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世

“近日由謝紙鳶出演的古裝武俠劇《北陵王府》在各個平台熱播,自從謝紙鳶小姐出道以來,所有作品無不熱播,而今日我們電視台也有幸請到了謝紙鳶小姐的獨家專訪......”

榮光市人來人往的火車站,繁忙、急促、快節奏充斥在過往所有人的臉上,這座不大不小的二線城市生活壓力就是這麽大,沒人有空閑的時間駐足下來,每個人都樂此不疲的為生活奔波、勞累。

和這個世界截然不同的是一個男青年,每一步都不慌不忙,偶爾還欣賞一下火車站的種種“風景”,之所以說他與眾不同,不僅僅是因為他行事緩慢,更是因為在如此現代化的都市中,這小子竟然穿著一件布織褡褳,雖然係著扣子,還是有些皮膚露在外麵,不過體格還算健碩,能隱約看到他雙臂和身上的肌肉線條。

下身則是一條布織的肥大褲子搭配一雙老式的布鞋,青年手裏緊攥著身份證和一張火車票,從身份證上能看得見這青年名叫秦望。

秦望此番是從一座距離榮光城上千公裏的不知名山中來,這小子從小無父無母,家中隻有一個上了年紀行事卻絲毫不顯老的爺爺。

秦望的爺爺名叫秦皇,這名字聽起來就很大,也不知道太爺爺是怎麽給爺爺取這麽個名字。

按理說秦望無父無母的,秦皇應該對秦望甚是寵溺才對,但是秦望從小就被秦皇逼著鍛煉身體,秦望稍有不從,那邊是黑虎掏心伺候,這並非是誇大其詞,而是貨真價實的黑虎掏心,秦望幾次差點見了閻王爺。

好不容易秦望長到了十九歲,尋思就這樣要在山裏待一輩子的秦望,突然就被爺爺的遣往榮光城,竟然說有一個指腹為婚的女子在這裏,如今秦望已經成年,現在要前去赴婚約。

結婚這種事情,秦望沒想過,尤其是在那人機罕見的大山裏,秦望幾乎就沒見過女人,更是對女人沒有什麽心思。不過從小就被教育的秦望對秦皇的話可真是不敢不從,記得秦望功成身就之後,有一天想睡個懶覺,違抗了秦皇讓他起來鍛煉的“旨意”,就被秦皇一記“羅漢十八掌”從山頂打到了山腳下。

這次婚約之事秦望雖然不想答應,但是也是萬般無奈隻好咬著牙來到了這絲毫不熟悉的城裏,手機、微信、高科技都是秦望絲毫不會的,所以出了火車站,秦望幾乎就抓瞎了,麵對著巨大盤旋的快速路和往來的車子,這個山裏走出來的大男孩就顯得手足無措。

不過當秦望四處環往的時候,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那是一個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男人穿著一身西裝,鼻梁上卡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頭發收拾的從容得體,也就讓這個男人看起來沒有猥瑣的感覺手裏舉著印有“秦望”名字的牌子。

秦望立刻就朝著男人的方向走了過去,秦望衣著打扮可以說是與眾不同,男人也很快便注意到了秦望,他立刻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上麵也正是秦望,對比了一下,男人便立刻朝著秦望招手:“秦望公子!這裏!”

看到了朝自己招手,秦望也確認男人找的確實是自己,這也興致勃勃的跑了過去。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盼來了,秦望公子。”男人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還沒等秦望說話,這男人就放下手中的牌子,並且從衣服中掏出自己的名片,動作一氣嗬成,十分流暢,“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徐大樹,隸屬天雅經紀公司,今天特地奉董事長之命前來接秦望公子。”

秦望接過名片,雖然秦望沒上過學,但是爺爺還教過他認字,所以秦望不能算是文盲。在徐大樹自我介紹之後,秦望就用帶著些許口音的腔調說道:“太好了,總算是遇到能說上話的人了。前輩你好,我叫秦望,我爺爺秦皇讓我來城裏結婚,我也不知道跟誰結婚,反正現在遇到你了,你就帶我去結婚吧。”

顯然徐大樹並不知道秦望結婚的事情,不過他也是混跡娛樂圈多年的老油條了,知道秦望這個人估計是山裏來的見識不大,所以自己不能跟他打官腔說話,還是怎麽接地氣怎麽來:“小秦公子真是一表人才直言不諱啊,我今天是先把小秦公子接到城裏,具體小秦公子來城裏做什麽,那都得聽我們老大的安排了。”

徐大樹想著把董事長說成老大這樣就比較好理解。

這也確實讓秦望好理解了一些,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好嘞,那就先聽你們家老大的安排吧,我這邊我爺爺也沒給我什麽安排,全聽你們的。”

兩人簡單的寒暄了兩句,徐大樹就帶著秦望上了一輛商務車裏,在徐大樹的安排下,秦望係好了安全帶。

在從火車站前往城裏的路上,徐大樹就非常自覺的擔任了秦望的講解員,為所有秦望不知道是什麽的地方答疑解惑,一一指點,雖然大多數東西秦望依然不理解,不過也算是對“城市”有一個初步的概念了。

或許是路程馬上要結束了,圓滑的徐大樹也開始對這趟短暫的“旅途”進行了一下總結:“小秦公子,咱們馬上就要到地方了,我們老大安排的事情也算是做完了,事後小秦公子要是能見到我們老大,定要美言......”似乎覺得美言這個詞對秦望有些難理解,徐大樹馬上改口道:“一定要誇讚我幾句。”

秦望應承下來,這一路上徐大樹確實是幫了秦望不少,和那些客戶不一樣,秦望從小就沒受到過什麽特殊的待遇,這一路上徐大樹算得上熱情相助,確實讓秦望甚是感激。

車停在了一座高檔公寓樓下,徐大樹拿著門禁卡和鑰匙帶著秦望上了樓,一路上還數次告訴秦望這些東西的使用方法,兩人進了“2102”這個門戶,房子的戶型是五六十平的複式公寓,下層是廁所、浴室、廚房和客廳,上層有床和儲物間。

這樣的居住環境明顯大出秦望所料,曾經在大山中,秦望隻能住石頭砌成的房屋,睡得也都是石頭砌成的炕,這樣的房間對秦望來說與仙境無異,但是秦望多少礙於麵子沒有在徐大樹麵前失態。

“小秦公子,這是老大給你準備的房間,日後小秦公子所需要穿的衣裳都在上麵那層的衣櫃裏,房子的打掃和小秦公子一日三餐都會有上門的阿姨,剛才給小秦公子的卡片上麵有我的電話,有什麽需要隨時聯係就好。”

徐大樹又把一些常用的電器包括電視、電話、冰箱的使用方法告訴了秦望,秦望也都認真學習,好在秦望還年輕,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也比較高,學習速度並不算慢。

徐大樹估摸著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也準備暫時性的功成身退了:“小秦公子,我們老大今天交代給我的活呢,我幹完了,明天早上七點鍾這個時間,我來接小秦公子去學校報道,小秦公子早些歇息,我先告退了。”

秦望一心想要沉浸在這天堂中,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讓徐大樹離開了,便點頭示意,徐大樹也迅速的離開了房子。

當徐大樹出門的一刹那,秦望便脫了衣裳躺在了那柔軟的**,前所未有的舒適感吞噬了秦望的身體,他望著幹淨的天花板心逐漸放鬆了下來——對於秦望來說,此時此刻屬於“自由”,來到了這裏就脫離了老頭子的管束,此時此刻他想幹什麽便可以幹什麽。

不過人生大事,不如睡覺的道理秦望還是懂的,自打山上下來,秦望先後乘坐了牛車、馬車、公交車,然後又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硬座才抵達榮光市,身體早已疲憊不堪。

困意席卷而來,秦望也並未拒絕,很快便沉沉睡去。

從公寓離開之後,徐大樹便直奔天雅經濟公司,天雅經濟公司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傳媒經濟公司,旗下的藝人謝紙鳶從出道以來便一直處在娛樂圈的頂點,無數經紀公司以上億的年簽約費想要爭搶謝紙鳶她卻不為所動。

公司處於繁華商業區的一個寫字樓中,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天雅經紀公司卻承包了整整五個樓層,也看得出天雅的壕氣。

徐大樹進了公司之後直奔五樓的董事長室,其實天雅的董事長身份一直都是一個謎,包括公司內部的人也沒有幾個見過天雅的董事長,外界媒體也對此人身份一直知之甚少。平常大小的決策都是徐大樹出麵應對,今天看到徐大樹進了董事長辦公室的門,這也惹得無數人去看熱鬧,隻不過最後都被驅散了。

董事長室內,一個人坐在辦公椅上,房間並沒有開燈,隻靠著天色尚早能勉強看到辦公室中的景象,徐大樹進了房間中,之前諂媚的神色不複存在,反而變成了緊張和嚴肅:“皇甫先生,您命令我的事情我已經辦好,秦公子已經被送往您安排的公寓,明日我會親自接秦公子上下學。”

坐在辦公椅上的男人輕輕嗯了一聲,窗外透過的光映出了他的影子,此時此刻這個男人顯得威嚴無比。

“皇甫先生,屬下鬥膽詢問一句,秦公子是何許人也,值得皇甫先生這麽認真的對待。”或許是因為怕這句話惹來什麽麻煩,所以徐大樹也馬上補充一句,“如若我不方便知曉,皇甫先生大可不必開口。”

這個被成為皇甫先生的男人輕輕擺了擺他粗大的手掌:“無妨,反正秦公子日後還需要你多多幫助,事先告訴你也讓你心裏有個底。”

聽到此事的徐大樹也立刻重視起來,全身心的都在等待後文。

“我之所以能有今日,都歸功於秦公子的爺爺,我的命是秦家老爺子給的,今天我手下的這一切都是秦老爺子給的,所以秦公子的話,就是我的話。”

早睡早起是一個好習慣,這是老爺子教給秦望的道理,而十幾年的沉澱也讓秦望養成了這個習慣。雖然徐大樹定好了六點半的鬧鍾,但是秦望六點鍾已經起床了,為秦望做早飯的是徐大樹安排的家政阿姨。

秦望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服務,有人給做早飯這種日子秦望完全沒體驗過,隻記得自己大概四五歲的時候就需要給自己和老爺子做早飯了,這著實讓秦望對城市的生活有了更大的興趣。

七點鍾秦望也準時下樓,隻不過讓徐大樹目瞪口呆的事情是,秦望依舊穿著褡褳,並沒有換上新衣服。

“小秦公子,你為什麽不穿上校服......衣櫃裏的衣裳呢?”

“那些衣裳我穿了幾件,沒有我衣裳舒坦,所以我就穿這身吧,就不換那些個衣裳了。”秦望不以為意的坐上了車。

徐大樹猶記得昨日皇甫先生所言,既然秦望覺得不舒坦,那就無需更換,反正學校也是皇甫先生出資建立的貴族學校,甭說秦望穿著褡褳去學校了,就算秦望光著校內也沒人能管的了秦望。

皇川學院是皇甫先生在榮光市建立的一所知名“貴族大學”,學校致力於按照家族的要求培養學生,沒有固定專業授課,全國不少名門望族都將自己子嗣送來培養家族的繼承人。

所以說,在這個二世祖紮堆的地方,秦望的存在就顯得格格不入。

當所有人都穿著學校校服在班級中等待上課的時候,隻有秦望一個人穿著衣不蔽體的褡褳進入了班級中,情理之中的惹來哄堂大笑。

這些沒什麽規矩的二世祖也當然會沒有任何規矩的來嘲笑秦望,秦望對此與其說不以為意,還不如說他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些人的惡意。

班級導師是個中年男人,雖然人到中年,不過衣著得體,外貌也打理過所以氣質還是很高的,他當然知道秦望是學校最大董事皇甫先生親自交代的學生,所以就算是看到秦望穿著奇裝異服進入教師也沒有發表任何的評論,還吩咐所有人做好。

“大家都安靜的做好啊,嘿!詹邱緣,你給我老實做好,手裏的煙給老子掐掉,等老子講完話再抽!”班導說話的態度十分強硬且絲毫不注重措辭,這也是數年在皇川學院裏當導師的經驗,跟這群缺乏管教的二世祖,好好說話定然是行不通的,隻有硬氣一點才能站穩腳跟。

而台下那個手裏拿著煙的男學生聽到這句話還真的把煙扔在地上踩滅,不過坐姿還是略顯誇張。

“今天我們班來了一位新同學,秦望。”班導鄭重其事的介紹了秦望,“秦望同學,我呢是這個班級的導師,我叫張正義,以後你在學校有任何的問題都可以隨時來找我,我也隨時可以為你解決。下麵,讓秦望同學來做一下自我介紹,大家簡單的鼓掌歡迎一下。”

班導張正義的話還是有一些效果的,不過也僅僅是寥寥數人走形式的拍了拍手。

秦望是個實在人,聽到讓他自我介紹之後也沒含糊,直接來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這又一次引得不少人的嘲笑:“大家好,我叫秦望,從山裏頭來,以後就和大家一起共事了,希望日後大家多多幫助!”說罷,秦望還用了一個江湖人的抱拳禮。

張正義給秦望安排了座位,正好是詹邱緣的身旁:“詹邱緣啊,你小子給老子記住,別欺負秦望同學,上課的時候記得帶著秦望同學,少給老子逃課聽到了沒。”

詹邱緣沒有說話,隻是學著秦望的樣子給了張正義一個抱拳禮,又惹出不少笑聲。

張正義沒有做太多囑咐,畢竟上頭也給過交代,對秦望暗中關注就行,明麵上不用給太多優待容易惹來一身是非。

鈴聲響,所有學生都開始行動,秦望當然不知道現在應該去幹什麽,不過剛才張正義囑咐詹邱緣帶著自己,那麽自己就跟著詹邱緣走好了。

詹邱緣自然是不上課的那一黨派,看到他有所動作,周圍也不少人跟著詹邱緣的步伐走出教室,都是詹邱緣的朋友以及一些家境不如詹邱緣的小老弟,而秦望也在後麵小心翼翼的跟著。

沒走幾步,就有人發現了跟在他們身後的秦望,秦望打進門之後就給人一種“我是山裏人”的感覺,所以自然就有人把秦望當成了調侃對象:“呦,這不是秦望嗎,怎麽跟著我們啊?咋的,是不是想混入我們圈子啊?”

秦望對他所說的似懂非懂,不過也是答應了下來:“是啊,剛才張正義不是讓他照顧一下我嗎。”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詹邱緣,走在最前頭引領眾人的詹邱緣也停下腳步,一臉匪夷所思的看著秦望:“我說你小子,腦子沒病吧,我告訴你,抓緊時間趕緊滾。”

“我不。”麵對詹邱緣的辱罵言語,秦望並未表現出生氣,反而如同一個較勁孩子般依舊跟在眾人身後。

“你他娘的......”詹邱緣抬手就要給秦望一巴掌,不過被身旁的一個小老弟攔住了:“老大老大,切勿動怒,這種事情交給我們就好了。”

說罷,小老弟便狗仗人勢一樣來到秦望麵前,不過這小老弟一米七的個頭,和秦望走近了,還得仰視秦望一米八五的身高:“不是,我們老大說話你是不是沒聽懂啊,我老大讓你滾,現在是我跟你好說好商量,一會我們老大出手了,可有你受的了。”

秦望看了一眼詹邱緣,然後直接越過了身前的小老弟朝著詹邱緣說了句:“你是個高手?”

詹邱緣反倒是被秦望這句話逗笑了,不過沒等詹邱緣開口,小老弟就跑到了詹邱緣身邊,一臉諂媚的說道:“那當然了,我們老大那可是罡拳派內門弟子,實打實的武道高手,武林宗師,等級評定也能評到丙級狡狐。”

詹邱緣似乎很享受小老弟的吹捧,還刻意裝出一副絲毫不在乎的高手姿態:“我不是告訴過你,出門在外要低調嗎?”

“罡拳派?丙級......什麽,什麽狐?”幾個新鮮名詞讓秦望一陣雲裏霧裏。

秦望這聽不懂的樣子,更是讓小老弟趾高氣昂了幾分:“要麽說山裏人見識短呢。罡拳派,乃是五大宗門野獸派集團旗下的子派。天下習武之人分四品,狡狐、孤狼、塚虎、潛龍,這四個品級還分甲乙丙丁四個等,當然了甲級潛龍之上還有超凡脫俗、入聖,乃至天外天這種神仙人物,不過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

小老弟說著說著感覺有些許不對勁,立馬話鋒一轉:“不對啊,怎麽變成科普了呢,我就是想跟你說,我老大是排的上號的武人,你小子要是不想挨打,就乖乖滾蛋。”

“你是說,你老大很厲害咯?”秦望輕輕推開小老弟,然後走到了詹邱緣的麵前。

詹邱緣麵對這一挑釁的舉動霎時間怒火中燒,手也情不自禁的攥了起來,不過下一秒,畫風突變讓詹邱緣措手不及——隻見秦望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然後語氣恭敬的說道:“我爺爺告訴過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遇到高手要尊敬三分。今天開始,你就當我的老大吧,以後我一定對你馬首是瞻。”

短短幾秒之間,詹邱緣的表情從憤怒,到懵嗶,最後再到露出笑容,情不自禁的感歎果然高手的世界就是這麽樸實無華且枯燥,對於秦望這個小子,詹邱緣是想討厭都討厭不起來了,他略顯親切的拍了拍秦望的肩膀,並且把秦望扶起來,語氣和藹,如同一個慈祥的長輩:“哎,秦望老弟,你這是做什麽啊,你這麽做咱們不是外道了嗎。張正義都囑咐我要照顧你了,你說你這大山裏來的,也不容易,以後你就跟著我,這學校,沒人敢欺負你。你也不用叫我老大,那不是生分了嗎,以後你就叫我詹哥,詹哥肯定帶著你吃香的喝辣的來!”

“好嘞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