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佃農
次日，一行人一早便出發前往城郊的莊子。
爹爹韓侍郎親自送，老張任司機，韓飛飛帶著點秋，順便帶上張春跑腿，韓成幫忙。家裏隻留下了描春和老張媳婦張大娘。
韓侍郎、韓飛飛和點秋坐在馬車廂裏，老張坐在車前趕車，張春坐在一旁跟著學習，韓成在一旁騎馬跟著。
他們家本來隻有一匹馬，用來接送爹爹上下班，前幾日有了“陛下賞賜”的一千兩，韓侍郎便又斥巨資買了一匹，用來接送韓飛飛往來侍郎府與莊子之間。
聽莊子管事說，莊子裏還有一輛上一任主人留下的馬車，便不用再買馬車，直接修整修整，騎馬過去，駕車回來。
莊子的上一任主子，是一位被調往地方任職巡撫的大員，往常與韓侍郎交情不錯。由於不知道何時能再回京，便將一些不是很賺錢的產業轉賣掉，見韓侍郎有意，將價格壓到了最低，莊子的老管事也沒有帶走，這一輪的糧食收成也都沒要。
給韓侍郎行了大大的便利。
陽春三月，一路綠綠幽幽，鬱鬱蔥蔥，極目望去，天高地闊，看的韓飛飛心曠神怡。
馬車走了大概有兩個時辰才停下來，韓飛飛在車上被顛的昏昏欲睡，渾身酸痛。
“老爺，小姐，我們到了。”韓成下馬，將馬交給了在門口等候的小廝，站在馬車旁邊說道。
聽到韓成的話，韓侍郎就先行下了車。
點秋幫韓飛飛戴上帷帽，先行出了車門，然後再接韓飛飛下車。
韓飛飛跟在韓侍郎身後，透過帷帽，看著站在院子門口的一群人。
對，就是一群，估計莊子上所有的佃農都來了這裏，約莫二三十個人，男女都有，旁邊還有幾個小孩子。
大人們個個都苦著臉，雖然見主家下來以後臉上都露出笑意，但是看起來像是被別人強迫的笑，更是令人奇怪。
古代的農民吃不飽嗎？怎麽感覺大家都這麽苦？
對了，佃農，他們應該是沒有自己的田地，租地主家的田來種，辛辛苦苦一整年，還要把一半的糧食交給地主。
遇上豐收年自然是可以溫飽，就怕遇到災禍年，可能連吃什麽都成問題。
掌事的是一位約莫知天命年紀的老者，見韓鈞下車就迎了上來，旁邊還跟著一位十來歲的半大小子，正是剛才接過韓成馬匹栓到一旁的小廝。
掌事的自我介紹名為劉迎，旁邊是孫子劉東，兒子在京城給鋪子當掌櫃，他的媳婦和兒媳婦正在院子裏收拾午餐。
韓侍郎低聲問劉管事這些佃農的事情。
劉管事也如實作答。
原來這些佃農都是聽聞換了主家，自發組織前來，想知道如今主家的想法。
冬小麥已經種了近六個月，眼見還有一個多月就要收獲；要種春小麥的地也都已經翻完，甚至有些手腳利落的已經播種完畢，要是新來主家突然不想把田地佃給他們，對他們可真的是晴天霹靂了。
今年連一場雨都沒有下過，冬小麥已經開始抽穗，由於缺水，他們需要提水灌溉。春小麥種上也需要水。
在他們看來，就算加租一成也是可以接受的，隻要主家不收回他們現在租種的田地。他們家裏可都已經沒有多少餘糧了，要不是春天野菜都長出來，也可以充饑，他們便是要一天一頓，清粥裹腹了。
韓侍郎聽了劉管事的描述，便直接跟佃農們表達自己的意思，“大家好，我是韓鈞，現在莊子的主人。”
佃農們見新主家講話，便都一致的看向韓鈞，心中默默祈禱。
韓侍郎見大家都看向他，繼續說：“今日聽劉管事說了大家的擔心，我在這邊便說一下我的決定。”
“之前你們與上任主家的約定是五五分成，對嗎？”韓侍郎問道。
“對。”
“是。”
多位佃農回答。
“好，現在，我宣布，以後我們之間依舊是五五分成。”韓侍郎說道，“日後我會吩咐劉管事重新擬訂今年的協議。”
眾位佃農聞言都驚喜非常，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臉。聽說新主家是朝廷大官，還嚇得他們戰戰兢兢，幾天沒睡好，這不是對他們很好嗎！
“即將收獲的春小麥你們隻需要交給我四成。”韓侍郎又來一個重磅炸彈，見到眾人不可置信又懷疑的樣子，笑著繼續說：“旁邊的山我已經買下來了，計劃種植一些東西，過幾天還請大家過來幫忙開墾。”
佃農們聞言都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單單給他們讓一成他們不敢相信，這大官不可能是傻的，但是讓他們幫忙開墾山地，他們就放心了。
過兩天，他們將春小麥種好，地都澆好，便是會空閑下來，到時候別說不給工錢，就是不管飯他們也願意為這一成糧食去幫主家開荒。
忙活大半年就為了這五成糧食，開荒能用多久，他們二三十號勞動力，全都是老莊稼把事，用不了一個月便能將旁邊整個小青山開墾完畢。
看著佃農們一個個都笑出了大白牙，韓鈞指著韓飛飛繼續說道，“這是我小女兒韓飛飛，她要在莊子裏待上幾個月，請大家多多關照一下。”韓侍郎是個文人，多年來為治療小女兒的病四處奔波，還沒有被官場的汙濁所影響，由於出身鄉村，對於種地的農家子弟也還秉持的一視同仁的態度。
佃農們聽到主家這麽客氣，也是紛紛笑著回應——
“哪有哪有。”
“應該的應該的。”
“大人盡管放心，我等必尊敬愛護小姐。”
說著對旁邊戴著帷帽的主家小姐也泛著慈愛的目光。
小姐初下車時，眾人皆在擔心田地的問題，現在放下心來，看著小姐安靜的站在那裏，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必也同她父親一般，是個有仁心的小姐。
“大家都回吧，主家要歇息了。”劉管事看天色已正午，便讓眾人回家。
佃戶們得到比自己想象中更好的答案，都說說笑笑的趕回家去，連日勞作的辛苦也都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