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飛速從地上爬起,蘇棠從井邊的水桶中舀起一瓢水,抬手朝那“吊死鬼”的身上潑去。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分別從多處響起,而其中一處,便是那“吊死鬼”的身上。

蘇棠挑眉,朗聲道:“叫什麽叫?你妝都花了,再不下來真要被吊死了。”

“吊死鬼”張牙舞爪地撲騰了一會兒,總算是摸到了繩索的環節,解開後,狼狽地摔落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邀月和憐星帶人急忙上前,將其圍成個圈觀察起來。

“別,別看我了……”

“吊死鬼”半捂著臉,聲音都帶著哭腔:“求公主大發慈悲,饒奴婢一命吧……”

“你不是尚衣坊的阿蓉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阿菁的臉色一變:“之前也是你假扮的鹿貴妃?”

阿蓉抽抽搭搭地點了點頭,臉上的妝容已被被水衝了大半,露出了一張可憐兮兮的白淨小臉。

阿菁心有餘悸道:“你畫著那麽濃的妝,還掐著嗓子說話,我都沒認出你。”

阿蓉訕訕地垂下了頭,怯生生地抬眸望著蘇棠。

蘇棠垂眸看了看她,擺手對侍衛道:“你們都出去吧,這裏沒事了。”

幾個侍衛巋然不動,為首的一人道:“我們的職責所在就是保護公主,現在緋雲殿出了這樣的事,還請公主將這裝神弄鬼的人交給我們帶回去審問,好查出幕後真凶。”

這話唬得了別人,可唬不了蘇棠。人被他們帶走了,是死是活姑且不論,幕後的真凶恐怕一輩子也不會浮出水麵。

況且,關於背後的指使人,她心中已有了個猜測。

“不用了。”蘇棠嫣然一笑道:“今夜不過是阿蓉和阿菁開的一個小玩笑,我也沒有受什麽傷害,不勞煩你們審問了。”

月光下,白衣美人長發如墨,唇紅齒白一笑,頓時讓幾個侍衛心旌搖曳。

定了定神後,為首的侍衛抱拳道:“太子先前交代過,緋雲殿內無小事,所有事件都必須盡數向他匯報,還請公主不要為難我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蘇棠算是明白了,即便自己裝得再好,太子也從未對她放下戒心過,這些侍衛名為保護,實際上就是監視她的眼線。一旦她行為有差,恐怕太子的刀刃就會第一時間落在她脖子上。

“你們現在說的冠冕堂皇,可是剛才我真的身處危險時,你們卻都一個個貪生怕死,隔岸觀火不敢上前,算得上保護我?”

蘇棠冷哼一首,手一揮道:“我這緋雲殿可是鬼怪頻發的地界,要不起你們這些身嬌命貴的官家子弟,趁真正的邪祟還沒出來前,各位還是趕緊走吧。”

侍衛們自知理虧,隻好灰溜溜退了出去。

“多謝公主憐憫之恩……”

阿蓉趴在地上抖了抖,小聲道:“求您放我走吧……”

院內隻剩下了自己人,蘇棠蹲下身,用手抬起阿蓉的下巴道:“阿蓉,你知不知道,你在我這緋雲殿尚且還有一線生機,但如果你回了金鳳殿,等待你的便隻有一死。”

阿蓉肩膀一顫,含淚的眸子裏滿是驚詫和恐懼,不懂蘇棠怎麽看出來的。

“昭陽不用自己宮裏的人,特意選了個尚衣坊的小宮婢,你當她是為了提拔你嗎?”蘇棠勾唇一笑,眸光微沉:“她隻是為了事後好清理。”

“不……”阿蓉紅唇微張,想要辯駁,卻悲哀地意識到,蘇棠說的才是對的。

在這深宮中,下人的命不過是扔人拿捏的棋子,沒有利用價值就會被舍棄。

嚇唬得差不多了,該安慰安慰人家小姑娘了。

蘇棠伸手輕點了下阿蓉的眉心,笑道:“我初來乍到,緋雲殿急缺個縫補浣衣的小宮女,不知道你可願意來?”

阿蓉一愣,眼睛霎時間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蘇棠。半晌後,她方才艱難道:“若,若是公主不嫌棄,阿蓉自然是願意的……”

“那正好,隻要你在緋雲殿一日,我便可庇護你一日。”蘇棠笑著揉了揉阿蓉的頭發,道:“前提是,你要真心實意認我為主。”

阿蓉立刻跪倒:“公主大人大量寬恕奴婢,便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絕不敢背叛!”

蘇棠微微一笑,緋雲殿的人大多都是太子的眼線,不可信賴。因此,她迫切需要幾個忠於自己的手下,後期好為她辦事。

憐星憤憤道:“昭陽公主這般捉弄人,實在太過分了,公主還是把此事告訴太子,讓他來懲治昭陽吧!”

“昭陽在宮中囂張恣意這麽多年,皇帝都約束不了她,更何況是太子?”

蘇棠哼哼一笑,拍了拍手道:“邀月憐星,去換一身白色衣裙,再讓阿蓉幫你們畫個活靈活現的鬼臉妝,動作要快。”

看著阿蓉臉上的殘妝,邀月打了個冷戰,“為何半夜要畫上這般可怖的妝容……”

“很簡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月光下,蘇棠眯眼一笑,媚色無邊。

金鳳殿。

絲絲熱氣與熏香交纏在一起,嫋嫋上升,將浴室烘托得宛若仙境。昭陽不著寸縷,慵懶地躺在金石打造的浴池內,半垂著眸子,似乎若有所思。

“李嬤嬤,那件事辦的怎麽樣了?”

李嬤嬤正在往池水中撒入花瓣,聞言抿唇一笑,道:“都安排妥當了。”

“一定不準出差錯。”昭陽睜開眼睛,勾起抹計謀得逞的笑意:“我要那個賤人嚇得魂飛魄散,最好失去心智陷入瘋魔,在父皇醒來前便自戕而死!”

“盡如殿下所願。”

李嬤嬤的笑容滿是狠意,道:“老奴會派人日日前去,隻要那魏國公主還是個肉體凡胎的正常女子,就斷沒有保全心智的道理。”

“很好,你辦事,我向來是放心的。”

昭陽哼笑一聲,懶懶道:“我的皮膚好像有些幹澀,去給我取些牛初乳來。”

李嬤嬤應了聲是,恭敬地起身離開。剛走到屏風後,一隻手突然從黑暗中伸出來,用沾著迷香的帕子捂上了她的口鼻。

李嬤嬤來不及發出一點聲音,便頭一歪,軟綿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