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看到死去的鹿貴妃了

“啪!”

軟鞭淩空飛出,正中四腳榆木台上擺著的青花瓷花瓶,隻聽一聲脆響,擁有上百歲年紀的傳世古董化為了一對碎片,叮鈴哐當落了滿地。

金鳳殿內,宮婢嬤嬤跪了一地,各個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昭陽仍然氣不過,抬手又將軟鞭抽向一扇錦緞屏風,呲啦幾聲巨響後,薄如蟬翼繡工精美的牡丹花屏風便碎成了一堆布條,在風中可憐兮兮地晃動。

眼見昭陽連最喜愛的屏風都出手毀了,乳娘李嬤嬤終於出了聲:“殿下動怒,何必拿愛物出氣,那可是陛下送給您的生辰禮啊。”

“誰讓我一看到這屏風,就想到那賤人身上穿著的牡丹宮裝。”

昭陽氣得麵目猙獰,抬手又向一個靠近她的宮婢抽去。軟鞭淩厲,竟然直接撕裂了宮婢的麵容,宮婢又驚又怕,癱倒在地正欲痛哭,李嬤嬤一個眼神示意,侍衛便上前將其捂嘴拖了出去。

動手毀人容貌,昭陽絲毫不覺有愧,氣勢凜然道:“不行,打別人根本不能讓我出氣,我一定要親手撕了那賤人才行!”

說罷,她提起帶血的軟鞭,作勢要衝出宮門。

“殿下,若蘇棠是個普通後妃,您要發落也就罷了,可她身上畢竟有著周魏兩國的婚書,本就備受矚目,您若貿然出手,隻怕會再吃一次虧。”

李嬤嬤低眉順眼,說話又輕又緩,可偏偏字字都往昭陽耳朵裏鑽:“老奴聽說,太子已經知曉了今日宮道發生的事情,還秘密為緋雲殿增加了人手護衛。”

“皇兄也向著她?”

昭陽杏眸圓瞪,重重做回了軟椅上:“她不過是個卑賤小國的皇女,皇兄和江霖哥哥卻寧可得罪我,也都要幫她,難道就因為她長著那張狐狸精一樣的臉?”

說著,昭陽轉頭望著李嬤嬤:“嬤嬤,你也覺得她很好看?”

昭陽那點可憐的腦容量裏,除了對江霖的狂熱喜愛和對物欲的極致追求外,根本容不下其他半點東西,要和她談國事策論簡直是對牛彈琴,浪費時間罷了。

李嬤嬤深知這一點,便隻是笑道:“魏國公主的確是個妙人。”

“你也要背叛我!”昭陽氣得咬牙切齒,捏著軟鞭的手指不由得收緊。

“可是她再好看,也不過是人間的一枚普通的明珠,而殿下您才是天上永恒的星辰。”

李嬤嬤笑著從她手中接過軟鞭,順毛捋道:“太子也好,江將軍也罷,不過是因為兩國和親大業才會暫時護著她,待一切塵埃落定,她便隻是一個普通的後妃,到時候您若想除了她,還怕沒有機會嗎?”

“可我忍不了。”昭陽冷哼:“她是第一個敢爬到我頭上去的人,我不想讓她過一天好日子。”

“殿下若是明著動手傷了魏國公主,便是傷了太子和江將軍的顏麵,實為不妥。”

李嬤嬤帶著笑意,慢條斯理道:“魏國公主身居後宮,若是因福薄命賤鎮不住厲鬼,惹了髒東西上身失了心智,那無論產生怎樣的後果,都怪不到殿下的頭上。”

聽著李嬤嬤的話,昭陽眼珠若有所思地轉了轉,揚起一抹冷笑。

入夜時分,皇城萬籟俱寂。

蘇棠沐浴完畢,剛換上一身又輕又薄的月白色睡袍,就被邀月憐星按在梳妝鏡前梳理長發。這一世,她的一頭烏發長度過腰,發質又黑又亮。給她梳發的木梳都沾著花香味梳頭水,能讓馥鬱的香氣深入發絲,久久不散。

原世界,蘇棠從未如此精心地打理過頭發,一時間無聊得連連打哈欠。

好不容易撐到梳順了長發,邀月還要為她盤發髻,蘇棠忙連連擺手道:“我睡覺時不習慣盤發,這樣披著就好,你們累了一天也辛苦了,趕緊回房休息吧。”

一說要休息,憐星立刻換上了擔憂的神色,囁喏道:“殿下,奴婢今晚不睡了,就在您宮內守著。”

邀月道:“奴婢也是。”

蘇棠一個頭兩個大:“就因為聽說鬧鬼?”

兩個小可愛連連點頭,邀月鄭重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有邪祟找上來,奴婢們就撲上去拖住它,公主抓緊時間趕快跑。”

“要真有妖魔鬼怪,就憑你們兩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丫鬟,怎麽可能拖得住它?”蘇棠扶額,一臉無奈道:“有位偉人曾經說過——封建迷信都是紙老虎,我們凡事都要講科學,鬼片鬼故事聽聽就好,萬萬不可當真……”

蘇棠滔滔不絕地說著,邀月憐星起初還認真地聽,漸漸地,她們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突然瞪大了眼睛,不約而同地指著蘇棠身後。

“怎麽了?”蘇棠疑惑道:“覺得我說得太好了,要認我為人生導師?”

邀月憐星連連搖頭,兩張小嘴張開,齊聲喊道:“有鬼啊!!”

夜晚本就安靜,她倆的叫聲如同撕裂錦緞的刀刃,蘇棠的頭皮一陣發麻,皺眉扭頭一看。

門外,一個模糊的人影蹲在那兒一動不動,還不時聳動著肩膀,分外詭異。

邀月和憐星已經嚇得抱作一團,蘇棠歎了口氣,走過去一把拉開了門,一個直挺挺的身影倒了進來,還在地上不停的哆嗦。

“鬼!是鬼啊!”憐星捂著眼睛大叫,隨即哭了起來。

蘇棠語氣無奈:“你自己過來看看是不是鬼。”

憐星一愣,和邀月互相攙扶著站起,壯著膽子走近兩步,頓時一愣。

“這不是負責打掃庭院的阿菁嗎?”

被喚作阿菁的宮婢在地上顫抖不止,麵色慘白,張了半天嘴說不出話來。

確定是活人,邀月憐星的膽子也大了些,上前一左一右扶起了她,埋怨道:“你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到公主的房門前做什麽,我們還以為是撞見鬼了呢。”

阿菁虛弱地癱軟在邀月懷裏,嘴唇微張,像在重複一句話。

蘇棠有些奇怪,蹲下身子正麵瞧著她,皺眉道:“你在說什麽?”

“我,我看到死去的鹿貴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