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後的戰役
白鳳傾愣在原地。
她一點點轉過身來，目呲欲裂的望著白菁菁：“你騙我？！”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白菁菁垂下眸子，且盯著白鳳傾胸口的木劍。白鳳傾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赫然發現劍尖朝著白菁菁，也就是說，這柄木劍不是白菁菁刺入她胸口的。
那會是誰！
白鳳傾怒吼一聲，瘋了一樣四處張望，終於在一棵燒成了黑棍的青槐之下，看到了渾身綁滿血絛的傅子恒。
“是你？！”白鳳傾驚道。
傅子恒微微揚頭，朝著白鳳傾與白菁菁走了過去。數日不見，傅子恒的頭發竟然白了許多，眼眶也深深凹陷著，哪裏還有當日九華山掌門首徒的半分風采。
“傅子恒？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白鳳傾隻當眼前的傅子恒還是那個為了她什麽都肯做的傅子恒，她指著白菁菁道：“我不是讓你殺了她嗎？她怎麽還活著？！啊？！”
看來白鳳傾已然將“殺了她”作為自己的人生理想，白菁菁啞然一笑，靜靜望著傅子恒。
傅子恒卻不看她，而是木然地盯著沒了人樣的白鳳傾道：“你當你還是鳳翔山莊的大小姐嗎？如今，你不過是一隻供人修煉，戲耍的鼎爐，你以為我還會想娶你嗎？”
“閉嘴！”白鳳傾揚手甩了他個巴掌。
曾經，為了景雲承，她也甩過傅子恒一個巴掌。
傅子恒眼中閃了一閃，尚未來得及說什麽，便被白鳳傾的長刀割破了脖頸。
他未曾運功，如凡人一樣生受了這一刀。血似泉湧一般流出，傅子恒卻似沒有感覺一般，隻靜靜的望著白鳳傾。
即便她這般落魄，他在她眼裏，依然什麽都算不上。
“鼎爐？我便是做了鼎爐也比你這種小雜碎高貴！”白鳳傾啐道。
“高貴？是，你是那麽的高貴，我又是那麽的愛你！”傅子恒任由血水橫流，幽魂似得飄到白鳳傾的麵前，伸出他被血染得鮮紅的手道：“白鳳傾，我這般不計後果的愛著你，你該如何回報我對你的愛？這樣好不好，你陪我一起下地獄去吧！我們死在一起好不好？”
說著傅子恒將周身靈力幻做一條長鞭，緊緊地將自己與白鳳傾捆了住。
“誰要和你死在一起！傅子恒！你這個畜生你放開我！”白鳳傾揮刀便砍，傅子恒幽幽一笑，帶著白鳳傾墜入無盡漿火之中。
“不！”白鳳傾撕心裂肺的叫著。
衝天的火舌迅速將他二人吞噬，白菁菁緩緩站到岩邊，然而除了刺目灼熱的紅岩，她什麽都沒有看到。
隻怕在飛入岩漿的一瞬間，他們便灰飛煙滅了。
也好，也好，傅子恒總算與他想要在一起的人，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了。
白菁菁默然了片刻，重歸巫山腳下。
待她回來才發現，風麒麟和火麒麟竟以二攻一，欺負她家小胖，好在小胖可不是好對付的，眼下正一腳踩著風麒麟，張嘴咬著火麒麟，搖頭甩尾的虐著兩隻不長眼的挑釁者。
“小胖，別給它們整死了。”白菁菁吹了一聲口哨。
“白菁菁！你把鳳兒弄到哪去了？！”白正鷹追上前來，瞪著一雙鷹眼逼問著。
白菁菁望了望仍在纏鬥著的景雲承和嬰無鸞，回頭笑道：“若是黑白無常手腳夠快的話，你女兒現在已經下陰曹地府了吧。”
“什麽？！”白正鷹長眉輕抖：“她好歹是你的姐姐！”
白菁菁用見了鬼一般的目光望著白正鷹：“老匹夫，你說這話的時候不覺得惡心嗎？姐姐？姐你二大爺！從始至終，我沒把你們當成家人，你們也沒有過。都這個節骨眼了，咱們都實在點不好嗎？”
“孽障！”白正鷹狠道：“我早該在初遇那隻魅時，便利索的殺了她！我若早殺了她，便沒有後麵這些醃臢事了！”
白菁菁嘲諷的挑了挑眉：“你嘚嘚再多也沒用了，乖乖受死吧！”
黃金流珠感到主人的殺氣，主動飛了出來，化成金絲向白正鷹纏去。
白正鷹冷哼一聲，揚起赤焰鞭卷住了白菁菁掌心金絲。二人運力而出，傾注於手中神器之上。
靈力相衝的一霎，地麵炸出數道氣孔，岩漿中的熱浪自氣孔內噴湧而出，激起無數的碎石流沙。
“你的修為……”白正鷹將後半句話咽在肚中——這白菁菁的修為竟增進至元嬰期！
“白正鷹！打架要專心！你想什麽呢？是在想我娘嗎？”白菁菁趁其不備借了幾分元牝珠之力，將白正鷹擊在地上。
白正鷹狼狽落地的瞬間，風麒麟迅速趕到，用前蹄將主人抵了住。白正鷹靠著風麒麟，緩緩抬起頭，愕然發現白菁菁竟浮現出了一個女子的虛影。
女子身姿曼妙，長發飄飄，血紅的衣裙像一朵赤霞般上上下下地浮動著。
是她！
白正鷹的瞳孔劇烈顫抖著。
白菁菁隻當白正鷹被自己顯現出的超凡實力嚇到了，她收回幻金流珠，一步步朝白正鷹走了過去。白正鷹卻如傻了一般坐在地上，目光穿過她，直直望向她身後。
白菁菁回頭看了看，除了亂飛的烏鴉和時不時從巫山上滾落下的魔修，什麽都沒看到。
“白正鷹，你這般模樣，是在等死嗎？”白菁菁道。
白正鷹怔怔望著她身後的虛影，吞了吞口水。
他看到虛影朝他揚起了手，緊接著，一股無形之力緊緊攥住了他的脖子，任他如何掙紮也掙紮不過！
“不！不！”白正鷹痛苦的叫著，翻滾著。
白菁菁看著眼前的一幕，大為不解。不過隻要是他白正鷹受苦，便是她的喜聞樂見之事。
她趁機撿起一把不知名的長劍，朝著白正鷹走了過去。
“不！不！我是你爹，你不能殺我！”白正鷹不斷朝後挪動著。
爹？白菁菁笑了出來，想起先前種種，她不再猶豫，終是將傾注滿靈力的長劍插進了白正鷹丹元之中。
“呃！！”白正鷹嗚咽一聲，心有不甘的瞪著雙眼，一點點癱在了地上。
嗜血烏鴉聞風而動，呼啦啦一片飛了過來，圍著白正鷹的屍首上下飛舞著。
白菁菁鎮定自若的扔掉長劍，黃風一閃，便是飛到了景雲承的身邊。
景雲承與嬰無鸞正在鬥靈。
所謂鬥靈，便是二人本體不動，以靈力相拚。白菁菁被二人釋放出的巨大靈力逼迫的無法直身。便躬著身子道：“嬰無鸞，我拿到了元牝珠，你還想不想要！”
鬥靈，正是需全神貫注，聚精會神。嬰無鸞明明知道不能走神，卻還是因白菁菁的話而亂了氣息。
景雲承趁著嬰無鸞亂神之際，對白菁菁道：“菁菁，你沒事吧？”
“我好著呢，這便與你收了這魔頭。”
說罷，二人會心一笑。
之前的誤會，矛盾，皆隨著這一笑而煙消雲散。
“我來幫你！”白菁菁雙手環繞，將靈力傾注於掌心，然而尚未能將這股靈力加注在景雲承身上，她的心便歇斯底裏的痛了起來。
“菁菁，你怎麽了？”景雲承急道。
白菁菁凝著眉，整個人都被心口傳來的劇烈疼痛激得微微顫抖起來。
——舍心咒，是舍心咒！
“本座早就與你說過，若你做出背叛本座事，便會五內俱焚而死。”嬰無鸞笑笑，卻感腹中一痛，竟是景雲承手中的青劍插進其腹中。
“鬥靈時，切記不要分神，嬰無鸞，你未免也太大意了。”景雲承將白菁菁護在身後，右手結印，左手捏決，口中不知念了個什麽咒，那把刺在嬰無鸞腹中的長劍陡然變成無數把長劍，將嬰無鸞分割成了兩半。
失去了一半身軀的嬰無鸞“咯咯咯”地笑著，詭異的像隻斷了身子的提線木偶。豎瞳一點點在他眼中漲大，漸漸合二為一，凝成一隻巨大的魔眼直衝天際而去。
“天魔眼！”景雲承驚道。
白菁菁不知道什麽是天魔眼，更不知道天魔眼有啥用。她皺眉捧著心口，仰頭望著那隻越飛越高的魔眼，緩緩與景雲承道：“這是啥玩意兒？”
景雲承尚未來的及回答，自天魔眼中迸射出拳頭般大小的火球。
火球所落之處，燃起衝天火光，頃刻間將魔域變成了一片火海。五州仙門的弟子避閃不及，縱然用劍擋，用靈力相阻，依舊難逃荼毒。
靠！再這麽燒下去，不都完犢子了嘛！
白菁菁望著那隻不斷噴射著火球的天魔之眼，道：“得想辦法毀了那玩意兒！
“沒有元牝珠是毀不掉天魔眼的。”景雲承鎮定之中帶著一絲決然：“我設法擋住天魔眼，你帶著仙門眾人離開！”
“不行！”白菁菁一把將他扯住，嗔了他一眼：“傻子，我有元牝珠！”
景雲承眉心微微一皺，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白菁菁不再賣關子，直接將元牝珠自虛鼎內喚了出來。
景雲承驚訝萬分，呆呆的望著白菁菁掌心中浮著的冰藍色靈珠道：“這、真的是元牝珠？”
“如假包換！”白菁菁得意地笑著，有元牝珠在手，還怕滅不掉那魔頭！
然而景雲承的麵色卻一點點沉了下去，琥珀色的眼珠兒隨著冰藍色的靈焰微微顫動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怎麽了？”白菁菁道。
景雲承怔怔將她一望，猛地把她拉在了懷中。
他緊緊抱著她，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樣，久久不願鬆手。白菁菁伏在他的肩頭，拍著他的後背道：“傻子，以後有的是機會抱，你何必急於這一時三刻。”
以後？沒有以後了。
景雲承眼中的決然之色漸漸凝結，換為無盡的悲壯。
將元牝珠送入天魔眼之時，便是他灰飛煙滅之刻。
“菁菁，謝謝你！你……一定要記得我！”就在景雲承想要推開白菁菁之際，忽覺周身幾大要穴被人用靈力定了住。
他嗚咽一聲，身子一軟，靠在了白菁菁身上。
白菁菁環抱著他，望著他顫抖著的瞳孔道：“總不能一直被你算計，也得讓我算計你一回不是？”
景雲承奮力掙紮著，卻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這些修為是他加注於她的，沒想到竟成了她掣肘於他的武器。
白菁菁帶著景雲承飛落至巫山之巔，對著在此久侯著她的雪狻猊道：“胖子，帶著他躲起來！”
雪狻猊的身上被火球砸出了好幾個窟窿，它一聲也不吭，隻是不解地望著白菁菁。
“快走啊！”白菁菁又急又心疼：“帶著他藏起來，不許跟著我，否則我就不要你了！”
撂下這句狠話，白菁菁捧著元牝珠朝天魔之眼飛了過去。
就讓這一切結束吧！
若真的需要一個人犧牲，便由她來！
火球密密麻麻自她身邊飛過，她被灼痛了眼睛，不得不閉上眼，忍著周身的疼痛推著藍光愈盛的元牝珠飛向天魔之眼。
納入天魔之眼的一瞬間，白菁菁隻覺得渾身都被火點燃了！
她借著最後一絲力氣，催動了元牝珠。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一朵冰藍色的雲霧在天魔之眼中綻放開來，呈排山倒海之勢漸漸席卷整個魔域，一片冰藍色的霧氣之中，那個身穿白衣的公子衝著天際發出一聲哭喊：“菁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