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驚魂夜
隨著年關將近,薑荷每天在家繡枕巾帶弟弟,薑蘭則是去下套,做陷阱,再加上撿柴,方翠英依舊是每日早出晚歸的,隻是自臘月二十四日開始,每天都有賞錢,有時候是一文,有時候是兩文錢。
這天,夜裏,和往常一樣。
薑荷是個警醒的,夜裏有一點響動,就會睡不著,為了每天收靈液,她都是睡得最晚的,隱約中,她好像聽到有人。
黑夜裏,她睜開眼,豎起耳朵聽著,起初以為是風聲,可是漸漸地,她就覺得不對了。
這是腳步聲。
薑荷摸著褥子下藏起的匕首,她悄悄地起身,手就被拉住。
薑荷一回頭,隱約中,看到方翠英也醒了,她悄悄地捂住了方翠英的嘴,貼著方翠英的耳朵,低聲說:“別說話,娘。”
方翠英膽顫心驚,這大半夜的,有人來她們家裏,肯定不會是偷錢的。
那就是……
方翠英咬著唇,悄悄地摸索著起身,忍不住想著,如果鬆哥在,又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
方翠英推醒了薑蘭,瞬間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很快,薑蘭就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她示意方翠英抱著薑秋,她則是跟著起身,拿起了旁邊的棍子,這棍子是一早就備好的,她們孤兒寡母的,就是防備著被人欺負呢。
門,被輕輕推著,擋在門後的木頭被薑荷拿走,他輕而易舉地就推了門,他眼底一喜,激動得直搓手,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完呢,就覺得眼前一道寒光閃過,下一刻,一聲尖叫,在這寂靜的黑夜中響起。
“打死你!”
薑蘭手裏的棍子毫不猶豫地朝著那人,狠狠地砸了下去,方翠英緊緊抱著兒子,捂著薑秋的耳朵,看到這一幕,她真心覺得她不如兩個女兒。
“啊,別打我,別打!”
男人捂著肩膀,整個人蜷縮在地上,一直求饒。
但薑蘭和薑荷怎麽可能會鬆手?
薑荷很清楚,寡婦門前是非多,這隻是開始,一旦不將他們打怕了,下次,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薑荷拔了匕首之後,就將匕首藏了起來,換了家裏切菜的菜刀,再重新朝著那人刺了下去,同時,扔在一旁,又打了一根棍子,朝著那人的腿狠狠地打下去。
敢打娘的主意,那這輩子,就別想走路了,至於那第三條腿……
薑荷眸底寒芒一閃,裝作無意,一抬腳就狠狠踩了下去。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驚得樹上的鳥兒紛紛飛起。
很快,附近的村民就趕來了,最先到的是張成風和陳大有,也就是薑花嬸子夫妻。
“怎麽了這是?”陳大有隱約地看到兩個小人影在打人,忙詢問著。
“嬸嬸。”薑荷丟掉棍子,朝著薑花撲了過去,哭得撕心裂肺地說:“嬸嬸,我們好怕。”
一旁的張成風,嘴角的不由得抽了抽,他早來一步,正好看到薑荷抬腳踩下去的畫麵,他下意識地夾緊了腿,聽著這聲音,都替他疼。
這樣狠的薑荷,還能怕?
“不哭了,不哭了,這是怎麽回事?”薑花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薑荷安慰著。
薑荷哽咽地說:“我們正睡覺呢,他就偷偷推門了,我和姐拿棍子,拿刀打他,好害怕。”
她的聲音顛三倒四的,但此時,薑花卻是顧不得那麽多了,她問:“你娘沒事吧?”
方翠英孤兒寡母的帶著三個孩子,家裏窮得連老鼠都不光顧了,肯定不是來偷東西的,那就是來打方翠英主意的。
“娘沒事,我們沒讓他進門。”薑荷哭著說著,說這句話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過來的村民更多了。
“這,這不是村裏的陳狗子嗎?”
陳大有走上前,拿著火把朝前看,可不就是村裏的陳狗子,早些年就死了媳婦,也沒錢再娶,就一個人在村子裏住著,跟村子裏的寡婦牽扯不清的。
“救,救我。”陳狗子抓著陳大有,身上帶著血,拖著腿,捂著下麵的身子,冷汗直流。
陳大有看了一眼他受傷的部位,默默地顫了一下。
不一會,村子裏人來得更多了,就連村裏的裏正大人都驚動了,周利和李大腳還有朱鐵柱三個人聽說是薑荷家出事了,立刻穿了衣服爬過來了。
可,看到受傷的陳狗子,周利更是嚇得臉色蒼白,敢情女魔頭昨天還手下留情了?
他根本不去想是方翠英或者薑蘭打的,別看薑蘭咋咋呼呼的,平時也潑辣得很,但,真做不出這事。
隻有薑荷,他現在再次慶幸,他昨天連麵子都不要地求饒了。
要是他成了陳狗子這樣,他以後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他還沒成親呢。
“鐵頭。”李大腳一看,朱鐵頭剛剛看到陳大有身上的血,又暈了過去。
“走,我們回家。”
周利也不敢看了,心底卻是有一個強烈的念頭,惹誰也別惹薑荷,那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魔頭。
陳大狗半夜裏來鬼屋,打的什麽心思,大家都知道。
薑荷哭哭啼啼的,說她沒爹了,誰都想欺負她們孤兒寡母。
方翠英抱著薑秋,也是泣不成聲。
她們一家子本來就慘,再加陳狗子平日裏在村子裏的名聲也不好,裏正召集幾個村民把人抬回去,還請胡郎中給他診治,直到要出診錢的時候,要讓陳狗子的本家出。
陳狗子的本家,頓時就不樂意,其中一位嬸子說:“周叔,誰打的,誰負責治。”
“嬸子,我和姐姐要是不打他,他就要欺負我娘了。”
月光下,薑荷眼淚汪汪地看著那位說話的嬸子,泣聲說:“我們家沒錢,你要找,就找我爺奶要錢,找我死去的爹要錢。”
找死去的爹。
在場的人,不由得嘴角抽抽,就連那位嬸子的男人,也扯了扯,她們家已經夠慘了,找蔡婆子要錢?那不是找打吧。
找死去的薑鬆要錢?
得了吧,他們還沒活夠呢。
於是,陳狗子就這麽被抬走了,屋子裏,重新恢複了寧靜。
“兩丫頭,下手真狠。”
回家的路上,陳大有感慨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