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一生,她給不起
邢司夜餘光瞥見她臉上自嘲的笑容,心微微沉。
不止一個人在他麵前提起她在商人圈的名聲。
坦白講,他和她隻認識不到一個月,她是什麽樣的人,他不在乎,隻是心裏到底有些不舒服,莫名的心疼。
拂去異樣的情緒,邢司夜隻是淡漠的啟唇,“哪個圈子沒有權色,錢色交易?”
宋妗月偏頭看著他俊逸的側臉,忽地勾唇笑了,“是呀,權,錢,色,不就是普天之下,終生所追求的嗎?”
站的越高,做的越遮蔽罷了。
邢司夜聽出了她話裏的厭惡,不自覺的出聲道,“你不用想太多,我沒讓你出賣色相換取利益的想法,從前現在以後都不會有。”
他不輕易給承諾,但他就是見不得她這幅厭棄的神情。
宋妗月怔忡了幾秒,隨即斂了斂眸,唇角泛笑,“我是不是要給你頒發好人卡?”
話落,邢司夜眸光深了幾分,薄唇微啟,“我不是好人。”
頓了下,他補了句,“但我不會騙你。”
這話落在宋妗月的耳畔莫名的讓她心一悸,笑著調侃,“你知不知道這種話會讓人誤會的?”
“不知道。”邢司夜言簡意賅,沒有半點玩笑的成分。
宋妗月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唇角牽扯著一抹弧度,沒再爭執什麽,扭頭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一晃而過,她的心跳莫名的不穩。
閉上眼靠在車座上,腦海裏切換著一幕幕上一世的畫麵。
冷靜下來,很多事情其實有跡可循。
她為池封做過那麽多,他似乎從未真情實感的跟她笑過。
越往後,他就越冷血。
宋妗月自嘲的笑了,她以為待在他身邊,她是開心的。
可回想最後兩年,她真的累了,身心都累,一點都不開心,仿佛陷入了麻木,找不到出口了。
見她許久沒說話,邢司夜扭頭看去,看到她歪著頭靠著窗,闔上雙眸休憩著。
清麗的容顏滿是惓色,還有一絲未褪去的稚嫩。
這一刻,邢司夜才恍然後覺,她也不過才23歲。
似是察覺到他在看她,宋妗月忽地睜開眼,和他四目相對。
“開車看路。”宋妗月淡然自若的提醒一句。
邢司夜收回視線,也沒絲毫的尷尬,臉色平靜,語氣淡淡的問,“你是池家收養的,為什麽姓宋?”
聞言,宋妗月端坐好,臉上蒙上了一層悵然若失之色,扯了扯唇,下意識的摸向脖子上的掛飾,“我的戶口本從來隻有我一人,不是池家人。”
想到了什麽,她神情微僵了下,“至於名字,池封取的。”
聽到這,邢司夜不自覺的皺眉,有種噎住的感覺。
宋妗月回想以前的事,垂下眼簾,“他說,池老先生將我抱回來那天,月亮很亮很圓,他說我是老天那天送他的一輪明月。”
宋,送…,妗,今…
現在回想起來,宋妗月感覺就像是一場笑話。
掏心掏肺的付出,換來他無情的判刑。
或許他有過真心,但他最後還是不要她了。
邢司夜抿緊雙唇,心裏隱隱的不舒服,說不上來,就是不喜歡這一句話。
很刺耳,很紮心。
可他偏偏不受控的問,“你喜歡他什麽?”
若換做從前,宋妗月或許不會回答,可是此刻,她心裏滿是苦水。
她從未跟人傾露過心聲。
“自記事以來,我知道池家的長輩都不喜歡我,但凡我有一點惹池老太太不高興,她就會拿木棍拿藤條打我,池封是唯一救我的人,我挨罰,他跟池老太太求情,遍體鱗傷時,是他給我拿藥,被關在陰森森的祠堂抄家規,是他爬牆進來偷偷陪我。”
“他是我童年時期,唯一給過我溫暖的人,那年池老太太生日宴,梁柱倒下,我就在旁邊,是他奮不顧身救我,為此他的手被砸斷了。”
“池老太太斷定是我害的,下令保鏢卸了我一隻胳膊,他醒來後發現哭著跟我說是他沒保護好我。”
她有且僅有一次見過池封哭,至少那時什麽都不會的她,他是真心的,那一幕她一直惦記著。
所以,即使上一世他對她那麽狠,她也沒法報複回去。
對池封,她始終感恩他在她童年時期給過她溫暖。
“他跟我說,他想當一家之主,這樣就沒人逼他做不想做的事,就沒人能欺負我,所以我那會起拚命的學,隻為了能長大後有能力助他一臂之力。”
邢司夜聽著她的過往,心不自覺的顫動著。
她經曆過的事情,他很能感同身受。
身處寒冰,遇見溫暖,是多麽的難得。
“那你現在是違背誓言了嗎?”邢司夜拂去情緒,淡聲問。
宋妗月眼角抬起,目光睨著他,笑了兩聲,“沒有。”
她捫心自問,上一世已經做的夠好了,她已經給了他一生。
這一生,她給不起。
邢司夜眉頭微蹙,沉聲道,“別告訴我,你還想著回去?”
“回不去了,除非時間倒流。”宋妗月不冷不熱的回。
回到他親手設局,遞交證據給警方的那一刻。
她仍然記得那個初晨,他帶著警察上門,指控她受賄貪汙販賣商業機密時那冷漠的神情。
心死如灰,或許是她那一刻唯一的想法。
她聽著他一字一句的指控,連辯解的念頭都沒。
證據確鑿麵前,她深深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意思。
隻要他一句,刀山火海,她都可以為他做。
他何苦費盡心思設局讓她跳呢?
邢司夜感受到了她的低落和哀傷,心被牽扯著,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在蔓延。
“知道為什麽嗎?”他冷不丁的問。
宋妗月斂去苦澀的情緒,不明的抬頭看他,沒聽懂,“什麽?”
“越懂事越堅強的人越沒人心疼,懂得示弱往往更惹人歡喜。”邢司夜一字一頓的道。
聞言,宋妗月啞然失笑,不可置否,“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恒古不變的道理。”
“可得有軟弱的資本才有哭的資格,本來就低如草芥,還能跟誰示弱?拎不清隻會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