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呼之欲出

盧小娟被張老二強行侵犯,一開始因為害怕不敢告訴家裏人,後來知道自己懷孕了,見再也隱瞞不下去,或許曾經抱著一絲希望告訴過那個三番兩次強迫她的男人——如果他能娶她過門,她也是願意的。

誰知張老二隻是圖一時痛快,從沒有想過要放棄和地主老爺家的婚約,更不可能為了一個區區農戶的女兒,去得罪地主老爺。

然而兩家比鄰而居,抬頭不見低頭見,若想息事寧人,這事兒就不能再遮掩下去,否則等張老二將地主千金娶進了門,到時候懷恨在心的盧小娟當著地主千金將此事翻出來,張家一定不得安寧,也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張老二咬了咬牙,還是將此事告訴了家中父兄,可能挨了一頓臭罵,但是很快他們就商議了一個方法——破財消災。

接著家中三個人高馬大男人氣勢洶洶地跑去盧家,威逼利誘一番讓盧家夫婦妥協——收了錢,盧小娟腹中的孩子要怎麽處理都隨他們,但絕不能走露半點兒風聲,否則絕對能讓他們一家在鄉裏呆不下去!

勢單力薄的盧家夫婦相信張家絕對做得出來——張家在鄉裏親戚眾多,又與地主老爺家攀親,如若他們真的反抗了,那他們就得帶著兒女,丟棄大半生的心血,背井離鄉。

於是,盧家最後還是妥協了,他們老老實實地收了錢,打算給自己女兒抓一副打胎藥。

月九齡在顧墨玧音落後,她一邊替其他三人解惑,一邊推測:

“......從頭至尾,他們都沒有問過整件事最大的受害人,也就是盧小娟的想法,雖然盧小娟不是自願懷孕,但是她的肚子裏確實存在著一條人命,我想任何一個母親都無法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更何況,盧小娟隻是一個單純的十四歲少女。”

江聰沉浸在盧小娟的悲慘遭遇中,順著月九齡的思路往下說:

“所以她其實想保住孩子,但又害怕被父母逼著喝墮胎藥,就趁著家裏人都睡著了就跑了出去,沒想到卻慘遭毒手。”

月九齡不予置否,微微蹙眉,心想這個懦弱的少女在那天夜裏,究竟去了哪裏,又是怎樣遇到殘忍的凶手的?

肖力是在場年齡最高,辦案經曆也最豐富的,盧小娟雖然可憐,卻也不是孤例,在一些偏遠村莊,這種事情不算罕見。

於是聽完之後比江聰和秦琰冷靜得多,按照這麽說,秦菁菁則是害怕自己懷孕的事情若是被家人知道了,那她也極有可能被迫失去孩子,和孫新斷絕關係,或許還要看著心愛之人受到懲罰。

“那李小姐呢?雖說白皓是寒門出身,也沒功名,但兩家好歹是親戚,也不至於不能嫁娶。”

肖力說的不無道理,然而月九齡說出了另外一個事實:

“我曾聽身邊的丫鬟說,李小姐的表哥白皓,在老家中是有妻兒的。”

這個情況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不由一怔,然後便聽到顧墨玧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說:

“雲英未嫁的女子插足他人夫妻敢情本就不體麵,若是白皓不肯當陳世美受世人唾罵,那她就隻有兩條路可走,要不和白皓一刀兩斷,要不給白皓做妾。”

月九齡點頭讚同:“侯爺所言不錯。”

顧墨玧不由揚眉,這還是他們一起辦案以來,月九齡第一次主動接他的話,不由覺得稀奇。

而且同樣一聲“侯爺”,不知怎的,自月九齡口出,他總覺得與別人說的有些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他也說不出來。

別人叫侯爺他並沒有什麽感覺,但是月九齡叫侯爺的時候,輕飄飄的像羽毛一樣,從他心上拂過。

癢,但他並不反感。

月九齡並不知道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然惹得冰山美男浮想聯翩,而是自顧自地繼續道:

“不過李夫人曾說李小姐性子剛烈要強,我想她應該不會選擇前者。可若是選擇後者,且不說尚書大人不可能讓自己最疼愛的女兒給一個無功無名,需要寄人籬下的男子做妾,李小姐是眾星捧月長大的,自然也不願意當小妾,居於一個鄉下女子之下。”

顧墨玧也從自己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中猛地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便根據月九齡提到的消息說下去:

“白皓上京謀事卻屢次拒絕李尚書給他找的差事,可見個眼高手低之人,他表麵對李尚書恭敬有加,實則心氣很高,如果他拋棄了鄉下妻兒娶了李盼,那日後就更在李家麵前抬不起頭了。”

眾人聞言頗為驚訝,不由心中感歎,沉默寡言的顧侯爺為了辦案竟然說了這麽多話,實在是太難得了!

可隻有顧侯爺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停止莫名其妙的想象,強行將注意力轉移到案子上來的。

月九齡並不了解顧墨玧,自然也不知道他說了這麽一大串乃反常行為,不疑有他地得出結論:

“所以李小姐害怕的不是家人不同意,而是白皓不肯。”

雖說李盼可以仗著父親李尚書的身份強迫白皓娶李盼,但若是白皓死活不同意,那麽在世人眼裏,李盼就成了仗勢欺人,迫使白皓妻離子散的人,下半生定要背負罵名,李欽甚至會為此而丟掉官帽。

聽到這,秦琰若有所思地說出了另外一個死者害怕的原因:

“那萍兒就是害怕自己與太子親衛私通一事被皇上知道了,性命不保。”

當今皇帝多疑,最不喜就是身邊的人與臣子勾結。

若是被皇帝發現萍兒和太子親衛王凡有一腿,不僅萍兒必死無疑,就連太子也要受到牽連。

江聰聽了這些分析,似懂非懂:“可四位死者的這個共同點,能說明什麽呢?”

月九齡聞言笑了笑,說出了這個案子的症結所在:

“如此隱秘的閨閣之事,死者連家人都瞞著,凶手又是如何得知呢?”

江聰恍然大悟:“是死者自己告訴凶手的!”

音落,月九齡注意到了秦琰臉色變了變,便開口問:

“秦統領可查過近來出入秦國公府的人?”

在秦菁菁出事後秦琰就問過管家了:“查過,那些人中今日參加壽宴的,有兵部尚書,大將軍府的夫人,虛空道長還有......”

說到這,秦琰頓了一下,抬眸看了看旁人,顧墨玧便不打自招:“還有我。”

秦琰也是後來才聽父親秦國公說顧墨玧在秦菁菁遇害那日去過秦國公府,但從來沒有懷疑過顧墨玧,隻是他剛剛聽到月九齡的分析,心頭驀地一沉,凶手已經呼之欲出了。

顧墨玧今日被扣留宮中,雖說被扣留的人不知他一個,而且他作為辦案人之一待遇還好些,至少行動沒有受到限製。

此時外邊天已經露出魚肚白了,一整夜沒合眼,按理說應當是最煩燥的時候,可是他此時看起來,心情似乎還不錯?

月九齡雖然對秦琰和顧墨玧的細微互動存疑,但直覺那跟這個案子沒什麽關係,而是沉思了一會兒,皺著眉頭說:

“結合以上所言,再加上我在李小姐和秦六小姐屍首上發現的紙錢灰燼,能讓她們毫無壓力傾訴煩心事的......”

顧墨玧聞言墨眸皺縮,凜冽地看向江聰,不由分說地問:

“虛空道長還在皇後娘娘身邊嗎?”

江聰一愣,然後下意識地回答:

“我......我剛剛去給皇上匯報查案進展時還在。”

在顧墨玧說出“虛空道長”四個字的時候,在場的人就已經反應過來了。

此時,有一道焦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不好了!”

然後便看到顧墨玧的親衛兼副將——落影匆匆走了進來,向五人稟報剛剛得到的消息:

“靜姝公主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