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本分驗屍

皇帝下令後,禁軍的效率便高了起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禦花園重新恢複寧靜,所有人被分別帶到不同的宮殿嚴加看管起來。

眾人在經曆了極度恐懼後,驚魂未定之時遭遇皇帝懷疑,被禁足皇宮,心有憤懣而不敢言,憋著一肚子火看著門被關上,瞪著緊閉的大門,許久才恢複了一些神智——

其實被關起來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門口有禁軍守著,自己的安全得到一定保障。

在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了保證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皇帝選的幾個辦案之人並非氣頭上隨便點的,而是另有深意。

畢竟今日壽宴上除了帝後與眾多宮妃,其中不乏王公貴族,朝廷命官,乃至東宮和皇子公主。

若單讓刑部主辦,肖力雖為刑部尚書,但也不是百官之首,更何況還有身份尊貴之人,若真查起來也放不開手腳。

但江聰就不一樣了,他雖然隻是一個三品的大理寺卿,可他同時也有著世子的身份,又是皇帝的外甥,那些德高望重或許不買他的帳,但是應付同齡的皇室宗親還是管用的。

在宮裏查案,刑部與大理寺並沒有人手可差遣,能調用的也就隻有禁軍了,秦琰身為禁軍統領自然義不容辭。

顧墨玧就更不用說了,他既有侯爵在身,手中又握著大燕的兵權,年前剛立下汗馬功勞,正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即便是那些沒事就喜歡倚老賣老,連皇帝都頭疼的老東西,也不得不忌憚殺伐果決的顧侯爺。

至於月九齡......

眾人一想到顧墨玧剛剛在皇帝跟前極力推薦月九齡的情形,就想到兩人的婚約,再想到月九齡在月府不受待見的傳聞,不由露出譏笑,什麽會剖屍查案?是顧墨玧想給月九齡掙功勞吧?

傾慕顧墨玧的少女們想到這一點就不由狠狠地想:還沒過門就這麽護著,顧侯爺知道月九齡是個醜八怪嗎?

“醜八怪”月九齡此時蒙著麵紗,與其他人一同站在皇帝的正清宮正殿,商議從何查起。

期間月九齡並沒有開過口,畢竟在場所有人中,她的地位最低,又是秦國公和顧墨玧強塞進來的,本就已經很惹眼了。

她當然不會認為顧墨玧是因為婚約才這麽做的,她更傾向於顧墨玧這麽做是別有目的,是什麽她一時也猜不出來,所以她打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做好自己的本分——驗屍就行。

他們在月九齡暗下決定的時候商議除了結果:打算分頭詢問今日參加宴會的賓客,而月九齡就從那個叫“萍兒”的宮女屍體下手。

月九齡對這樣的分配沒有異議,於是便福身告退,打算回到禦花園這個案發現場去做屍檢。

她剛踏出正清宮正殿殿門時,就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於是停下腳步回頭,便看到了身著甲胄的秦琰。

秦琰生得眉目端正,五官沒有出挑之處,但放在一起看又十分養眼,是典型的英俊模樣。不知是不是因為在他管轄的範圍內發生了命案,壓力不小,他此時眉頭微皺,加上一身冷冰冰盔甲,看上去有些嚴肅。

隻見他緊走兩步來到月九齡跟前,十分真誠地說:

“月三小姐今日沒帶丫鬟進宮,若是不介意,在下可以在一旁幫忙。”

月九齡微怔,隨即清脆的聲音從麵紗下傳來:

“怎敢勞煩秦統領給我打下手,找個膽大的宮人代勞就行。”

秦琰見月九齡婉拒也沒惱,而是不依不饒看著她說:

“那日我沒有親眼看到月三小姐給菁菁驗屍,但時候也聽府裏的人說月三小姐膽大心細,手法奇特,找出了關鍵線索,我也想看看月三小姐是怎麽替死人說話的。”

月九齡之前也聽小蓁說過秦琰與秦菁菁感情很好,他此時如此堅持,想必也是為了早點將凶手揪出來。

於是月九齡沒有再拒絕,而是鬆了口:

“如此,那就有勞秦統領了。”

他們前腳剛離走,原來站的位置便出現了兩個人。

看著兩人並肩而行的背影,落影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請示身旁的男人:

“侯爺,還需要我去幫月三小姐嗎?”

男人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便自顧自地離開了。

落影在原地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跟了上去。

禦花園,萍兒的屍首還在假山後麵,被人發現之後並沒有人去挪動,所以這裏保持著案發時的模樣。

月九齡並沒有立刻去檢查她的屍首,而是先觀察案發現場——地上血跡大都集中在屍體周邊,說明萍兒幾乎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一下刺入腹部的。

她伸手大略比劃了一下,“屍體周圍有幾處血印,推測是死者在臨死前下意識掙紮所致。”

秦琰原以為月九齡是在跟自己說話,正想開口又見她自顧自地看向屍體旁邊的假山,繼續說:

“假山上有血跡但並不多,目測高度與死者身量相仿,所以死者有可能是在此處等什麽人,然後猝不及防地遭到刺殺的。”

秦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發現了一個疑點:

“你怎知她在等人而不是經過?”

月九齡指了指地上的血跡分析:

“若是經過,死者處於正在移動的狀態,凶手突然出現在死者跟前刺向她的腹部,這時在力和慣性的作用下,血跡應該會噴濺的範圍應該會更廣泛,然而現場並沒有發現噴射狀的血跡。”

秦琰皺了皺眉重複:“慣性?”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是仵作的專用術語麽?

月九齡頓了一下,隨後簡單地解釋:

“就是行動中的人或事物猛地停下來的瞬間,也趨向著原來的方向。”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麽說秦琰有沒有聽懂,但她已經盡力了。

然後她便不再理會秦琰,兀自蹲下,像沒看到萍兒血肉模糊的臉似的,毫不忌諱地用戴著手套的手,將地上萍兒的頭部稍微轉動,扒開了頭發,露出血淋淋的傷口說:

“而且死者如果是行走經過假山,那麽磕在上麵的部位一般是太陽穴附近,而不是後腦勺。”

秦琰這時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便聽到月九齡帶著幾分疑惑問道:

“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