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些事難得糊塗

隻是這笑,隻怕是止不住了。

“不過是在**躺了些時日就讓你怕成這樣,顧思卿,你可真是出息。”

宋清風的嘲笑這會兒,可算是徹底落在顧思卿的耳朵裏了。

顧思卿不爽,“你以為我怕的是躺著啊。”

她要是怕躺著那她還是正常人嗎。

“我怕的,那是即使躺著還得看書!”

這要是沒躺著的時候,自己好歹可以看會書就逃跑,可要是躺下了,那,可就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了。

顧思卿想想就頭痛,“你都不知道,我小時候可討厭看書了。”

也不知道為何,顧思卿發現自己這輩子最討厭的,竟然就是看書。

雖然是一個姑娘家,可對於顧思卿來說,與其坐在閨房裏看書,她倒是情願去烈日之下練兵,倒還來的爽快。

這,大約就是九哥哥說的,一點兒都不像個女兒家吧。

“你倒真是一點兒都不像個女兒家。”

顧思卿正想著,那邊,宋清風便說出了同樣的一句話。

隻一句,卻還是聽得顧思卿恍惚了,“九哥哥?”試探著,顧思卿喚他。

而他也是下意識的就回了頭。

那個眼神,分明,就是九哥哥無疑了!

顧思卿欣喜,她上前,正欲抱著他,卻突然聽到了噠噠的馬蹄聲。

是敵人追上來了嗎!

拉過九哥哥,顧思卿一個閃身就要和他一起躲進一旁的草叢裏,而他卻突然吹了一聲口哨。

卻原來,是千裏馬回來了啊,顧思卿這才放下心來隨他翻身上馬。

不久,李炎便帶著人來了,於是一行人浩浩****的,便朝著觀音廟走了回去。

路上,顧思卿也不忘吩咐李炎將那些個射傷了自己和九哥哥的雜碎們都給抓了起來。

隻是,那個少主竟然跑了,這讓顧思卿總感覺喉嚨口有一口氣沒能咽下去。

“早知道,方才你就該拎著那個少主,我們一起跑的。”

這樣李炎一來,那個少主第一個就得死。

而且,就算沒能要了她的命,那自己多少也能知道她到底是何模樣。

誒,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顧思卿此刻最後悔的,就是方才在觀音廟的時候自己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就掀了那人的麵紗一探究竟,也免得她日後潛伏在自己的身邊。

“可你以為,我們若是帶著那位少主一起跑,此刻,咱們還能站著?”

那些下屬雖然本事不高,可人多啊。

他們若是看到自己的主子被人帶走了,不追來那才奇怪。

可若是他們真的追來,自己和顧思卿兩個受傷了的人,又要跑,又要控製那個武功並不差的少主。

她以為,這是易事嗎?

“眼下,你還活著便是萬幸了,顧思卿,凡事不可貪心。”

宋清風教訓她,本以為,她這一次肯定又要同之前一樣立時就反駁了,可出乎意料的是,她這一回倒是乖巧了不少。

“是,好,知道了。”

這人,可真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就是個愛說教的小老頭。

不過說起說教,那林書閣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說來,自己向來不羈,所以生平最不喜歡的,便是有人管著自己的了,所以林書閣這樣的老頑固又為何會跟自己成為摯友呢。

顧思卿想,大約,就是他教訓人的模樣太像九哥哥了。

到了觀音廟,顧思卿第一反應便是翻身下馬要帶他們進去,可宋清風卻是攔腰抱住了她。

“這裏交給你們了,裏麵的一切都給我仔細搜查,任何的線索不分大小都必須仔細記錄,明日送來我太子府給我。”這觀音廟的滅門案,恐怕也是牽連甚廣的。

隻是,“殿下,我等皆是卿家軍人,恐怕…”

恐怕就是有事,也是先向將軍匯報。

至於太子,雖然名義上是君,可軍有軍規,所以李炎為難的看向了顧思卿。

顧思卿自然明白李炎的猶豫,不過她倒是不介意九哥哥管理自己的軍隊,隻是這樣一來的話,自己好像就沒有什麽正當的理由去太子府尋他了。

於是顧思卿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法。

“李炎,你晚些調查清楚了將情況告訴我,明兒個,我定當親自去太子府向太子殿下報告。”

這樣多好,自己還能光明正大的去太子府。

“屬下領命。”李炎行完軍禮,卻也不忘朝著太子殿下作揖,“恭送殿下。”

李炎說的恭恭敬敬,客客氣氣,可宋清風不是看不出來,雖卿家軍來說,顧思卿的話遠大了聖旨。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雖然為國浴血奮戰過,可他們的忠軍報國卻是建立在顧思卿是個忠誠的基礎上的。

那麽,要是有一天顧思卿叛國了,那這支軍隊自然也就成為了毀滅這個王朝的中堅力量。

而這,想必就是父皇要他娶了顧思卿的理由吧。

宋清風思緒萬千,而顧思卿卻是一片喜上眉梢。

她尋了九哥哥那麽些年,卻沒想到這九哥哥竟然就在自己的身邊,她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轉身就要開口,卻又猛地縮了回來。

自己怎的,白比別人多活了一輩子還這麽天真呢。

竟然,就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自己便認定了他是九哥哥。

難道顧思卿,你這麽快就忘了宋清城那個騙子給你的教訓嗎。

還是,你上輩子被宋清城那個渣子騙的還不夠啊!

別說一句話了,上一世的宋清城可是連定情信物都拿出來了。

可事實證明,他不依舊是騙人的。

想到這裏,顧思卿突然便不想問他了。

或許,有些事情就是難得糊塗的。

生生的,顧思卿壓下了心口的好奇,歎了一口氣後才轉而問道,“你去過江南嗎?”

回程的路上,馬兒似乎也知道主人受了傷,故而走的也慢了不少,這樣,顧思卿便也有了與身後男人說話的機會。

而宋清風卻是心不在焉的。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境遇,所以他的過去是誰都不該知道的。

於是宋清風答道,“沒有。”

因為他現在是宋清風,是這個國家的太子。

而眾所周知的,這個國家的太子自小便養在京都,又怎會,流落在江南那個荒蕪的山頭。

“果然,你是沒去過的。”

這下,顧思卿真的失落了。

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卻,也就蓋不住那一份從眼角滑落的思念。

她以為,自己剛才之所以要鼓起勇氣才能問的這一句,是因為她害怕他會說自己去過結果卻是騙自己的。

可此刻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怕的,竟是他從未去過。

所以,他不是九哥哥。

所以,九哥哥真的已經走了嗎?

不,不要!

顧思卿不要這樣的結果。

她重活一世,難道就真的隻是為了複仇嗎,不,當然不是。

她還想要救下九哥哥,在他被宋清城害死之前。

所以現在,她該考慮去一趟蜀州——那個她們相依相伴了十數載的地方了。

隻是去了那裏,自己又真的能尋到什麽蛛絲馬跡嗎?

顧思卿不知,可她也不懼。

因為她試探過宋清城,至少,那日在王府的時候,他的身上是還沒有那塊信物的。

而這,也就意味著,九哥哥應當還是活著的。

活著…

一切突然豁然開朗了起來,顧思卿一掃之前的陰霾,終於,也有了心情去欣賞周圍的一切了。

而身後,宋清風卻煞風景的問了一句,“這幫刺客,你打算如何處理。”

顧思卿蹙眉。

這樣的悠閑她真是許久未有了,所以她此刻並不願談公事。

於是她話鋒一轉,問道,“宋清風,你說這寒冬臘月的,我們還能抓到魚嗎?”

顧思卿猶記得自己小時候,九哥哥總說魚湯喝了補身,所以時常為自己熬製。

可是後來,自己被接回上京之後,卻已然是十幾年未喝到了。

“應當,是能的。”宋清風倒覺得,這個女人真正是奇怪。

剛剛,她分明還是個足以指點江山的女將軍。

可如今,看著她一雙水靈的大眼睛放著光,他又覺得,她好像不過是個頑皮的小兒。

於是,他也就縱著自己成了一個更加奇怪的人,一個為她捉魚的人!

可其實,宋清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鬼使神差的幫她下河抓魚,為她生火烤魚。

或許,是因著她像極了那個陪伴自己的小丫頭。

又或許,是因著她方才救自己的樣子一如當年北疆戰場上那個替自己擋劍的小士兵。

宋清風自己也說不清楚。

“吃吧。”

魚烤好了,香味甚是誘人,可剛剛口口聲聲喊著想吃的人這會兒,卻睡了過去。

她是累了嗎?宋清風蹙眉,這才放鬆了自己一貫緊繃著的臉去看她。

眉眼柔軟,棱角剛毅,這人,倒真是個集柔美和英氣於一體的奇女子。

抬手,宋清風不自覺的撫過了她緊緊皺起的眉頭,卻,發現她的額頭竟已是滾燙!

這…

是發熱了嗎?

醫者的習慣讓他不自覺的就牽起了她的手。

眉頭一皺,宋清風的目光也跟著一沉。

細若遊絲,時有時無,時起時伏,這脈象…

確是中毒無疑!

隻是這毒從何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