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不應該來這裏的
過了沒多久，阮青舒的車就停在了趙正住處門前的小路上。
這是她第三次過來。
停好車，阮青舒拿過黑色的公文包毫不猶豫就走了出來。
合上車門，阮青舒大步走向門口。
她敲響了門。
兩三聲響之後，門咯吱緩緩被打開。
開門的人是趙靜，一臉防備看著她。
阮青舒開了口，“你哥在嗎？”
如果趙正在的話，不會是趙靜開門，但是阮青舒還是要確認下。
趙靜愣了一會兒，搖頭，聲音低如蚊吟，“他去打牌了。”
確認趙正不在，又是去打牌了，估計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阮青舒看得出來趙靜的戒備，上次去警察局時，她聽說阮明希來找過趙靜的麻煩，她怕趙靜不信任她，解釋道，“我叫阮青舒，是阮明希的姐姐，前天來過這裏，但是你放心，我不是來傷害你的。我是來幫你的，我可以進去嗎？”
趙靜素長的指甲緊緊摳住門框，骨節處泛出森白，她咬住下唇，眼底的戒備更加深重，聲音也高了一些，“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你走吧！”
說著就要合上門。
阮青舒手快抓住了門框，神色微凝，“我知道發生了什麽，我也知道你們做的那些事情，我是真心想要幫你的，如果我想傷害你，我也不會一個人過來了，檢查院那邊已經要開始調查這個案子了，你真的覺得每一次你們都能躲過去嗎？”
趙靜恍惚一愣，眼底除了戒備又多了恐慌，她纖弱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臉上漲滿無措的神情。
阮青舒看到她有了鬆動，繼續道，“趙靜，我也是女人，我能明白你現在的處境。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是不是你哥逼你做這些事情的？”
趙靜沒有否認，抖著身子沉默片刻，才打開了門，喉音微顫，“你，你進來吧！”
阮青舒鬆開門框，順勢走了進去，然後合上了門。
還是先前的客廳。
這間低矮的平房，麵積很小，僅有兩個房間，一個客廳，一個廚房，整體看上去略顯破敗，但被收拾得很幹淨，看得出來，趙靜是一個賢惠的女人。
空氣中有股淡淡的檀香味混著中藥味。
趙靜沒有理會她，走到廚房的位置，在火爐上取下已經沸騰的中藥。
又倒了一杯開水，然後走了出來。
趙靜將水杯遞給阮青舒，還沒從恐慌中緩過來，神色局促道，“阮小姐，你不應該來這裏的。”
阮青舒接過水杯，道，“我是不應該來這裏，但是趙靜，你也不應該在這裏。你哥隻是在利用你。”
趙靜絞了絞藍白花紋上衣的衣角，雙頰帶著難堪的緋紅，“你不明白，我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這麽多年是我哥哥把我養活大的。我們從小相依為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我哥不壞，隻是，隻是這兩年，他賭博輸了錢，我身體又一直不好，才…”
趙靜沒再說下去，眸眶裏蒙了一層迷蒙的水霧。
趙靜比她想得更要可憐，阮青舒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她微蹙眉，“趙靜，你現在不是小孩子，你可以有自己的選擇，你哥染上了賭癮，如果不戒掉，這輩子就毀了，你的人生還有希望，沒必要和他一起被毀了，你現在去自首，我也會幫你，我們可以爭取寬大處理，你甚至都可以被無罪釋放。”
“那我哥呢？”
“趙靜，就算他不被法律製裁，他沉迷賭博，賭博是一個無底洞，他隻會越陷越深，到頭來走上一條不歸路，坐牢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趙靜搖搖頭，“我哥從小把我拉扯大，我不能把他送到監獄裏去。”
趙靜眼角蓄滿的淚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龐滑了下來。
看得出來，趙靜對趙正的感情很深，可是趙正對趙靜呢？
如果趙正真的把趙靜當自己的妹妹看，就不會寧願毀了趙靜的名聲，利用趙靜的身體，去獲取利益。
這樣的事實太殘忍了，阮青舒都說不出口，她心中一窒，緩緩道，“你哥過去是對你好，但是沉迷於賭癮的人，已經被迷了心智。否則他不會做出這些事，你也知道他錯了，不然那天我過來的時候，你不會出來。如果你真的想幫他，現在就可以阻止他了。”
趙靜垂下頭，雙頰上淌著兩道茫茫的淚痕。
從第一天趙正哄她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她就知道趙正在犯錯。
可是那個時候，趙正說要是還不上賭債，追債的人，就要殺了他，也不會放過自己。
趙靜就這麽一個相依為命的親人，她怎麽會不幫他？
她受著良心的煎熬幫了他一次，可是這個來錢快又多，那些被坑的人，又沒有臉麵報警或是追究下去，不管開始態度多麽強硬，後麵都會和解。
趙正看到了機會，半哄半逼，又複製了好幾起。
到了阮明希，已經是他們聯合坑過的第六個人。
事情還是一樣的順利，隻是這一次，阮明舒找上了她。
趙靜躊躇良久，才抬起頭，聲音沙啞，“我隻是一個弱小的女子，常年身體不好，又在吃藥，我哥再不好，都讓我吃飽穿暖，給我買藥，帶我治病。”
阮青舒將手裏的黑色公文包放在桌上，徐徐道，“這裏有五十萬，本來是要拿來和解的，我原本希望這筆錢能夠彌補到你，但現在看，就算當時和解了，這筆錢隻會很少部分落在你的手裏，如果你真的想離開你哥，拿著這五十萬，做一點小買賣，或者就存在銀行裏慢慢花。雖然可能生活水準和現在差不多，但起碼你是自由的，你不用去做那些你覺得不舒服的事情。”
趙靜的視線落在那款黑色的公文包上，眼神間有了心動的跡象。
如果可以擺脫趙正，她就不用再做那些讓她難堪的事情。
可是，畢竟她和趙正相依為命這麽多年，最難的時候都是相互扶持走過來，她念著親情，念著過往的情誼，沒有那麽容易做出決定。
而且，她從來沒有一個人生活過，那種對陌生的恐懼，也讓她下不了決心。
她搖擺不定。
突然，門被砰的一聲打開，透進來的光束裏，站著趙正魁梧的身影，猙獰的麵目，如是惡神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