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輸得徹底

薑元洛半癱在地上,蒼白的臉上看不到絲毫血色,赫連漪緩緩來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的靈獸沒了,你已經徹底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為什麽?”薑元洛抬起頭,眼眶紅得嚇人:“為什麽要對付我?是誰告訴你應對我和蒼閎的方法的?”

赫連漪不屑地冷笑:“你沒有資格知道這麽多,既然弱小就要認命。”說罷赫連漪轉過身去:“將她押回去關入大牢,當心些,可別讓她跑了。”

將領:“是!”

薑元洛被押送回了皇都,薑家嫡女殺害太後的消息也很快傳遍,雖有許多人都不信,可上頭就是這麽說的,太後的屍首也被帶了回來。

皇帝大怒大悲,浩浩****地為太後辦了喪儀,然後就下旨斬殺薑元洛。

此時薑元洛被關在地牢中,為了避免她逃走,這個地牢是專門經過加固的,外麵有眾多士兵日夜看守,即便是隻蟲子也不可能逃出來。

偌大的地牢隻有薑元洛一人,她坐在角落,眼裏滿是紅血絲。

“蒼閎……蒼閎……蒼閎……”

連著幾天,薑元洛一直輕輕喚著這個名字,好像能將蒼閎喚醒似的,體內的鳶聽著覺得難受,終於忍不住開口:“別喊了,你身體裏早就看不見那隻靈獸的蹤影了,喊了也沒用。”

薑元洛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輕喚,鳶長歎了口氣:“丫頭片子,你也別怪我,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你的對手太厲害,你天資又低,好不容易有了玄氣還隻是最低階的,就算我當時出手了你也逃不了。”

它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有些不該招惹的對手它不會去碰,隻能說這丫頭片子倒黴,也不知是在哪兒惹了這麽麻煩的仇家。

薑元洛停止了呼喚,眼神平靜,這些天周圍很安靜,她想明白了許多事。

這次的事原本就很蹊蹺,是她太輕敵,太掉以輕心,她的確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有人能完全了解對付她的方法,甚至要置她於死地,所以許多事她都沒有細想。

放在她屋內的那封信的確是太後讓人送來的,因為太後誤以為皇後要對她動手,之所以不承認是因為周圍已經被人監視,她原本應該立即回皇都才是,可因為一些事卻多留了一天,甚至在第二天主動來到佛光寺。

佛光寺西邊的客房正好和太後的住處靠近,太後重傷向她爬來,隻怕是因為後麵有人在追殺她,誰知薑元洛竟然會在那時出現,那一刻太後才明白過來幕後人的目標並不是她而是薑元洛。

可為時已晚,薑元洛所站的位置早就被人做好了埋伏,而她之所以會恰巧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在那兒,是因為陰祁。

這時一個腳步聲緩緩靠近,薑元洛甚至不用抬頭都知道來人是誰。

“你是來看我最後一眼的?”她問。

陰祁沒有回答,隻是從懷中取出了那枚同心鎖,扔到牢房中。

薑元洛突然覺得很好笑,她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有些難看。

“皇上下令,明日將你處斬。”

薑元洛沒有回應,隻是將臉埋入胳膊中,像是睡著了一般。

陰祁見她如此也沒什麽好說的,轉身準備走,在他馬上要離開時,薑元洛淡淡地吐出了幾個字。

“你的答複,我收到了。”

陰祁腳步一頓,眉頭皺起,卻終究什麽也沒說走出了牢房。

到了第二天,牢房的門被打開了,有腳步聲傳進來,大概是來送她去行刑的,薑元洛閉上雙眼懶得動彈,誰知耳邊竟傳來了溫深和赫連鈺的聲音。

她猛地驚醒。

“元洛!你還好吧?臉色怎麽蒼白成這樣?是不是那些人對你用刑了?”溫深抓著牢房的圍欄看過來,臉上浮現出焦急的神色。

薑元洛意外:“你們怎麽來了?”

“自然是來救你的,我已經拿到了地牢的鑰匙,趁著外麵的看守換職時才溜進來,馬上就到你行刑的時間了,我們現在就救你出去。”

說著赫連鈺打開了牢門,立即上前抓住薑元洛的手要帶她走,然而薑元洛卻沒有動身,隻是淡淡地看著他:“你沒法救我,有人鐵了心要置我於死地,外麵早就是層層陷阱,就算出了這牢房也無濟於事,讓皇帝知道你們二人劫獄,隻怕還會受牽連。”

“我是父皇嫡出的皇子,父皇即便生氣也不會拿我怎麽樣,溫深是溫家獨子,還有溫家主護著他,這個時候你就不要為我們擔心了!”

薑元洛別過了臉依舊不肯走,她心裏比誰都清楚安在她腦袋上的罪名有多大。

殺害太後,足以株連九族,就算這兩個人有身份有地位,這可是謀害皇族的大事,怎麽可能不受牽連。

她現在已經無處可去,武道的核心破碎,玄氣也隻有士階,蒼閎也消失了,要想從這裏逃走幾乎不可能。

見薑元洛不肯走,赫連鈺是又氣又急,溫深在一旁瞪著眼,直接拉開了赫連鈺,然後蹲在薑元洛麵前,猛拍了幾下她的臉逼她對視,吼道:“薑元洛!咱們不是朋友嗎!我可是真心在拿你當兄弟的,怎麽可能看著兄弟死而見死不救?你管能不能逃得出去?起碼先離開這個地牢吧!我頂著這麽大的風險來救你,為什麽你自己卻不想逃啊?”

“怎麽樣都好,起碼要有一點希望啊,我還等著以後和你去天香樓看美人的,就算是豁出一切你也得給我逃出去!”

雖是很有鬥誌的一番話,可從溫深這個一臉鼻涕一臉淚的人嘴裏說出來卻半點可信度沒有。

薑元洛愣愣地看著他,陷入了沉默,可此刻已經沒有讓她沉默的時間了,赫連鈺扛起她的肩膀準備將她強行帶出去。

“我受了重傷無法行動,外麵重重包圍,僅憑我們逃不出去。”薑元洛道。

溫深道:“那就想個辦法將那些人引開。”

“什麽辦法?”

溫深咬牙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個法子,認真看向赫連鈺:“三皇子,元洛就交給你保護了,我有辦法能吸引所有看守的注意力,你要記住一定得將元洛順利送出去啊!”

赫連鈺鄭重點頭:“你放心,我會帶她離開的。”

二人相視一望,溫深趕緊跑了出去,赫連鈺帶著薑元洛躲在牢房門口觀察著外麵的情況,果然有很多看守在附近遊走。

二人靜靜等候著,大概過了兩刻鍾的時間,突然一陣巨響從外麵響起,導致整個地麵都在搖晃。

赫連鈺被嚇了一跳,然後就聽到外麵的看守的對話聲。

“皇上有令,所有人去城北!”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麽大響動?”

“聽說是溫家金家和沈家體內的五皿之血突然失控暴動了,現在整個城北都亂做了一團,皇上派去的軍隊鎮守不下來,讓我們也去幫忙。”

“可是地牢這邊怎麽辦?”

“這裏派兩個人守著就行,剩下的都過去。”

話落,外麵傳來了一陣陣的腳步聲,赫連鈺耐心等著,確定人都已經撤得差不多了才立即帶上薑元洛衝出牢房。

赫連鈺手中握著長劍,將外麵僅剩的看守打暈,然後帶上薑元洛往城南方向逃離。

“你撐住,等出了城就安全了,我不會讓他們抓到你的!”赫連鈺不忘安慰身邊的人,薑元洛別過臉。

“我殺害太後已經證據確鑿,你何必救我?”

“我相信這件事不是你做的。”

“信?你拿什麽信我?”

薑元洛誰也不敢信了,蒼閎沒有說錯,是她錯了,錯信他人,錯在自己的愚蠢。

赫連鈺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隻是咬著牙盡全力往城南逃,終於他們二人出了城,赫連鈺來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將薑元洛安置在地,定睛與她對視。

“相信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薑元洛,你的驕傲去了何處?你還沒有走到絕路,並非一點希望也沒有,我和溫深不是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你了嗎?溫深為了幫你引開那些人聯合金陌沈舟將城北攪的一團亂,即便你不為自己考慮起碼也為他們的拚命而考慮吧?相信你無罪的人可不止我一個,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

他赫連鈺之所以會在意薑元洛就是因為這個人總是閃耀著光,從容不迫,無論對什麽事都遊刃有餘,仿佛天下都在她的掌握中,那種不屑一切的自信才是她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就因為這一點他就願意相信這個人,更不希望這個人如此輕易就被摧毀。

赫連鈺的瞳孔中倒映著薑元洛的臉,狼狽脆弱,瞳孔黯淡得嚇人,仿佛成了一具傀儡。

薑元洛從來沒有這樣過。

這一次是她輸了,輸的徹徹底底,甚至連自己的對手都沒有弄清楚。

然而隻要還有一條命在便有逆風翻盤的機會,又不是頭一次被逼到絕路,無論如何她都得逃出去。

薑元洛咬了咬牙,漆黑的瞳孔中終於浮現出一抹光芒,道:“溫深他們的混亂堅持不了多久,宮裏很快會發現我逃走的事,到時候派出大量追兵,我們不是對手,既然已經出了皇都,那就離開鳳焱朝。”

“我看過這裏的地圖,以鳳焱朝的地形他們最缺的是水上部隊,那我們就走水路,水路最發達的地方是青木朝,且青木朝是多個小族融合而成的王朝,人脈混亂但實力強盛,隻要到了那裏鳳焱朝就算掀翻了天也找不到我們。”

赫連鈺見她終於恢複點了鬥誌,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來:“可你的身體還撐得住嗎?”

“撐不了多久,所以盡量往山裏逃。”

她的身體受了重創,沒有武道護體,身上也沒有丹藥,更沒有那個時間找治傷的藥,現在隻能盡力逃跑,等到了一個稍微安全的地方後再從長計議。

赫連鈺點點頭,將薑元洛背在身上:“你放心,我會盡全力護著你。”

“多謝。”

二人開始往東邊趕路,青木朝就在東方,隻要找到了通行的河流他們就可以趁機進入青木朝的地界,到時候官兵再想追就難了。

隻是薑元洛的身體到底還是撐不了多久,即便有赫連鈺背著她,一路的顛簸也幾乎要弄散她的骨頭,二人隻能走走停停,又不能去有人的地方落腳,漸漸天色便開始暗了下來。

此時已經到了黃昏,赫連鈺察覺到背上的人呼吸急促,趕緊將她放下來:“元洛!你怎麽樣了?”

薑元洛緊咬著牙,痛處不斷從胸口處傳來,掀開衣服,上麵已經滲出了鮮血。

赫連鈺大驚:“怎麽會這樣?”

“之前胸口受了傷,一直沒有醫治,現在傷口裂開了,得想辦法止血才行。”

薑元洛看了眼四周,讓赫連鈺去準備火把,隨後解開纏在胸口上的血布,果然傷口越來越嚴重了。

那個像藤蔓一樣的東西也不知是怎麽形成的,被它所傷後傷口遲遲不能愈合,而且痛苦萬分,再加上她之前為了幫陰祁衝破封印……

想到那個人,薑元洛的臉色更加難看,這時火把已經準備好,她二話不說直接用火燃燒自己的傷口,強行止血。

滋滋的聲音響起,還伴隨著燒傷的氣味兒,饒是赫連鈺這樣的人也不由得頭皮發麻,他光是看著都覺得痛苦,而薑元洛卻咬死了後槽牙,硬是一點聲音也沒露出來。

“元洛……”

“天要開始黑了,我的傷勢也不適合繼續趕路,先找個地方躲一晚吧。”薑元洛道。

赫連鈺點點頭,扶起她準備往深山裏走,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不易察覺的氣息隨風而來,薑元洛猛地停住腳步,扭頭看向另一邊。

赫連鈺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很快一個人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你是……薑淮夙?”赫連鈺震驚,這人怎麽會在這兒?

薑淮夙的表情依舊冷冷的,看了眼薑元洛,見她狼狽不堪才稍微皺起了眉頭,道:“我是來救她的,宮裏已經派人四處搜尋了,這片區域已經不安全,隻有你們兩個逃不出去。”

“那怎麽辦?”

“將她給我,你是皇子,出去拖延住那些搜尋的軍隊,我帶著她離開。”

現在隻有這個辦法,否則他們連鳳焱朝都出不去。

赫連鈺雖放心不下薑元洛,但也沒別的路可選了,可這時薑元洛卻抓住了他的手腕。

“怎麽了?”

薑元洛冷冷地盯著對麵的人:“之前在佛光寺,與我交手的黑衣人是不是你?”

薑淮夙皺眉:“為何會這樣想?”

“身形,招式,以及地階的玄氣,金陌說過整個鳳焱朝在這個年紀不借助外力進入地階的你是頭一個,而那個黑衣人顯然是認識我的,我所接觸過的地階強者隻有你。”

“我之前還在疑惑,像你這樣的人薑蟄是沒有這個本事將你叫回來的,而你出現的時間和赫連漪出現的時間相吻合,現在看來將你叫來的並非薑蟄,而是赫連漪,你是她的人?所以那天才會出現在佛光寺?陷害我的人中也有你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