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真假新娘

這一問,倒將蘇棠問出了幾分心虛:“不行嗎?”

“當然不行了。”紫蜘蛛呼吸一滯,道:“世人眼中他是正,您是邪,自古正邪不兩立,您擾亂婚禮即可,何故搭上自己?”

蘇棠眼波微轉,義正言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不與江霖達成夫妻之實,他還是可以轉頭便迎娶白芷柔,咱們辛苦這遭還有什麽意義?”

紫蜘蛛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您說的夫妻之實,是指交拜之禮,還是……洞房花燭?”

蘇棠眯起星眸,燦然一笑。

“自然是通通都要~”

……

名單上邀請的客人已盡數抵達,江淮將入門拜帖一一收好,一小廝來報:“長老,盟主不在新房內,主殿附近怎麽也找不到他!”

手一頓,江淮麵色不改,淡淡道:“去祠堂找過了嗎?”

“不曾。”小廝一愣,立刻道:“小的這就去尋。”

“不必了。”猶豫片刻,江淮喊住了他,道:“我親自去。”

江氏祠堂坐落於丹鶴峰的最南麵,附近有一處四季溫熱的泉眼,終年冒著嫋嫋仙氣。四周亦是綠草盈盈,處處鳥語花香,乃風水極佳之處。

江霖一身墨色冕服,端正的跪在主殿牌位前,默然不語。

江淮走到他身後,沉默了片刻,方才開口道:“時辰已到,該請你父母的牌位入主殿了。”

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緊,江霖掀開眼簾,緩緩起身,衣袍簌簌。

見江霖轉身欲走,江淮皺眉又道:“霖兒,你忘拿一樣東西了。”

江霖步伐一頓,側眸道:“何物?”

江淮歎了口氣,雙手合十,對著龕籠深深一鞠躬後,從地下的小抽屜中取出一隻錦匣。

那錦匣四方四正,金色底色,間以白青亮色繡著繁複的卷雲紋,與江霖袖邊的紋路如出一轍,為江氏一族的家主圖騰。

打開錦匣後,裏麵靜靜躺著一枚紫玉雕刻而成的戒指,以雀尾為形,點綴著細碎的金剛石,瞬間照亮了一方小小的天地,散發著星光般璀璨的光芒。

江霖的眉頭一擰,道:“這是母親的遺物。”

“也是代代相傳江家主母身份的象征。”

江淮將錦匣關閉,伸手遞給江霖,道:“夫妻交拜禮後,你便當著眾賓客的麵,將這枚戒指戴到白小姐手上,以正其名分。”

寬袍下的手微微收緊,江霖緊鎖眉頭,偏頭向一旁,並未接過錦匣。

“我與那白小姐僅有一麵之緣,不過是迫於形勢才出此下策,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

江淮道:“我從白宗主那得知,十年前你在試劍大會上第一次拔得頭籌時,白小姐正坐在嘉賓之列,對你自此一見傾心,從未忘懷。”

江霖眸光清冷:“那又如何?”

江淮歎了口氣,道:“她出身名門,又對你情根深種,以後必然是個賢淑溫良的好妻子。我們江氏一族向來娶妻娶賢,每任家主都奉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準則,從不納妾。就算是你,也不能有所例外。”

“婚典還沒開始,叔父便擔心我會怠慢白小姐,日後休棄她了?”

“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女兒家的名節有多重要,你不會不清楚。我怕隻怕,你因為現在對她無意,便會在眾目睽睽下給她難堪,讓人認為你們夫妻齟齬,武林仍有嫌隙。”

江淮將錦匣更往前遞了地,加重語氣道:“世人皆知鳶尾戒是曆代江家主母身份的象征,你若不肯當眾給白小姐,即便與她拜了堂,她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話音落地過了良久,江霖才從江淮手中接過錦匣,沉聲道:“我給她便是。”

小小的錦匣放在袖中,江霖卻像是承擔了萬鈞的壓力,連邁步的速度都有所減緩。

紅日垂落,星幕高懸,萬點天燈在峰頂放飛,與滿天星光融為一體,丹鶴峰主殿如同沉浸在星河中的天中樓閣,美輪美奐,如夢似幻。

前往主殿的路上,江霖仰頭看見這一片星燈交融的景觀,有些恍惚於這個場景自己是否見過。

回神後,江霖便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丹鶴峰隻會在家主大婚時點燃天燈,上一次有此場景是他父母成婚之時,他還尚未出生,絕不可能見到。

但為何,他的心跳卻陡然加快了?

主殿內,各大世家名門的宗主掌門共聚一堂,見江霖邁步而入,便起身齊聲道:“恭賀江盟主大喜!”

“各位前輩能賞光出席,是晚輩的榮幸,還請諸位落坐。”

江霖背手在身後,微微頷首示意。明亮的燈光中,他的墨色冕服上反射著細碎的銀光,抬手時,袖旁的卷雲紋似當真在流動,墨發被玉冠束得一絲不亂,將他宛若天人的麵容襯托得如珠似玉,氣勢奪人。

三鞭驟響,吉時已到。

司儀官朗聲道:“有請新娘——”

眾人的目光紛紛向門口投去,白遠鶴更是緊張地站起了身。

青石鋪就的道路盡頭,一抹豔麗的紅色身影在喜娘的攙扶下款步而來。

隻見那人步伐輕盈婉約,儀態優雅從容,紅蓋頭上垂下的金色紗幔隨著步伐而微微顫動,輕撩著她的盈盈纖腰。

即便不見新娘麵容,那玲瓏有致的身材曲線也足以吸引全場驚豔的目光,一時之間,賓客席間升起連連稱讚:“白小姐真不愧是江湖第一美人,江盟主好福氣啊!”

在場的女眷們則一邊暗中掐著丈夫,一邊在心裏憤憤道:“那白芷柔真有心機,大婚時選個如此暴露身材的裙裝,這不是存心勾引人嗎?”

白遠鶴的臉色則有幾分古怪——這出嫁的翟衣是他親自準備的,在他的記憶中,白芷柔的腰肢不該收得這麽細,胸部也不該這麽……波瀾壯闊。

白芷柔是他看著長大的,自家女兒是什麽平板身材,他心裏有數,女兒絕不會一夜之間有如此大的變化。

——該不會是被人調包了吧?!

白遠鶴眼中閃過戾氣,下意識搭住了腰間的劍柄。他等了這麽久,才等到了重新稱霸武林的機會,決不能被任何人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