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戲開始了

“老爺子生平最恨的就是鬼神之說,命格之理更是不屑至極,我前些年不過是說了一嘴二房一家會不會招惹了什麽晦氣,就惹來了你爹好一通數落,你怎敢再提此事?”

大伯母被數落了也有些委屈。

可想到蘇沅之前踹自己的那一腳,害得自己被數落了好些時日,就忍不住道:“娘,爹痛恨的,是無中生有莫須有之事,可咱家這事兒,是有理可循,並非無中生有的啊!”

“您仔細想想,二房前些年就開始莫名其妙的不順,念書念得好好的六子,數次下場不中就罷了,莫名其妙的還斷了腿,原本好好的身子,也病歪歪的開始沒日沒夜的灌湯喝藥。”

“自那蘇沅進門後,咱家更是做什麽都不順,老爺子幹了半輩子的活兒,說丟了就丟了,前幾日明成傳信回來,也說自己在書院中遇上了不順心的事兒,您說……”

“你說什麽?!”

老太太著急的打斷了大伯母的話,急吼吼道:“我大孫子怎地了?好端端的,怎麽就不順心了?”

林明成其實沒說這話,隻是傳信回來要銀錢罷了。

大伯母卻故作憂愁的歎了一口氣,低泣道:“明成在書院中本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師長同窗也極喜愛他,可前些日子,書院中來了個地主家的少爺,處處與明成作對,明成過得不順,卻也不敢往家傳話讓二老憂心,隻是說穿的衣裳被人惡意弄壞了,想著送回來,讓我縫補縫補,我之前一直沒敢說這事兒,就怕您跟著擔心,可如今想想,其實這都是有因的啊!”

老太太的**就是大房父子倆。

一聽說大孫子受了委屈,她心裏對蘇沅和林明晰八分的怒火,立馬就上漲成了十分。

她陰沉著臉說:“明成在書院中讀書,來往的都是體麵人,哪兒有將衣裳縫補好了再穿的理兒?”

“我一會兒給你些銀子,你托人給明成帶過去,讓他直接采買身新的,舊的不可再穿,省得丟了體麵。”

大伯母目的達成,笑著哎了一聲。

又奉承了兩句老太太對林明成的疼愛,然後才說:“娘,衣裳事兒小,可家中運道壞了,卻是破了天的大事兒!”

“都說喪婦長女不可娶,蘇沅生時克死了親娘,本就命中帶煞,六子也是個命途多舛的,這樣兩個人湊在了一起,就算是咱家運道再怎麽好,也禁不起這般霍霍啊!”

大伯母的話,一字字一言言,都恰到好處的說到了老太太的心坎上。

有些事情禁不起推敲。

越想就越覺得是那麽回事兒。

老太太回想著林家順風順水的日子,再一想蘇沅進門後的百般不順,對蘇沅的不喜,瞬間就達到了頂點。

若非老爺子之前就再三說過,不可再生事端惹人笑話。

她這會兒都恨不得拎著棍子,去將蘇沅趕出家門!

老太太琢磨了一會兒,與大伯母暗中嘀咕了幾句,沒一會兒,心裏就有了應對的主意。

分家一事,不可直接說。

說了也不能成。

說林明晰命格不好也不行。

隻能從蘇沅的身上入手。

隻要二房一家執意要保蘇沅,鬧上一場,這家便也可分得了。

林慧娘和林小姑摘了苦茶花回來,熬夜摸黑將苦茶花熬了水,老太太喝下去卻不見好,

沒幾日,連一向身子骨極好的大伯母也唉唉病倒了。

隻是這兩人的病灶極其古怪,明麵上看不出不對的地方,卻總說自己的心口悶悶的疼,還喘不過氣。

林傳讀去請了大夫回來瞧,大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似是而非的掉了一會兒書袋,開了個平心靜氣的方子就走了。

一罐接著一罐的苦藥湯子熬出來,送進老太太和大伯母的屋子,一日緊接著一日的過去,這兩人的病尚未見好,林小姑卻又跟著病了。

家中女眷攏共就這麽幾個人。

一個緊挨著一個的病倒了。

就算是老爺子不關注家中女眷的情況,也不得不對此留意。

可越留心,蹊蹺就越難明。

這幾人前後腳病的。

病症說起來還都一樣。

就說心口悶疼,喘不上氣。

至於別的,一絲也無。

幾人病了幾天,有與老爺子相熟的人給出了個主意,說是家中此般,隻怕是犯了邪祟,讓老爺子暗中請村裏有名的神婆前來瞧個究竟。

子不語怪力亂神。

老爺子是不信這個的。

可家中幾人的病實在古怪,由不得老爺子堅持。

他暗中將那個神婆請來了家中,神婆唱念俱佳的蹦噠了一番,神神叨叨的指了一個方向。

“這是有人與家中諸位命格相撞,若想家中諸人安然,必得將衝撞之人請出家門,否則長此以往,家宅不寧,內門不安啊!”

有氣無力躺在病榻上的老太太聞言眼裏露出了精光,她暗示意味十足的對著神婆暗中使了一個眼色,著急地問:“可能看出是何人衝撞?”

神婆神神秘秘的掐指一算,說:“示為陰,此人乃是女子。”

老太太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震驚。

就連一旁的老爺子聞言,心裏都意味不明的鬆了口氣。

是女子,指代之人,就不會是林家之人。

隻要將那名衝撞的女子趕出家門,自然就可大安了。

神婆留下了足夠的神秘後施施然的走了。

老太太麵色頹喪的靠在**,苦澀道:“家裏一直都太太平平的,從未出現過任何事端,如今這般,隻怕是……”

老爺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沉道:“你覺得是誰?”

老太太聞言神色更是無奈。

她苦笑道:“這滿家中就那麽一個外人,自那人進了家門,素來和睦的家中也多生事端,神婆說的是誰,老爺子心裏就不明白?隻是……”

老太太狀似無可奈何的歎息一聲,幽幽道:“老二一家視蘇沅為救了六子性命的恩人,隻怕是難以接受這樣的說辭,若是執意要將蘇沅趕走,隻怕家中還要生出事端,既如此,為家中和睦著想,不如就當沒這回事兒,左右不過是衝撞一二,要不了性命的事兒,也沒那麽多顧忌。”

不得不說,老太太對老爺子的心思拿捏得極為到位。

今日之事,老爺子心中本就有疑慮。

若她此時順水推舟,堅持將蘇沅趕走,老爺子必然會看出蹊蹺。

可她這麽說,老爺子心中反倒是不確定了。

老爺子意味不明的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此事我心中自有決斷。”

一抹冷笑在老太太唇角一隱而沒。

她眉眼低垂地應下了。

神婆來過後,家中幾人的病症逐漸又加重了。

一開始還隻是說疼。

可後來,卻是直接連床都起不來了。

林慧娘為了伺候這幾人,忙得晝夜不停,沒幾日,眼下就多了明顯的青黑,身形都消瘦了許多。

蘇沅見了暗中磨牙。

林明晰沉默的時候也一日多過一日。

這一日,老太太幾度險些暈死過去,家中雞飛狗跳的忙亂了一日,好不容易消停下來,老爺子陰沉著臉,將林傳讀叫進了正屋。

蘇沅靠在窗戶邊上見了,扯著嘴角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

她扭頭對林明晰說:“好戲開始了。”

林明晰聞言頭也不抬地彎了彎唇,應得冷清平淡。

“籌謀了這麽久,也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