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事
第4章家事
鄧穀青越想越氣，越比較越恨，神色都有些猙獰起來。
後來，姐姐如果願意從指縫裏稍微漏點給她，她也不至於如今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職工，每月掙幾千塊錢的死工資！嘉慕大專畢業時，她厚著臉皮求到姐姐這裏，想為兒子討個好職務，結果呢？她說什麽要一視同仁，以至於嘉慕如今也不過路氏裏小小的職員，連個經理都沒攀上！
“穀青！”方浩耳朵靈，很快就聽到了外麵的汽車聲響，拍了拍鄧穀青的肩。鄧穀青想起昨晚商量好的事情，緩了緩神色，努力擺出一副哀戚的表情。
鄧穀青和方浩正想著等會兒該怎麽切入話題，就見路澄和路遙從外麵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看到狄遠民，他們倆都愣了愣。
除了路澄，狄遠民和路遙都沒想到鄧穀青夫妻竟然在客廳等他們。
“澄澄、遙遙，你們回來了啊？”鄧穀青反應過來，連忙笑著喊道。
路澄靜靜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鄧穀青沒想到路澄的第一句話是問這個：“啊，哦，我們是打的過來的，你們這裏沒有公交車真的很不方便……”鄧穀青準備再接再厲，爭取這幾天就住進來，剛好路澄問到，她心裏一動，就想順勢說道“他們離得遠，照顧不便，不如搬過來一起住”這樣的話。
“我是說，你們是怎麽從大門進來的？”路澄出聲打斷了鄧穀青的話。
“哦，是小王給我們開的門。”方浩連忙補充道，憨厚的臉上皺起一道道皺紋。他的年紀並不算大，隻是早年比較辛苦，因此人有些黑，皺紋也比鄧穀青要多了些。
“哦，是這樣。”路澄點了點頭，走到客廳大門旁的對講機旁，“小王，你進來一下。”
客廳一陣沉默，除了路澄，其他人都想不明白路澄要幹嘛。
小王進來得很快，小跑著進來哈腰：“大小姐、二小姐。”
“剛才，是你開門讓他們進來的嗎？”路澄伸手指著鄧穀青和方浩，目光卻看著小王。
“啊，是、是的。”小王心裏一顫，突然就想起了早上路澄臨出門時的囑咐：沒有她的同意，不能讓任何人進來。
可，那兩個人，畢竟是路家的親戚呀，大小姐應該不會追究吧……
“你去收拾一下吧，明天開始不用來了。”
路澄的聲音和剛才一樣，很平靜，其他人都怔了怔。
“大小姐……”小王哭喪著臉正準備說說好話，求一求。
“我早上說過什麽，你應該還沒忘記吧？”
路遙看了自己姐姐一眼，沒有說話。雖然她覺得有些奇怪，可對於姐姐的決定，她不會質疑，如果姐姐不喜歡這個門衛，那就換一個好了。
“大小姐，他們是你的阿姨、姨丈啊，我認識他們的，所以才開了門。”小王心裏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也有些委屈。
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是啊，是啊。”鄧穀青這才反應過來，這位年輕門衛被辭退的原因是因為給自己開了門，她想到剛剛才把門衛收攏過來，雖然花的錢並不算多，可就這麽被辭退了她就要重新忙一次了，“澄澄，你看在阿姨的麵子上，就別計較了，別的人，他也不會放進來的。”
路澄沒有轉頭看鄧穀青，隻看著小王：“我早上是怎麽說的？你現在是說你沒聽懂嗎？”
鄧穀青見路澄沒有絲毫回轉，心裏有些氣惱，可麵上還維持著慈愛的笑：“澄澄，你這個孩子，做事也別這麽較真嘛，我看小王做事挺認真的。”
“阿姨，我在處理家務事，如果你們是來做客的，麻煩你等一下。如果你們沒什麽事，可以先回去。”路澄的聲音裏似乎聽不出絲毫火氣，可說的話卻沒有多少情麵。
路遙看了變了臉色的鄧穀青和方浩一眼，突然想起了昨晚上姐姐問自己的話。而狄遠民看著路澄，若有所思。
“澄澄，你阿姨脾氣直，你別介意……”方浩訕訕笑著，搓了搓手，試圖緩和一下氣氛，他也發現了，今天的路澄似乎有點強硬。
“我不介意。”路澄慢慢說道，她是不介意，對於不在意的人，她何必介意？“如果讓阿姨不高興了，也請你們不介意。”
以後，這樣的事情，還多著呢，你們可以從今天開始做好心理準備，可千萬別介意，因為介意也沒有用。
“你去收拾吧。我等會兒把工資給你結清。”路澄轉頭，看向一臉委屈的小王。
“澄澄……”鄧穀青還試圖勸說幾句。
“好了！穀青！”方浩扯了扯鄧穀青的手臂，加重語氣，“我知道你是關心澄澄倆姐妹，但是，這樣的事情，澄澄應該自己會處理的，做長輩的，有時候也要放放手。”
鄧穀青聽清了方浩的話：先別惹惱了路澄姐妹。
小王看了鄧穀青一眼，見她根本不看自己，這才知道真的沒希望了，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上了，哭喪著臉，轉身出去了。
“澄澄、遙遙！”
路澄的話音剛落，從廚房方向轉出兩個人，手上提著一個老舊的行李包。
“李叔、李嫂！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驚訝出聲的是路遙，路澄隻是皺著眉睨了鄧穀青一眼。
李叔兩口子是今天一大早進的門，路澄起床時，李嫂已經做好了早餐，一見她下樓，剛喊了一聲“澄澄”，眼淚就掉了下來。
李嫂兒子娶媳婦，鄧穀藍給他們夫妻倆放了一個星期的假，可沒想到，再回來卻是天人永隔。
李叔夫妻都是老實本分人，在路宅幹了八年，李叔是司機兼職花匠，李嫂是廚師，可平時更像個老媽子，路翰夫妻忙起來，都是她在照顧路澄姐妹倆。聽聞路翰夫妻過世，也隻知道一邊哭一邊說著“先生和太太都是好人”。夫妻倆平時住在廚房後門的房間裏，房間裏除了幾件衣服沒有多餘的私人物品，如今，恐怕都在那個行李包裏了。
“我們，要回老家了……”李嫂看了鄧穀青一眼，低頭輕聲說道，可眼睛卻有些泛紅，“澄澄，遙遙，你們倆要好好照顧自己，李嫂以後不能再給你們做飯了……”
李嫂說到一半，眼淚又留了下來。
當初他們倆夫妻要喊“大小姐、二小姐”，是鄧穀藍讓他們改的口。如今，當年的小女孩已經亭亭玉立了。
“姐姐？”路遙根本沒有想到會是鄧穀青自作主張，辭退了李叔夫妻，還以為是路澄什麽時候做的決定。
可姐姐不是一直很喜歡吃李嫂做的菜嗎？
“李嫂，沒人趕你們走，我和遙遙挑嘴得很，你不在我們可吃不下飯了。”路澄對著李嫂笑了笑，給路遙使了個眼色，走過去接過李嫂手上的包，遞給路遙，“遙遙，你去把包放好。”
說完，轉頭看向一臉忐忑不安的李叔：“李叔，你放心，我不會趕你們走的。”
“澄澄。”鄧穀青清咳了一聲，心裏更加懊惱，早知道路澄回來得這麽快，剛才就不囉嗦，直接讓他們走人了，“是我讓他們走的。你不用擔心以後吃不下飯，你姨丈手藝很好的，做的菜比外麵五星級大飯店的廚師還好吃。”
“怎麽好讓姨丈來當廚師呢。”路澄笑了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路遙，路遙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轉身就進了廚房的門。
去往李叔兩口子住的房間，需要從廚房的另外一扇門過去。
“沒關係，咱們一家人，我和你姨丈來照顧你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鄧穀青的神色有些僵硬，看著很快又轉回來的路遙，心裏有些氣惱。
自己紆尊降貴願意代替保姆照顧路澄姐妹倆，她們不是該欣喜若狂嗎？
“姨丈當廚師？阿姨給我們當保姆？”路澄仿佛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
鄧穀青愣了愣，臉色有些難看，可還是想順勢點頭。以什麽樣的身份進入路宅都沒有關係，最關鍵的是先住進來，等住進來後，大不了再找合自己心意的傭人。
“阿姨你想當，我們倆姐妹還不敢用呢。”路澄淺淺一笑，很快就截了話頭，“我知道阿姨和姨丈是關心我和遙遙，但是我們倆都長大了，雖然爸媽不在了，可我們也能自己過得很好的，所以你們不用擔心了。”
不管是她還是路遙，都該長大了。
“你們阿姨是真的關心你們姐妹倆，在家裏也整天擔心你們吃不好睡不好，就想親自盯著安排你們的衣食住行，她就是對嘉慕、嘉瑩倆兄妹都沒這麽上心過。你阿姨總說，你們爸媽不在了，她是你媽媽唯一的親人了，也隻有她會真心照顧你們了。”方浩在一旁憨厚地笑，言語誠懇真摯。
從廚房門走出來的路遙皺了皺眉，沉默地站在姐姐旁邊。李叔、李嬸縮在一旁，心裏很忐忑。
可路澄隻是淺淺笑著，心裏卻很鄙夷。打親情牌？這個隻能用一次的，第二次就會失效了。真心？你們的真心值多少？一個路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