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少年風流

內心極度受傷的葉清河一路嘀嘀咕咕的與蘇沅回了林家村。

分別前,兩人幾乎就已經將接下來的行事計劃商量好了。

首先,他倆得混進各大花樓教坊中去,仔細瞧瞧那些個貌美的花魁娘子是何種模樣,再設法說服姑娘們前來求畫。

畫像畫好了,再找個口舌伶俐的說書先生,好生的在個熱鬧的茶館說上幾日,引起人們的好奇心。

待到姑娘們的聲名遠揚之際,想法子說服花樓中的媽媽們,聯合辦上一場選美盛會。

名為第一美人是誰。

等人們都知曉此事後,再將事先準備好的各色小像找機會賣出去,宣布選美規則,以及獲選者可得的好處。

此舉看似大膽,可若能成事兒,可謂是好處無窮。

花樓中人想來也是甘願的。

能得名,隨著盛名而來的就是暴利。

無人可拒。

而且,他們要做的事兒並不多,隻要能說服了花樓中的主事人,就可成事大半。

對此,蘇沅信誓旦旦道:“你把心放回肚子裏,安心琢磨怎麽把人畫美了,這事兒有我呢,穩當。”

許是蘇沅說得太過胸有成竹,葉清河沒怎麽擔心就說了好。

他憋著高興,與蘇沅說好了下次進城的時間,樂嗬嗬的回村學準備作畫用的物件。

蘇沅則是收斂了眼底思量,笑眯眯的進屋去和林慧娘說起了林明晰的現狀。

平平靜靜的過去了幾日,到了與葉清河約定的時間,蘇沅找了個由頭說是想出門。

林慧娘素來是不怎麽拘著蘇沅的。

聽蘇沅說想出去,她也隻當蘇沅在家無趣了,笑著應好不說,還進屋拿了十幾個銅板出來,不由分說的塞到了蘇沅手裏。

“村裏不時有走街串巷的貨郎,你隨身帶些錢,若是有想吃的小玩意兒就買上一些,要是銀子不夠,你就叫上貨郎來家取,不可委屈了自己。”

蘇沅是要進城搞事情的。

還是不能讓林慧娘知道的事情。

見林慧娘一臉關切的樣子,難得的有些心虛。

她不肯收銀子,隻是哼唧。

“嬸兒您上次給的我這兒還剩可多呢,用不著這個。”

林慧娘笑笑,執意將錢塞給了蘇沅,說:“給你的就是你的,說這多做甚?出去玩兒早些回來,可別忘了時辰。”

蘇沅眼神閃爍的應了好,圍著林慧娘轉悠了一會兒,見時辰差不多才出了門。

葉清河早早的就在村口等著了。

他雖不是什麽循規蹈矩的人,可前邊十幾年到底也是活得規規矩矩,未曾有過多逾矩。

如今人生第一遭進花樓就是跟著蘇沅去的,雖極力壓製心中激動,可看到蘇沅的時候,還是不免露了痕跡。

他低聲說:“今日可是去談畫像一事的?”

蘇沅翻了個白眼,點頭道:“是。”

看出他的激動,蘇沅有些好笑。

“但您能別仿佛馬上就要下山打劫一樣嗎?”

葉清河為難的呃了一聲,故作鎮定的換了個穩重些的表情。

“那你看這樣行嗎?”

蘇沅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一圈,忍著笑點頭。

“還行。”

到了縣城,葉清河愣頭青似的就要往目的地躥。

蘇沅一把拽住了他,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你是不是傻?”

葉清河莫名挨罵,一臉茫然。

蘇沅無可奈何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咬牙道:“我這德行怎麽進去?”

當務之急當然是找地方換衣服啊!

大咧咧的穿著一身粉色小裙子就去花街,不等進門就得被人打出來!

葉清河後知後覺的哦了一聲,愣愣的跟著蘇沅找了一家成衣鋪,看著蘇沅靠一張嘴皮子忽悠得店家給打了個八折,借了成衣鋪的地方換了衣裳出來,震驚得險些掉了下巴。

蘇沅年方十四,身量尚未完全長成。

光是從身形上看,男女之分本就不明顯。

隻是平日裏穿著裙裝,又梳著姑娘家的發髻,看著就格外稚嫩乖巧。

如今換了一身貼身的黑色短衫,繡花鞋換做黑色短靴,長發盡數用一條紅色的發帶高高束成一個腦後馬尾,女兒家的嬌俏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就是說不出的颯爽之意。

她白皙的得耀眼的臉上不知抹了什麽,比原本的黑上不少。

精致的柳葉彎眉也加粗加重了許多,去了女兒家的精致,多了少年郎的大氣。

光是這麽看著,葉清河幾乎要忘了她本是什麽模樣。

蘇沅對身上這衣裳也挺滿意。

看葉清河一副仿佛白日見了鬼一般的神情,唇角無聲輕勾。

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短襟,口吻玩味。

“傻眼了?”

葉清河愣愣點頭。

他不是沒聽聞過女兒家扮作男裝的事兒。

隻是男女之別大如天。

縱然就是悉心裝扮過了,多少年的行為習慣做不得假。女子的行為痕跡還是能看出些許。

可眼前的蘇沅,不管是神情還是行走動作,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灑脫,與其牽強說作女子,不如說更像是個混跡街頭小浪子。

若不是真知道眼前之人的本來模樣,葉清河幾乎不可相信,這竟是個女兒家。

說是個小痞子那也是有人信的啊!

蘇沅懶得理會葉清河的大驚小怪,隻說:“我這樣,可還認得出來?”

葉清河撥浪鼓似的搖頭。

“認不出認不出,親爹來了估計也認不出。”

蘇沅滿意笑了。

“認不出就好。”

她將從家中穿出來的衣裳收拾好,包作一個小包裹拎著,帶著下巴還在地上的葉清河出了成衣鋪的門。

一男一女進花街不便。

兩個男子卻無那麽多顧忌。

進門前,蘇沅還特意買了個女子用的圍帽給葉清河戴上了。

葉清河嫌這玩意兒娘們兒唧唧的,頗為不情願。

“你都不曾戴,我戴這個做甚?”

蘇沅冷笑。

“還要不要你的名聲了?以後還想不想下場考試了?”

堂堂秀才公白日裏公然出入花街柳巷,說出去葉清河就什麽都甭想了!

更何況萬一有人認出了葉清河呢?

認出葉清河再牽連到自己,那可大事不妙。

葉清河不知蘇沅心裏的小九九,一時語塞,呐呐無言。

蘇沅無語道:“再說了,你是我帶來的高人知道嗎?高人都是要有高人與眾不同的脾性的,你這樣還添了幾分神秘,才會有更多的人想來找你求畫!”

葉清河半信半疑的嗯了一聲,卻也沒再說要把圍帽摘下來的事兒。

暢通無阻的進了春滿樓,蘇沅徑直就去找了樓裏主事兒的媽媽,問清楚了需代筆之人在哪兒,不用葉清河動手,自己就研磨展紙將女子口中所說盡數記了下來。

女子是不認字不識文的。

可不認識寫的是什麽,總能看出這字寫得是好還是不好。

蘇沅筆鋒一落,不說女子滿意得不行,就連心中盤算著等蘇沅開口求自己的葉清河都微微吃了一驚。

蘇沅這筆鋒字跡,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