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族譜上

沈鈺珠的話音剛落,她的另一個親信李恒身後背著一個頎長的油布包裹大步走了進來。

蕭萬山看著這一出出的,覺得不可思議,珠兒這個丫頭到底準備了多少東西?

李恒背著的包裹幾乎和他一般高了,不過他壯實,背起來不吃力。

他走到了沈鈺珠的麵前躬身行禮:“主子,您要的東西帶來了。”

他一直都在先夫人留下的鋪麵裏打理,突然大小姐身邊的丫頭雲香急匆匆趕了過來,說大小姐出事兒了,要他想辦法。

李恒這才想起來,大小姐曾經留了書信讓他辦那件事情,還說一旦雲香找來就帶著東西,跟著雲香走。

“將東西打開,給大家看看!”沈鈺珠唇角含著笑,那笑容卻到不了底。

“是,”李恒忙將背上背著的油布包裹放在了地上,一層層展開。

“這是什麽味兒?”

“這麽難聞?”

之前隔著密實的油布,還聞不出什麽來,此時油布一層層展開,那個味道實在是……

李恒蹲在地上將油布展到最後一層,所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呼,極個別膽子小的,都嚇傻了。

此時哪裏還顧得上難聞不難聞,一雙雙眼睛驚恐地盯著青石地麵上展開的油布,裏麵赫然躺著一具已經腐爛了的屍骨。

老天爺啊!誰能想到李恒居然背著一具屍骨進來了!

屍骨腐爛得厲害,脖子上露出來的森森喉骨變成了黑色,一看就是被人毒死的。

沈鈺珠看著地上的屍骨,臉上絲毫不變色,上一世比這個可怕的,她都見過。

這世上屍骨也好,鬼怪也罷,最可怕的是人心!

她看向沈知禮笑道:“這屍體,禮哥兒應該認識吧?你娘親身邊的親信,跟了她幾年的老人了。”

沈鈺珠已經站累了,緩緩坐在椅子上看著臉色煞白的沈嘯文道:“父親,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這具屍骨,還有這位少年,我就送到京城了!這麽大的案子,雲州城斷不了,隻能交給大理寺去辦!”

“不要!!”沈老夫人尖叫了出來,驚恐地看著沈鈺珠:“你是他的姐姐啊!你怎麽忍心?”

沈鈺珠定定看著沈老夫人笑道:“是啊,我是他的姐姐,他剛才怎麽忍心?”

沈老夫人頓時說不出話來,剛才確實是禮哥兒要置鈺姐兒於死地的,沒想到這麽快局麵就轉了個個兒。

“禮哥兒!快!快向你姐姐賠不是!快啊!!”

沈老夫人點著沈知禮大哭道。

沈知禮像是幾乎要溺死的魚兒,忙噗通一聲跪在了沈鈺珠的麵前,他是真的慌了。

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幾乎爬到了沈鈺珠的麵前,祈求沈鈺珠不要斷了他的前程。

他一下接著一下在沈鈺珠麵前磕頭,光潔的額頭都撞破了皮,一絲絲的血滲透了出來。

“長姐,我當真是糊塗了,我隻想這一遭春闈能高中,到時候護著你們,護著沈家的每一個人,我不想這樣……長姐饒我一次吧!求求你!!求求你!”

沈鈺珠心頭冷笑,護著我們,是護著你自個兒吧?

不過這一遭,趙氏真的是蠢到家了,多不過銀子的事情,她居然連這麽點銀子也看在眼裏,不惜殺人?

果然是官奴婢出身的人,眼界實在是低得可怕,活生生將自己親兒子坑了。

看著沈鈺珠冷笑不語,趙氏忙拉著沈知書一起跪在了沈鈺珠的麵前磕頭,求饒,一時間讓四周的人看得瞠目結舌。

“求什麽?將證據全部送到京城裏去!蕭家願意出這個運送的費用!”蕭萬山從來沒有這麽痛快過。

他笑看著自己的孫女兒,好姑娘,這事兒辦得漂亮,當真是解氣!

“嶽父!”關鍵時刻,沈嘯文不同於趙氏和沈老夫人這些婦道人家,他的心思轉了一轉。

“別喊我嶽父!受不起!”蕭萬山冷笑了出來。

沈嘯文也不惱,轉身從已經一臉蒙的三叔公的手中接過了族譜,找到了沈鈺珠的名字。

此時他無比慶幸沈鈺珠的名字還在沈家的族譜上寫著,剛才蕭家的人來搗亂,三叔公這一筆硬是沒有時間劃下去。

他點著族譜上沈鈺珠的名字看著蕭萬山一字一頓道:“嶽父,鈺姐兒再怎麽樣也姓沈,在沈家的族譜上趴著呢!”

蕭萬山臉上的快意之色漸漸淡了下來,眸色微微一閃。

沈嘯文看著蕭萬山道:“如果今天禮哥兒的事情傳出去,也算是科考重案,那是欺君之罪!”

他定了定話頭道:“欺君之罪,嶽父不會不知道聖上怎麽懲罰吧?全族男丁砍頭,女子沒為官奴,流放到邊關軍營裏做……”

沈嘯文掃了一眼抿著唇的沈鈺珠冷冷笑道:“生不如死!”

蕭萬山臉色瞬間白了白。

沈嘯文轉過身看著變了臉色的沈家長輩們道:“若是真的鬧到這個地步,在座的沈家族人沒一個能逃得過,都得死!”

沈鈺珠狠狠吸了一口氣,抬眸看著自己的好父親,果然是心思縝密狠辣。

是的,隻要她今生姓沈,就逃不脫這一家子人的牽絆。

蕭萬山身後的蕭正道緩緩走了出來看著沈嘯文道:“我是珠兒的大舅父,我來說幾句!”

蕭正道看著四周的人道:“今日之事,你們沈家不說出去,我們蕭家也不說出去。”

沈嘯文一聽頓時鬆了口氣。

蕭正道話鋒一轉道:“但是你們沈家也著實欺人太甚,如今既然端在了台麵上說,之前但凡是我妹妹曾經帶到你們沈家的嫁妝,今日便全部交到珠兒的手中,一分也不能少!”

蕭正道臉上掠過一抹堅毅:“若是不行,大不了咱們鬧起來,依著蕭家的財力路上救下來一個落難的官奴綽綽有餘,不過你們沈家可是要絕後了!”

“你……”沈嘯文咬著牙,頓了頓道:“好!如此便是!!”

沈鈺珠也是心頭苦笑,如此大概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不過好戲才慢慢開始,以後有的是時間唱下去。

蕭萬山知道自己兒子的提議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可是到底咽不下這口氣。

他站了起來道:“來人!”

身後的仆從忙將一隻小箱子按照老爺子的手勢放在了沈鈺珠的麵前。

沈鈺珠也是微微一愣,不曉得外祖父這是做什麽。

“打開!”蕭萬山看著沈鈺珠笑道。

沈鈺珠忙打開了箱子,居然是滿滿一箱子金錠子,大概有一千兩,論銀子算也差不多六七千兩。

蕭萬山故意看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沈知禮道:“沒有那個財力便不要白日做夢,你娘是個官奴,眼界小,沒見過銀子,此番你好好瞧著!為了五百兩你就急眼了,羞死個先人!”

蕭萬山衝沈鈺珠笑道:“珠兒,你留著慢慢花,氣死那幫窮鬼!”

沈鈺珠不禁苦笑了出來,外祖父的愛總是這麽地幼稚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