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少女心
053 少女心
別人的敲門,總在門外,到了明奕這裏,卻是成了門裏敲門。
他聽見敲門聲,逗弄了一下手裏今日新送來的貓咪,漫不經心,也沒回頭看那人,隻淡寡地說,
“進來吧。”
話落,便聽到裏麵傳來幾聲響聲,大約是櫃子被挪動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後,又是幾聲響聲,才是安靜。
“主子,”
有一人穿著棕褐色的長衫,在明奕的身後站住身形,便是如此喚他,聲音裏是絕對的尊敬與忠誠,隻是,這聲音聽著,怎麽都是覺得熟悉。
明奕逗弄著懷裏的貓咪,那貓咪不是名貴的異域貓種,隻是一隻帝都野外隨處可見的黑夜貓,隻是那一雙貓眼,如同最為珍稀的翡翠一樣,碧綠碧綠的,都說貓是魅惑之物,現下隻看那一對寶石般的眼,慵懶地看著人,確實魅人。
明奕撥弄著懷裏那貓的耳朵,就像是對情人一樣。
他沒說話,下麵低著頭的那人,自然也是不敢說話,隻彎著腰,等著上麵的明奕開口。
明奕又從窗子口看了一眼,見清閣外麵來了個人,匆匆走到三王身邊,附身對三王說了什麽,三王聽後,便是鎖緊了雙眉,臉色之間有些陰鬱,下一刻,便是拂袖離開了那裏。
那,
今日這出戲,該演的,都是演完了。
明奕伸出手,將窗子拉上,屋子外的一切,便遇著屋裏都是隔絕了去。
“你現在來,壞了規矩。”明奕的聲音淡淡的,聲音裏沒有絲毫起伏,甚至因為他慢悠悠的話,而讓人聽著這話,便覺慵懶至極。
下麵的人,可不那麽認為,這道如溪流一樣緩慢淌過人心裏的聲音,可不如他表麵的那般平靜,他暗自吞了口口水,在心中斟酌了幾下要說的話,
“回主子的話,屬下此次破例白天過來,是有事稟報。”那人回答明奕的時候,倒也算平靜。
“貓兒啊貓兒,你可要乖乖的,爪子可不能亂放,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斬了這撓人的爪子。”明奕懷裏的黑貓因明奕的逗弄,有些不滿地用爪子撓了明奕幾下,將他光潔白嫩動手立即就是抓出了幾道很淺的抓痕。
他輕笑了一聲,警告著懷裏的貓咪。
貓咪本不是人,不會說話,自然也是聽不懂明奕的話的,也不知明奕不知道,還是玩笑似地說給貓聽得,
不過,這話,卻是讓站在他前麵的男人忍不住就是擦了擦額頭的汗,神色忽然有些緊張,
“主子,若是這貓不聽話,那屬下就親自給主子去抓一隻聽話的來,將這貓換了。”他聽了明奕的話,便是暗自提議,
明奕看著手上那道淺痕,撫摸著貓,順毛讓那有些焦躁的貓咪安寧下來,
“這貓隨我時間久了,自然與我情誼深厚,新貓,哪裏及得上這貓乖順,偶爾的調皮,便隨了它去。”
明奕說完,手一鬆,手裏的貓便是落了下去,眼看就要摔落在地,站在明奕前麵的男人見了這場景,不禁心吊了起來,餘光盯著那貓,緊張不已,
都說貓,是最靈敏的,這話一點不假,那黑貓要落地之時,便是一伸腿,又是鎖了下身子,便是輕巧落地,毫發無傷。
落地後,那黑貓翠綠眸子盯了明奕幾眼,明奕抬手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傷痕,那貓極有靈性,明奕動的瞬間,它便幾下躍了出去,從門縫裏出去,不知去了哪裏。
下麵站著的人見那貓安全離開,自己吊起的心,也是鬆了一口氣,不自覺便是擦擦額頭冒出的冷汗,但一想在誰麵前,便什麽也不敢動了。
“何事。”
明奕的聲音冷了下來,
下麵的人趕緊回應,
“回主子的話,屬下無意間發現,那君府的苟氏,似乎有所動。”那人弓著身子道,想了想,又覺得這樣說似乎也是不妥,又說,
“屬下與那方氏接觸間,那方氏的婢子菊青便是向苟氏稟報了,好些時間才回來,今早上,屬下,屬下正與方氏……時,那菊青又去了苟氏那裏,這次屬下派人跟了菊青,屬下才是知道,這苟氏,似乎已經知道當年她家門被滅時,被牽扯進去的氏族了,屬下懷疑,她即將有所動。”
說話的人,赫然便是君府的林平林大管家,君柒方才並未眼花,她在清閣裏所見到的那身影,的確便是他,一點不假。
明奕聽了他的話,閉了閉眼,隨即睜開眼後,那眼眸裏,是深邃的空洞,看不清裏麵究竟是藏了什麽,也是看不懂,他究竟是在想些什麽。
“有些事情,依照她一個婦人,是查不出什麽的,你,便推波助瀾一下。”
明奕的話,意味深長,同時也在提醒著林平,林平聽了,忙點頭,
“屬下定是會按著主子的話來做。”
“再過兩月,便是開春了。”明奕說了一句無關的話,讓下麵的林平不禁揣測主子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麽?
不過主子一向難測,他也不敢隨意揣測,他等了等,見明奕沒再說什麽,她從君府出來的時間也是不早了,也該是時候回去了,否則,那方氏若是忽然找自己,找不到那便是麻煩。
他一邊想著,一邊便要向明奕道別。
明奕看出他有些急躁,風華絕色的臉,唇角微勾,
“君家二姨娘,果真是個美人,讓你心中念念,”他說完後,下麵站著的林平便有些緊張,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主子這是什麽意思,方要說什麽來表自己的心,便聽明奕又道,
“女人,用好了是利器,用不好便是毒藥。”
林平身子一震,還未想到什麽話來回應明奕,明奕便站直了身子,從他身邊走過,徑直推開了半掩著的房門,暗黑色的身影,很快就從門外消失。
空氣裏屬於這明奕身上特有的隱香,卻始終未曾消失。
林平僵直的身影,一直到明奕離開房間後,許久許久後,才是鬆懈下來,精神一鬆,整個人便是癱軟了下來,他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冷汗,那張普通的臉上最是勾人的眼眸微閃,裏麵有些深埋的憂色。
不多時,這屋子裏邊如之前一樣,又是傳來一聲聲衣櫃推動打開的聲音,之後,便是一陣安靜。
底樓的喧囂,始終未曾影響到上麵。
……。
大宇國皇城裏,大門處的守衛依舊鐵甲在身,戒備森嚴,數十個鐵衛,排列在皇城門口,目光凝聚,觀察著周圍,若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立刻便知。
午時也才過了一會兒,皇城門口沒有任何動靜,安寧得很。
然,過了一會兒,皇城不遠處便傳來一陣馬蹄聲,隨之而來的是馬蹄之下的塵土飛揚,守住皇城的守衛聚起心神,便朝那灰煙之後的馬車看去。
那馬車在鐵衛們肅然的眼神中,終於上到前來。
馬車一來,鐵衛才是知道,麵前那馬車是誰的馬車,馬車裏的人,又是何人。
馬車夫一躍下了馬車,對這守皇城們的鐵衛長諂笑著說了幾句,那鐵麵無私的鐵衛長點頭,揮了揮手,攔在皇城門口的鐵衛便是散開,幾人紛紛上前,將緊閉著的皇城們打開。
車夫又上了馬車,一揮馬鞭,馬蹄聲複又起,帶起一片塵埃,入皇城。
那馬車,是金瀾國皇子的馬車,裏麵坐著的人,自然便是在這大宇國已是十年的金瀾二皇子明奕。
明奕進去後,和上一次進宮一樣,侍衛停好馬車後,便跟在明奕的身後,而明奕,則是從右邊那條道,那條被林蔭被旁邊一排房屋印的陰影遮擋住的道,朝著大宇國皇帝的書房而去。
明奕生的風華絕代,是整個大宇國人皆知的,當年被送入大宇國做質子,也是因為金瀾國皇帝看到,明奕的容顏絕色,才是讓十三歲的絕色少年,上了前往大宇國的馬車,從此,那絕色安靜的的金瀾二皇子不見,有的隻是十年後以豔名傳天下的質子皇子。
金瀾皇室,也早已因為明奕的存在,而自覺低了這其他兩國皇室一等,金瀾皇室的人,不論是皇子,還是公主,不論是明奕的嫡親兄弟,還是明奕的生母皇後,都是因為明奕的身份,明奕的豔名而臉上無光,恨不得從未有過這樣的兄弟,皇後恨不得自己從未生過這樣的皇子。
金瀾皇帝給大宇國皇帝上奏章,貢品食糧上交,須得延後時間,還須得大宇國饋給銀錢,大宇國皇帝回曰,明奕在大宇國,因為金瀾如此的決定,得到的下場,也是他們無法想象的。
隻是,金瀾國早已棄了那一子,十年前,隻不過是迫於無奈,才送子押給大宇國,壓得還是皇後嫡親兒子以示心意,哪知,十年後,早已不想認那個在大宇國受盡侮辱為金瀾這十年換得不少利益的兒子,卻想貪得更多。
明奕走在去禦書房的路上,今日皇帝找他什麽事,他早已是清楚。
快要開春了,金瀾國的百姓也要忙碌起來,各國之間的貿易交換,也會忙碌頻繁起來。
而他這新的一年的命運,也要被定下。
明奕不緊不慢地走著,從皇城門口一直到皇帝禦書房的路,並不近,走到禦書房,依照他的這速度,起碼要一炷香的時間。
一炷香,一炷香足以明奕去想些什麽,而決定要做什麽了。
“哈哈哈~快些快些走!一會兒要是去晚了,本公主可繞不得你們!”
明奕轉了一個彎,在朝前走一條道,路過禦花園,再是繞過一個彎朝前走十幾步路,便是到了這禦書房了。
怎知,這會兒,從旁邊蹦跳著躥出了一個身影,那身影直衝衝地便是跌在了明奕的懷裏。
既美人入懷,何樂而不為?
明奕手一攬,便是將不小心跌到她懷裏的少女懷抱住,
“哎呦~!”
“啊!公主大人!”
接著,明奕的懷裏,便傳來一聲輕呼,那聲音帶了些驚訝,還有跌倒歪下身子時的擔憂。
明奕抱住那身形後,便看到好幾個宮女神色驚慌地跑了過來,趕緊就是查看明奕懷裏的少女。
有一個年紀稍長的宮女看了一眼明奕,似在想,這絕色男子,是誰,當見到他身上的金瀾國才有的服飾後,又一看明奕,見到那陰柔絕美的臉,一下便是記起了,這男子是誰。
立馬便是上前,想拉著這公主出那金瀾皇子的懷。
她們公主大人身份金貴的很,怎麽能讓公主在那樣汙穢的人的懷裏呆著!
“公主,沒摔到吧?!”那宮女關切地拉住那少女的手,就要將那少女從明奕的懷裏拉起來,
“摔倒是沒摔到,”那少女被那宮女拉著,掙紮了一下,便從明奕的懷裏出來。
她聲音清亮而活潑,說話之間,便是透著一股子高興,她站直後,亦是背對著明奕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大宇國飄逸寬大的袖子,穿在少女纖弱的身上,特別凸顯出少女雍容華貴。
她穿的是一件杏色的宮裙,是時下大宇國宮廷裏最為流行的宮裙,衣擺不似以往大宇國宮廷裙的繁複拖遝,沒有長長的拖在地上的裙擺,有的隻是簡單利落的裙裾,剛好到腳踝處,將少女的一雙穿了宮鞋而精致好看的腳露出半隻在外頭。
宮裙的袖子上繡的是花鳥圖,是用最纖細最名貴的繡線勾勒而成,一點不會影響了衣服的飄逸感,反而在少女揮動雙手間,顯得尤為好看活潑。
她說完這話,便是扭過身來,看向方才一把將自己攬住的人是誰。
隻見那少女生了一雙柳葉眉,一對杏眼,朱唇如櫻,烏黑的眼珠子直盯著麵前的明奕看,眼裏是好奇,更有驚豔,毫不掩飾。
明奕對著她笑了一下,認出麵前的少女,是大宇皇帝的七女,慕卿公主。
大宇國鮮有的以名字便是直接賜公主名號的公主。
“好久不見,慕卿公主。”
明奕從前見過她,是個文靜的公主,見到他都會害羞地躲在一邊,今年,似乎是有十四了。
那慕卿公主見明奕認出了她,卻是皺了一下眉,眼底疑惑更大,扭過頭,問那年長些的宮女,
“李姑姑,這是誰?”
聽到此,不僅明奕訝異了一下,就連那李姑姑都是愣住了,不過隨即,她便是反應過來。
公主不慎摔入宮裏的深湖後,醒來忘記些什麽也是正常的,何況,這金瀾皇子也不是什麽緊要的人,便對著明奕行了行禮,
“奴婢見過金瀾奕皇子殿下,公主殿下前些日子不慎落湖,醒來後,便是忘了很多事,還請奕皇子諒解。”
這宮女這時才向明奕行禮,怕若不是慕卿公主問,她許是不會對明奕行禮的。
這慕卿公主經這宮女一說,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上下肆無忌憚地掃了明奕一眼。
明奕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讓麵前的少女打量。
過了一會兒,那公主卻依舊是攔在明奕麵前,絲毫也沒有要讓開讓明奕過去的意思,甚至是從方才到現在,便一直看著明奕若有所思的模樣。
拖得時間,夠長了,再不去禦書房,恐怕自己要擔的罪名,便又是多了。
“公主可還有事?”
他終於出聲,慕卿公主也終於等到他開口,她笑了,笑得明媚無憂,竟是主動讓開了一條道,
“方才多謝奕皇子了。”說著意思便是讓明奕先走。
連慕卿身邊的宮女見了,對她的這一舉動,並不滿意,眉頭緊鎖著,暗自瞥了那幺蛾子皇子一眼,隻好隨著慕卿公主給這皇子讓開一條道。
明奕訝異與這連慕卿現在的大方得體,從她現在看去,一點也不像曾經見到他進宮,便是匆匆轉身逃開的小公主。
抿唇笑了笑,那笑容,眼波流轉間看著連慕卿的時候,讓連慕卿覺得,這男人妖孽極了。
明奕邁開步子,便朝前走了。
而連慕卿則是站在原地,遠遠地一直看著明奕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慕卿公主才是動了,她扭頭問那宮女,
“將這金瀾皇子的一切有關信息告訴我。”
她的聲音清亮而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裏麵,有一種勢在必得的士氣。
這讓那李姑姑頓感不妙,
明明落水之前的慕卿公主見到這金瀾皇子就要害怕得往後躲,怎麽現在見到了這明奕皇子不禁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是對他很有興趣?
這大宇七公主乃是皇後娘娘的小女,自生了這七公主後,皇後娘娘便是身子不適,一直落下了病根,也就沒再生養皇子皇女了,是以,這七公主很受哥哥姐姐的疼愛,也是皇上,皇後娘娘最是疼愛的公主。
這李姑姑從前乃是皇後身邊的宮女,幾年前才是到了七公主身邊照料著,對皇後很是忠心,是以,也對七公主疼愛有加,希望自己的主子皇後娘娘的寶貝女兒,慕卿公主將來也是能有個好歸宿的。
她一生在皇宮,沒有子嗣,也沒有夫家,將皇後與公主,當成了自己的至親之人,既然是至親之人,自然是不願意這公主接觸一些低下的人的。
明奕在李姑姑眼裏,便是低下的人,一丁點都是配不上自己的公主殿下,慕卿公主身份尊貴,那明奕連給公主殿下提鞋都不配!
李姑姑是有些年紀的人了,小姑娘家心裏在想些什麽,她一看就知道,慕卿公主忽然就是滴這金瀾奕皇子來了興趣,也絕對不隻是興趣這麽簡單。
公主殿下年紀也到了該出嫁的年齡,現下又是要自己告訴她關於這奕皇子的事情,明擺著,是動了少女心,公主對誰動心,可都是不能對一個比娼妓還不如的皇子動心的!
是以,這李姑姑一點都不想告知慕卿公主關於這明奕的事情,見連慕卿這麽說,便是扯開了話題。
“待回了宮,奴婢再是向公主說罷,眼下藍貴妃娘娘正在淑宮裏等著公主去,五公主也是等著公主過去,方才已是耽誤了些時間了,公主還是快些過去,別讓貴妃娘娘久等了。”
這藍貴妃是大宇皇帝目前最是疼愛的妃子,給與她的寵愛,已是冠絕後宮,她的女兒五公主連靈錦自然也是身價高了不少,一切吃穿用度,已經快是和皇後的女兒差不多。
今日藍貴妃特地邀請落水康複後的七公主到她宮裏坐會兒,五公主今日沒去女房,也是在等著慕卿公主,自然也不能耽誤的。
慕卿公主本是高高興興地想去的,自從康複後,這慕卿公主對哪裏都是興致頗高,見藍貴妃派人邀請也是高興,來之前睡過了頭,已是耽誤時間,又是因為明奕耽誤了好些時間,李姑姑擔心,
這藍貴妃會不高興,雖說她們慕卿公主身份尊貴,可藍貴妃畢竟是皇上的枕邊人,若是再皇上耳邊耳語幾句,因不高興而讓皇上懲罰公主殿下,那可不是得不償失。
“今日不去那淑宮了,你讓人去那裏稟告藍貴妃,就說本公主起來身子不適,怕是落水後遺症,頭疼的緊,藍貴妃娘娘那裏,改日再去,”慕卿公主聽了那李姑姑這樣說,方才的活潑勁兒全沒了,沉下臉來,冷靜地吩咐李姑姑。
李姑姑聽了,便也隻能點頭,公主不想去,那便不去吧,
“好的,公主殿下,奴婢這就派人去做。”
李姑姑說完,就轉身對身後的一個小太監吩咐了幾句,那小太監一邊聽著李姑姑吩咐,一邊點頭,待李姑姑說完後,便是小跑著離開了。
“你知道那奕皇子,是去了哪裏麽?”
連慕卿想想,那藍貴妃畢竟是後宮寵妃,眼線在宮裏定也是不少,便抬腿準備回宮,一邊問李姑姑。
李姑姑一聽連慕卿不去這藍貴妃那兒,下一句就是問金瀾皇子去哪裏,便是有些不高興,
“回公主的話,那金瀾皇子許是去了皇上那裏,平日他那樣的身份,哪裏可隨意進宮,隻有皇上召請時,他才是可以進宮來。”
李姑姑回答慕卿公主,說話間,滿是對這明奕的不屑。
連慕卿一聽就聽出來了,她沒停下步子,卻是轉了腳步,朝著花園的方向走去,
那裏,正好是她父皇的禦書房靠的最近的地方,從禦書房裏出來,若要出宮,那必須是要路過禦書房的。
李姑姑是宮裏老人了,對這皇宮每一處都是熟悉的很,慕卿公主朝哪裏走,她一看便知道公主殿下要去哪裏了,也知道公主殿下是想去做什麽了。“公主殿下,可是要去禦花園?”
李姑姑仗著自己是皇後的親信,是後宮裏的老人,又自以為慕卿公主是自己的親人,是以,沒人時,對慕卿公主說話,有些稍稍放肆,從前的慕卿公主是很聽李姑姑的話的,可是現在的慕卿公主,可就不一定了。
連慕卿聽聞這李姑姑的話,腳步便是一停,對這李姑姑的話,很是不滿,她擰著好看的柳葉眉,
“本公主要去哪裏,還輪得到你這個奴婢來說三道四?”
她的語氣有些衝,也有些凶。
那李姑姑被慕卿公主的話弄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從前的慕卿公主,從未對她這樣說過話。
一時之間,李姑姑不知該如何回複慕卿公主。連慕卿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有些過了,不過她本身的性子是極其強硬蠻橫倔強的,何況對著的人又隻是一個奴婢罷了,便也沒說什麽。
李姑姑怔愣一下後,才是囁嚅著小心翼翼地開口,勾著腰,很是卑微,
“奴婢知罪,還請公主殿下寬恕。”她想了半天,又小心翼翼地說,“奴婢是想著,公主殿下既然已經托人去淑宮裏告知了藍貴妃娘娘,現在又是在皇宮各處走,在禦書房裏碰到有心人,告知了藍貴妃娘娘,那貴妃娘娘便是知道公主殿下隻是借口沒去,那,似乎有些不好。”
李姑姑一生在皇宮小心謹慎做人,考慮事情很是周詳,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皇後才是將李姑姑從身邊派到慕卿公主身邊照顧的,畢竟之前的慕卿公主膽子小,見到人就是爬得要躲到人身後,有李姑姑照料著,會好些。
連慕卿雖知道這李姑姑說的是道理,可她看上的人,就在禦書房裏,她怎麽著,也得去再見上一麵。
想了想,便道,
“若那藍貴妃以這事挑事端,本公主到時候自會處理,李姑姑不必擔心。”
那宮女第一次聽見慕卿公主這麽自信沉著,應了聲,點了頭,就隨公主殿下去了。
心中不禁暗想,公主落水後,整個人,倒是大變,如今的公主殿下,與之前的公主殿下截然不同,甚至是判若兩人,不過現在的公主殿下卻是皇後娘娘想要的公主殿下。
這麽想著,李姑姑心裏很是欣慰。
……。
明奕到了禦書房後,禦書房外等候多時的小太監便是將他帶了進去。
本以為和上次一樣,皇帝接見的隻有他一人,倒是沒想到進了禦書房裏麵後,下麵站著的可不止他一個人。
“明奕見過大宇皇帝,皇帝陛下萬歲。”
明奕自始至終對大宇皇帝行的都是金瀾國的禮,未曾變過。
而在皇帝禦書房裏的人,是大宇國的丞相之子納蘭肆,以及
以及他金瀾國尊貴的三皇子殿下,也就是金瀾國除了太子大皇子外,第一個被封王的明筲王爺。
“奕皇子不必多禮了,今日朕召你前來,是另有一事。”
大宇皇帝對明奕的態度,忽然便是轉了一百八十度,原先對明奕不止是不客氣,更是不屑至極,現在卻是臉上帶著笑意與明奕說話,顯然有些不對勁。
明奕來皇宮之前,原以為是那食糧一事,又有了新的進展,卻是一點沒想到,自己的皇弟,會出現在這裏,不僅是皇弟,這大宇皇帝的得力上臣丞相之子,也是會在這裏。
明奕不說話,隻微微彎著腰,站在皇帝麵前,而明筲與納蘭肆則是站在左邊。
皇帝說話之間,看了一旁今日才到大宇國的明筲王。
“朕今日才收到信,說是金瀾國明筲王爺今日會抵達大宇國,還未來得及派人去接待,明筲王便是進宮了,便是召了你前來。”
明奕不知道這皇帝究竟是想說什麽,而一邊的明筲聽了大宇皇帝的話,朝前跨了一步,轉身麵向大宇皇帝,
他穿的是金瀾國最名貴的金蠶絲織成的衣服,白金色的衣料,又是束身而穿,勾勒得那明筲王身材矯健壯碩,俊美的臉,更讓他顯得英氣挺拔。
相比於明奕的豔麗絕色,明筲是屬於男人陽剛的俊美。
“皇上,明筲此次前來,是奉了父皇之命,暗中而來,不宜大肆宣揚,是以,明筲才是低調進了大宇帝都後,才是讓人通知皇上,明筲此次前來,隻是探望二哥,順便瀏覽一下大宇風光的。”
明筲的聲音,如同他這個人看去一樣,聲音剛強響亮。
大宇皇帝笑著,眼眸中卻是一道利刃劃過。
哼,別以為他不知道,金瀾皇帝那個狡詐的狐狸,那食糧一事,始終未肯罷手,如今派了自己的三兒子過來,這明筲自幼學武,帶兵打仗本事聽說極強,明裏是來看明奕,暗裏是來給自己施加壓力的吧恐怕!
真是老狐狸!
大宇皇帝一邊心裏暗罵著這金瀾皇帝的狡詐,一邊麵上又說,
“奕皇子在我大宇國甚好,奕皇子如今對我大宇國也是熟悉的很,正好,可讓奕皇子帶明筲王四處遊曆一番。”
明筲不提那食糧一事,他便也不提。
大宇國安插在大宇金瀾國界處的將士並不少,邊界河兩旁三十裏的支流川河更是他金瀾國最重要的河流之一,金瀾處於河流下端,大宇為上端,地形上,大宇占了優勢,就算是兩國開戰,大宇國隨意在支流裏投毒,都能毒死對方百萬雄獅,而大宇將士無一人傷亡!
大宇皇帝心中自己這般想著。
明筲轉眸看了一眼一直噙著笑意,卻未曾說話的明奕,深深皺眉,
眼底裏滿是對這個兄長的輕視。
明奕怎會忽視那樣的視線,不過,他卻不在乎,這金瀾皇族,有哪一個人,還看得起他明奕?
就是他自己,也快看不起了。
“父皇命我此次前來,還關乎食糧一事,父皇願退後一步,這銀錢,可減去三分之一,但不能再少。”
不愧是帶兵打仗的,說話就是幹脆利索,不似朝堂上那些腹黑臣子之間,說話都是幾個迂回。
他這麽直直說出來了,讓大宇皇帝也是無從回答,
有時候,就怕這人明著來。
金瀾皇帝不派別人,偏偏派了個帶兵打仗的兒子來處理這事,恐怕也就是看中了他這個兒子這一點。
“這……阿肆啊,依你看,如何?”
皇帝特意將納蘭肆也召進宮來,恐怕防的也正是這種情況。
明奕倒成了事外人,看著他們。
“回皇上的話,下官覺得,有些不妥。”納蘭肆深知此次自己的意義,說話不能含糊,一向如沐春風搬笑著的臉上也是一片凝重。
“如何不妥?!”
開口問話的,自然不是大宇皇帝,而是明筲。
“大宇每年給予金瀾的商貿交流機會所賺的銀錢,遠遠多於這些銀錢,金瀾隻賺不賠,如若真要給這批食糧花卉加上銀錢,那,大宇國給予的銀錢,絕對是讓我大宇賠了買賣,還不如向商人購得。”
納蘭肆回。
明筲一聽,嗬得一聲笑了,聲音冷硬地或許比他身上肌肉還冷硬,
“那大宇直接向商人購得就是!”
“既如此,那大宇便隻能停下一切金瀾商人來大宇的商貿活動,禁止金瀾商人來大宇販賣任何作物。”
納蘭肆緊接而上,或許,他一開始就是等得明筲這麽說。
果然,如此一說,明筲便被噎住了,
明奕在一邊聽得津津有味,仿佛不是自己的國家一樣。
大宇皇帝在上麵,則對納蘭肆十分滿意。
明筲是武將,哪裏說得過納蘭肆,噎住了半天沒說話,大宇皇帝便笑著說,
“不知明筲王還有何提議?”說完又看了一眼在一旁從未說過話的明奕,“奕皇子對此又有何想法?”
皇帝一問,明筲也顧不得自己回答,便看向那在大宇國被人玩弄和娼妓似的二哥,直接回,
“明筲此次來大宇國時,父皇囑咐過明筲,一切有關金瀾與大宇兩國事宜,明筲一人與皇上決定即可。”
明奕求之不得。
明筲說這話的意思是告訴在場所有人,明奕說的話,沒用,代表不了金瀾國,隻有他明筲的話,才是能代表。
而大宇皇帝,等得又是這句話。
“那,明筲王對納蘭肆方才所言,意下如何?是否,還按照原意索取三分之二銀錢?”
明筲不知該如何回,凝眉想了下,
“不知皇上願意給出多少?”
“原定銀錢的十分之一。”
大宇皇帝這次回的極快。
明奕低著頭聽著,斂下的眼睫微動,
“還請皇上待明筲詢問過父皇後再定。”明筲雖是武將可也不笨,這麽一來,金瀾國到底還是吃虧的,便隻能拖著了。
皇帝嗬嗬笑,不語。
“其實,明筲此次前來,還有一事。”明筲又語。
“明筲王爺單說無妨。”皇帝現在正高興,
“聽說大宇國有個君家,父皇此次前來,特意囑咐明筲要去君家拜訪,那君夫人,曾經與父皇有些交情。”
明筲此話一出,讓在場幾人都是變了變臉色。
……。
……。安府後院的一處院子裏,此刻其樂融融,姐妹們說話說得歡樂。
“表姐真是厲害,表妹自愧不如。”
君柒與安心月坐在院子外的石凳上,石桌上擺了一些刺繡工具,還放了些剪紙。
她今天一回這院子,便看到安心月拿著這些剪紙的東西,還有刺繡的工具,針線,在院子裏等著她,原以為要做什麽,不曾想,這安心月是來欲自己討教刺繡之法的。
她手能握槍,背能扛槍,還能舞大刀,卻從未學過什麽刺繡,剪紙也隻會剪個簡單的喜字,哪裏會這些古代閨秀們才會的東西。
而且,她不會這些,這原本的君柒怕也是不會的。
就是不知這安心月知不知道原本的君柒並不會了,若是知道,那她此次過來的用心,那就別有深意了。
君柒手邊的刺繡一件沒動,而安心月卻賢惠地執起針線,一朵嬌豔的花,便在她的手下迤邐而生。
安心月來這兒已是大半天了,繡完了這花,她才是放下手中針線,聽了君柒的誇讚,掩嘴笑了一下,溫婉十分,看著手中的繡花,左看右看,本是高興的,一會兒卻是歎了口氣,
正事來了!
君柒見此,就知道,安心月今天來她這裏,左磨蹭右磨蹭半天的正事要來了。
“可是繡的再好有什麽用。”
她說完又歎了口氣,看去有些暗自神傷,
君柒沉住氣,沒立刻問,隻是也跟著有些神傷似的玩弄著手裏的剪紙,
安心月見她不問自己,便偷偷看了她一眼,等了一等,君柒還未曾開口,便忍不住了,
“練得再好,姐姐心之向往的人也未曾多看姐姐一眼。”
“表姐怎麽了?”君柒配合地問,心中卻猜,哪個男子如此有幸,得到安表姐的傾慕。
這安心月無論哪一點,都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她大方賢淑,得體優雅,眼下看,這女紅也是樣樣不落。
“是哪家公子幸得姐姐垂愛?”
安心月被君柒這麽直接一問,便是羞紅了臉,十分不好意思,都是要將帕子將自己的臉遮住了。
她的丫頭見了,便替自家小姐出聲,
“回表小姐的話,我們小姐的心頭人,可是這帝都裏最有才華的納蘭公子!當朝丞相公子。”
“你這丫頭,盡是多嘴!”
安心月瞪了一眼她的丫頭,那丫頭隻是吐了吐舌頭,笑著站到安心月身後。
這麽一說,君柒一下想起兩日前納蘭肆來府裏時,這安心月的反應,這麽一說,便都是明了了。
“納蘭公子是難得的才子,正與姐姐相配。”
安心月一聽,應該是高興的,怎知她有些冷下臉來,原本的羞澀也全不見了,
“妹妹既如此認為,為何要與納蘭公子走的那般近?兩日前,納蘭公子隻與妹妹寒暄了,其餘人卻未曾看在眼裏,妹妹可否告知姐姐,是為何?”
安心月這話,有些咄咄逼人,說出的話,讓君柒覺得,
這躺著,也能中槍。
皇城裏的納蘭肆,也忍不住摸了摸有些癢的鼻頭。
安心月冷了臉色,她也不必給她好臉色,
“姐姐這話是何意?”
安心月冷笑一聲,氣勢十足,方才的柔婉小姐,此刻卻成了冷厲之人,她看著院子外,道,
“一會兒人來了,妹妹再說,也是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