沒發現,今晚南枝忙前忙後,自己都沒怎麽吃嗎?
這會居然還要剝奪他給小丫頭剝毛豆的權利?
他本想開口拒絕,南枝卻道:“深哥,你要唱什麽歌?我可以嚐試給你伴奏。”
胥燕問她:“呦,小南枝,你會什麽樂器?”
南枝立刻起身,去二樓樂器室拿了一把二胡下來。
大家都以為,以小姑娘這種氣質,應該會回去那一把小提琴,或者其它什麽西洋樂器。
當他們看見小姑娘拿了一把二胡過來,當場沉默。
胥燕:“……”
蘇雪冉:“……”
秦晟:“……”
傅潤深也開口,低聲問她:“想拉小白菜地裏黃?我可不會唱。”
南枝擺好拉二胡的架勢,一本正經跟他杠:“不,要拉一首《吝嗇鬼》,這首你應該很熟。”
傅潤深蹙眉,堅決否認:“不,我不熟。”
旁人看不懂兩人互動,因為南枝真要拉《吝嗇鬼》。
南枝伸手過去,用手指撫平男人緊蹙的眉:“騙你的啦,你會唱《煙花易冷》嗎?就這首吧!”
傅潤深點頭:“嗯。”
南枝擺好架勢,打直胸板,前奏起拉。
二胡的調子如泣如訴,溫婉中又透著一種厚積薄發的力量。
傅潤深聲線低沉,卻不悶,如同一種合適的頻率,在觸動耳膜上有了一種令人舒適的震動。
喧囂的城市安靜,江裏奔騰的水流漸緩,仿佛一切都隨著他動聽的聲音緩了下來。
大家聽得入迷,壓根沒注意到夜風漸大,落了雨滴。
一曲結束,大家剛回神,天邊劃過一道驚雷,漂泊大雨幾乎一瞬傾瀉而下。
傅潤深下意識脫了外套,撐起衣傘給南枝擋雨。
胥燕穿了件兒毛衣,他總不能脫了毛衣給姑娘遮雨,當即拿起坐著的凳子,舉起來放蘇雪冉頭頂,給姑娘遮雨。
結果因為雨勢太大,他挪動步子的時候腳下一滑,手一鬆,這個凳子就直接砸在了蘇雪冉腦袋上。
蘇雪冉被淋成落湯雞不說,還被胥燕拿凳子砸了一下。
捂著頭頂尖叫:“胥燕我挖你祖墳了嗎?”
胥燕:“……”不,姑娘我可以解釋!
南枝看著在大雨裏吵架的兩人,打了個哆嗦,趕緊抓著傅潤深的胳膊,招呼秦晟一起跑進屋子。
南枝回樓上換了衣服,再下樓時,不僅給秦晟拿了自己的衣服,也給胥燕拿了自己的衣服。
已經穿過一次南枝衣服的秦晟:“……”心裏苦,但也隻能欣然接受。
胥燕打著哆嗦,一臉疑惑:“幹嘛啊這是?為什麽給我拿女裝?小南枝你故意的?”
傅潤深從廚房走出來,手裏握著一杯溫水,對胥燕淡淡道:“我衣服很貴的。”
胥燕:“……”
這才想起傅潤深的特殊體質。
行吧。哥們也挺慘的,他也就不計較他摳門了。
南枝去廚房給大家煮薑湯,看著鍋裏“咕嚕咕嚕”冒著熱氣,她渾身都覺得溫暖。
那種溫暖不僅限於身體,而是從心底深處溢出的。
她沒注意到,自己的唇角微微上揚,幸福感從嘴角全溢了出來。
在守可樂薑湯期間,她發了一條朋友圈,配圖是今晚的大餐。
南枝:【今天雨好大,就像深哥摔斷腿那天那麽大!(可愛/表情)】
坐在客廳喝溫水的傅潤深,一刷朋友圈,就看見她這條消息。
與此同時,蘇雪冉、胥燕點了讚。
秦晟也手滑點了個讚。
可是很快,秦晟又取消點讚。
傅潤深:“……”
蘇雪冉評論:【今天雨好大,就像胥燕拿凳子砸我那天那麽大。(微笑/表情)】
胥燕評論:【今天雨好大,就像我拿凳子給蘇雪冉遮雨卻不小心砸了她的頭那天那麽大。(捂臉哭/表情)】
秦晟:【今天雨好大,就像我穿女裝那天那麽大。(哭唧唧/表情)】”
傅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