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求情

送走了陸明哲後,這天兒眼見著完全黑了下來。

不過今晚的月色還算亮堂,幾次三番和趙氏這幾個人鬧了個臉紅脖子粗,沈知書居然還能放下身段兒,邀請她去賞花?

怕不是賞花吧?

看著沈鈺珠略顯猶豫,冬雪忙按照主子交代的看著沈鈺珠道:“我家主子還說,大小姐要去陸家參加壽宴。”

小丫頭頓了頓話頭道:“二小姐說,大小姐既然拋頭露麵,總得有些好看的首飾才行。她正好有些首飾,現在用不上,想送給大小姐您。”

沈鈺珠這下子真的有些受寵若驚。

一向都是沈知書從她的屋子裏搶東西,第一遭看到沈知書將東西贈給她的,這事兒世所罕見。

沈鈺珠心頭有了計較,緩緩起身看著冬雪笑道:“既然二小姐這般邀請,我也盛情難卻。”

“雲香,將我的披風取了來。”

“主子!”雲香心頭微微一顫,忙疾步走了過來,將絲絨披風替自家主子穿戴好。

她壓低了聲音道:“主子難道真的要去嗎?”

二小姐詭計多端,那些害人的法子,想起來一出是一出。

這麽晚了,她有些擔心。

沈鈺珠拍了拍雲香的肩頭,淡淡笑道:“放心,我自有定奪。”

她倒是要看看沈知書玩兒什麽把戲,若是不去,她還會想出其他的法子煩她。

索性一勞永逸,倒是要瞧瞧去。

沈鈺珠披著披風,隨著雲香朝著後花園的蓮池邊走去。

沈府相比陸府來說簡直是寒酸到了極點,府裏頭沒有活水引進來,隻在後花園子裏鑿了一方池子。

平日裏沈家的女眷沒個去的地方,就在這池子邊賞花,看看下麵的鯉魚。

沈鈺珠轉過了月洞門,遠遠看到池子邊華亭裏站著的沈知書。

穿著一件白絲絨的披風,襯托著過於華麗的妝容,像是一隻深夜裏立在那裏的豔鬼。

沈鈺珠的眸色一閃,腳下的步子定了定,隨後朝著沈知書走了過去。

“姐姐,你終於來了,小妹還以為姐姐生了妹妹的氣不來了呢!”沈知書親熱地迎了上來。

她抬手便握住了沈鈺珠的手,將她牽到了華亭的圍欄邊。

沈鈺珠覺得握著她的這隻手,黏膩冰冷,那冷像是針一樣刺進了她的心裏。

她厭惡地掙脫了沈知書的手,坐在了桌子邊的繡墩上。

沈知書臉色微微一愣,眼底的冷冽一晃而過,卻是眼眶紅了起來。

她看著沈鈺珠道:“我曉得姐姐不喜歡我,可是書兒將長姐當做親親兒的姐姐看待。”

沈知書吸了口氣,眼底的疑惑倒是很真實。

“書兒最近一直不明白,姐姐為何就恨上了書兒,今兒書兒自罰三杯,先給姐姐賠罪!”

沈知書仰起頭連著灌下了三杯酒,臉頰上暈染了一抹豔紅。

“姐姐,請!”沈知書將沈鈺珠麵前的酒杯斟滿。

沈鈺珠不怕她在酒裏做鬼,她自個兒都自罰了三杯,都是從同一個酒壺裏倒出來的。

沈鈺珠接過酒輕輕抿了一口,隨後放下杯子抬眸看著沈知書淡淡笑道:“妹妹,這麽晚喊我來,想必不是為了請我喝酒的吧?”

沈知書臉色微微一僵,隨後卻是噗通一聲跪在了沈鈺珠的麵前。

“姐姐,求求姐姐原諒書兒吧?”

沈鈺珠眉頭一挑,不動聲色。

沈知書用帕子捂著唇哭了出來:“上一次都是盧卓那廝陷害姐姐,我也是被他騙得好慘。”

“幸而姐姐沒有上了那廝的當,還讓他在陸家長公子麵前狼狽至極,將他趕出了陸府!”

沈知書抬眸笑看著沈鈺珠道:“那廝也是咎由自取。”

沈鈺珠有些意外。

上一世她口口聲聲喜歡盧卓,為了盧卓也做了不少的事情。

難不成……

沈鈺珠突然想笑,其實盧卓和沈知書都是同一類人,他們兩個喜歡的大概都是他們自己吧?

沈鈺珠抬手扶起了跪著的沈知書道:“那件事情就過去吧!”

沈知書眼底掠過一抹喜色,忙衝沈鈺珠福了福笑道:“書兒就知道姐姐最是疼愛書兒了,隻是……”

沈知書抬眸可憐兮兮地看著沈鈺珠道:“可是書兒想求姐姐一件事情。”

嗬!這才是要害吧?終於來了!

沈鈺珠暗自冷笑,戲做得很足,後邊兒的這算是趕上了。

沈知書突然帶著幾分淒楚之色看著沈鈺珠道:“姐姐,眼看著我們到了說親的年齡。”

“咱們家也沒有像樣的主母領著,這一遭去陸府的壽宴,姐姐能不能帶上我?”

沈鈺珠一愣,眼底掠過一抹整肅之色。

“妹妹還不明白嗎?我們與陸家非親非故,能去陸家參加壽宴已然是陸家的大恩德了。”

“方才長公子已經說了,陸家的花廳太小,放不下太多的人。”

“即便是宴請賓客也撿著緊要的請了!妹妹這一遭,還真不能去的!”

“姐姐!”沈知書急了。

她是庶女,雖然爹寵娘愛,可身份上始終都是一個庶女。

這是她一輩子的汙點,她根本改變不了。

不過雲州城其他家族的庶女也有被主母帶出去交際的,偏偏她就不能了?

沈知書的語氣淩厲了起來。

“長姐,多不過你去和陸家長公子求求情,我方才看陸家長公子對長姐喜歡得緊,你今晚托人送了書信過去,或者見他一麵幫我……”

“你瘋了吧?”沈鈺珠猛地站了起來,冷冷看向了沈知書。

“陸家什麽樣的人家,他們定下來的規矩,怎麽可能為你一個庶女更改!”

沈知書被庶女兩個字狠狠刺激到了,臉色微微有些掛不住。

沈鈺珠冷笑道:“你安安心心呆在沈府,爹爹和祖母都疼你,哪裏不會給你謀劃一門好親事?”

“莫說是你,即便是我也不敢招惹陸家的。”

“你為了你自個兒不切實際的念頭,還要讓我夜半私會外男,傳出去,便是毀了我的名聲!此事到此為止!”

沈知書臉色白了白,肯定沈鈺珠定不會幫她。

她忙擠出來一個苦澀的笑容,隨後走到了沈鈺珠的麵前道:“是妹妹的錯兒,妹妹不該讓姐姐為難。罷了,不說了,我們賞花吧,這邊一叢尤其是好看,姐姐你看!”

沈鈺珠被她拉到了池子邊,果然池子邊角處開出了一叢嫩荷,在月色中分外的妖嬈。

沈鈺珠不禁探出了身子,湊前看去。

沈知書緊張地看著麵前站著的沈鈺珠。

隻要她死了,隻要這個賤人死了。

她就是沈家的嫡女,她就能參加陸家的壽宴,她就不會再被這個賤人壓一頭。

沈知書的手緩緩抬了起來,朝著沈鈺珠的後背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