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從不信她

聽著宋妗月雲淡風輕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這些令人不齒的話,池封壓製的怒氣一瞬間失控,落在她脖子處的手倏地掐緊,眼神狠厲又複雜,咬牙切齒的道,“宋妗月,收回你的話,離開他,今天的事我不計較。”

宋妗月沒有任何反抗,目光直視著他惡狠狠又滿含厭惡的眼神,唇角扯起一抹譏諷的弧度,下一秒抬起手握著他的手腕扯開,一把推開他,目光發狠的質問,“池封,你以什麽身份要求我?你以為你是誰?”

池老夫人將她趕出來的那一刻,池封無動於衷的態度,回她一句“離開吧”,足夠讓宋妗月心涼。

看著他被她激怒的神情,也看出了他在隱忍著戾氣。

忽然,宋妗月覺得好累,想起了從前,頓覺淒涼,眼睛通紅的看著池封繃著一張臉,怒不可遏盯著她。

宋妗月端正坐好,自嘲的笑了,“池封,我捫心自問,這些年,我從未對你有過任何的虧欠,你想要什麽,我就不留餘力的去幫你爭取,至始至終,都將你放在我自己的麵前,你是我的唯一,可你呢,你有過平等的對我嗎?”

“你連最基本的信任都給不了我,我說我沒推陸雨菲,你不信我,偏要我認錯認罪,我說我沒有像外麵傳的那樣亂搞,出賣身體,你也不信我,在你心裏,我是什麽?”

“你開心時,逗一逗,發現沒價值了,就一腳踹開。”

一字一句的話充滿著質問,宋妗月滿心滿腹的對池封好,從未想過要他給予同等的對待,可到最後他非但不信她,還親手毀了她。

人的信仰崩塌隻需要一個節點,池封已經讓她徹底的絕望了。

她就覺得,不值得了,他這顆心,她捧不熱了。

她從未想過要和他傾訴這二十年來的委屈,也沒想過要邀功,可是他卻步步緊逼,毀了她。

池封神色凝滯,看著她的目光從狠厲變成了複雜,嗡動著唇,沉默著,眼底湧動著暗潮苦澀。

殊不知,他不言不語不解釋,對於宋妗月而言,才是最重的打擊。

“池封,我才二十歲出頭,你和池卓的爭鬥,我毅然決然的選擇了你,為了你能在公司站穩腳跟,一次次的陪你去談合作,拉客戶,可你每每提前離席,丟下我一人,客戶的為難,灌酒,甚至想要欺辱我,你從來都不知道,隻有我一人承受,可想到能讓你在公司有話語權,我沒有任何的怨言。”

“奶奶不喜歡我,她覺得我配不上你,所以她一次次的在外散播謠言,說我靠著這一張妖惑的臉賣身求榮勾起男人才換來合同,她不顧場麵的諷刺我遊走在商人之中,是他們的藥物,用肮髒的交易博得他們的青睞,我忍了,但你為什麽不替我說話,還是說你在心裏也是這麽想我的?”

她一直都知道她在江家沒有任何的地位,池老夫人說她是傭人,其實也差不多,小時候她時常被池老夫人以各種理由責罰,深夜時分,她一人趴在在祠堂的小桌子抄家規,滿身縈繞的是陰森的氣息,還有散不去的香燭味。

她那時候也隻是個半大的孩子,怎麽會不怕呢?

可是她怕又如何,隻能在一次次的恐懼中麻木,麻木到即使眼前出現鬼,她都能麵不改色。

要問她為什麽會喜歡池封,或許就是小時候那會,除了他,沒人會惦記她,唯有池封會記得她,在她挨罰時偷偷的給她塞吃的,告訴她,不要怕,他隨時都在。

他是她年少噩夢時的光,她想要追逐她的光,所以她拚命的想要回報他,幫助他。

池封想要成為池家的下一任家主,所以她不惜一切的要幫他,哪怕搭上一切。

她以為他能有點感動的,至少她能在他心裏有點不同,可在謠言四起的時候,他們都傳她為了錢和權出賣了身體,人人可欺,他那天看她的眼神,很冷,冷到讓她心涼又心慌。

而散播這些謠言的人還是池家的人,想想就覺得可笑又諷刺。

池封神情怔愣的看著她自嘲又低落的模樣,心底湧動著說不清的情緒。

忽地他就情不自禁的問了一句,“你沒有做過嗎?你在他們麵前笑的花枝招展的時候,不是為了錢和權?”

他的聲音很低,但是語氣卻壓抑著怒氣和諷刺。

閉上眼睛都是她遊刃有餘的遊走在合作商麵前時的音容笑貌。

明知他們不懷好意,卻依舊笑臉相迎!

讓他如何信!

聞言,宋妗月臉上的神情凝滯,視線一瞬間模糊了起來,淒淒的笑著。

“池封。”宋妗月忽然抬起手揪著他的衣領推倒在車門上,臉色慘白卻說不出的失望和冷漠,“你給我聽好,即使我做了,即使我出賣一切,任何人都有資格嘲諷我,罵我,但你沒有資格指責我。”

“還有,我就算陪酒賠笑陪睡,跟你也沒有任何關係了,以後別再插手我的生活,我要和誰在一起,你管不著。”

留下這一句,宋妗月開了車門按鈕,抬起腳踹開,然後用力的甩上,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這個差點讓她窒息而亡的地方。

看著她負氣離開的背影,池封目光深邃了幾分,神情落寞,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都保持著一個姿勢動也不動,閉上眼有些不忍回憶的畫麵在腦海浮現著,差點讓他失控。

“妗月。”他趴在方向盤上,低低的呢喃著她的名字,聲音沙啞又諷刺,“我該信你嗎?可是我怎麽信你?”

……

宋妗月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她眼裏盡是迷茫和淒涼。

偌大的城市,又該何去何從,又有哪裏值得她駐足。

失魂落魄,就是她現在這種狀態吧,一瞬間她就覺得喉嚨發苦。

想發泄出來,卻找不到方式。

她好像,就一個人了,誰都不要她。

“嘟嘟嘟”包裏手機振動著,宋妗月斂了斂眸,拂去了苦澀的心情,拿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見是邢司夜打過來的,她眼底有些意外,也有著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