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何處安放
詩嫣走了，她回去了修真界，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留下一個和宗門的聯絡方式之後就飄然而去。
這讓青允的眼睛不自覺的瞪大了。
在他的感知裏，詩嫣的身上沒有任何的氣息波動，就是一個普通女孩，可剛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憑空消失。
那這隻有一種可能，詩嫣的修為已經到了極高的地步。
怪不得，怪不得一個長得如此妖孽，又如此年輕的小姑娘，居然能掌控這麽大的勢力。
他以前還覺得詩嫣是不是某大佬情人啥的，這都是從港片裏看來的。
有的時候，人的主觀意識真的會產生很大的偏差。
邱哥很恭敬，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位少年就是自己以後的老板。
心裏沒有不服氣，也沒有任何的輕視，有的隻是恭敬和懼怕。
無論詩嫣還是青允，都不是他所能比擬的。
人隻會和自己相差不多的攀比較勁，雙方相差太多，也就沒有了這種必要，心態也會放的更加平和。
“青爺，地下室裏還有將近五百人，這些人都是之前楊家之人，現在您看，怎麽處理？”
邱哥站在對麵，而青允則是坐在了詩嫣以前的辦公椅上。
也學著詩嫣的樣子，點燃了一根檀香，琢磨了一會道：“先看著，過兩天，我會讓人過來接手的。”
青允沒有在這繼續逗留，他對這些也沒什麽興趣。
最主要的是，侯虞打電話來，說秦老已經到了殯儀館。
下午兩點鍾進行遺體告別，然後進行火化。
對於秦老，青允還是很敬重的。
他隻是讓青允保護秦之瑤，卻從沒說過要撮合他們的話，哪怕他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其實秦老更清楚，秦之瑤和青允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愛自己的孫女，愛到了骨子裏，他不想孫女受到一點傷害，也不希望她過的多麽精彩。
他這一生見過太多，這要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就好，別無他求。
青允的來曆他多少知道一點，這個少年注定這一生都不會平凡。
而他要麵臨的還有很多，小小的秦家隻不過是他人生當中的一個臨時落腳點，他終究要飛上九天虛空遨遊的。
而自己的孫女，隻會徒增悲傷，但他什麽都沒說，。
他也發現了秦之瑤的心態變化，而這些就留給他們自己去處理吧。
人，終歸要長大，要學會麵對所有的困境。
他幫不了太多，也不能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青允到的時候，秦老的遺體告別儀式已經開始了，沒有太多的人。
本就事發突然，知道消息的人不多，而秦家也不願意去張揚。
楊家和秦家這兩個江州的巨無霸家族一夜之間轟然倒塌，這在江州，堪比十級地震。
就算知道消息的人也都裝作不知，事態不明朗之前，一個個的抱病在家。
靜觀事態的後續發展。
秦家死衛還剩十四個，個個披麻戴孝，和秦之瑤一起跪在秦老的遺體旁。
秦之瑤一身孝服打扮，臉色蒼白無血，可卻出奇的平靜，隻是靜靜的看著秦老遺體的方向，一動不動。
青允的到來，也沒能讓她有一絲反應。
遺體告別結束後，秦老的遺體被推進了巨大的金屬爐子之中。
一代江州巨擘，就此畫上句號，化為骨灰一缽。
人生在世屈指算，難活三萬六千天。
家有房屋千萬座，睡榻隻需三尺寬。
縱有綾羅千萬件，人走不能件件穿。
攬有金銀千萬罐，人死不帶半文錢。
今晚脫下鞋和襪，不知明早穿不穿。
雖然都是大白話，但卻把人的一輩子都涵蓋了進去。
青允沒有站在爐子的前麵等著，也沒有去安慰秦之瑤。
在這個時候，做這些都是無用的，他走出了門口，點燃了一根煙，現在他越來越喜歡煙草的味道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該想些什麽。
或許，現在的一幕讓他想起了埋在道觀後山的老道士。
那個將自己捧在掌心裏的老道士。
他能理解秦之瑤現在的心情，在老道士死後，那兩個無良的師兄也跑了。
那一刻，他的心也空了，想念和悔恨不停的噬咬著他。
想念和老道士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悔恨為何老道士活著的時候，自己連一次和他好好聊天的時候都沒有，更遑論孝敬。
直到老道士徹底閉上了眼睛的那一瞬。
他才發現，原來老道士對他那麽重要，自己對他是那樣的依賴。
子欲養而親不待。
青允不知道自己在外麵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支煙。
直到想要再拿出一支的時候，發現盒子裏已經空空如也。
地麵上，已經滿是煙蒂。
秦之瑤抱著秦老的骨灰盒走了出來，她的身後，跟著秦家眾人，侯虞四人也在其中。
秦之瑤來到青允的麵前。
淺淺一笑：“我要去送爺爺，你要一起去嗎？”
這樣的笑容讓人心碎，包含著無盡的心酸和痛處。
青允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因為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讓他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入土的儀式非常簡單，也很安靜。
秦之瑤親自動手，小心翼翼的將秦老的骨灰放了進去。
對著墓碑磕了幾個頭，點燃了香燭，就那麽靜靜的跪著，看著。
沒有任何的話語。
在秦家的大廳之內，擺放著秦老的照片。
照片的前麵擺放著香燭貢品，自從墓地回來之後，秦之瑤就一直靜靜的坐在那裏。
手裏拿著一本影集，那是她從小到大和秦老一起的合影。
照片記錄著她從蹣跚學步到長大成人，也記錄著秦老從意氣風發到頭發花白。
她看著，撫摸著，不吃不喝，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青允試過勸說，可卻沒有任何的用處。
她這樣下去，身體會垮，這個所有人都知道，包括她自己。
可又能有什麽辦法呢，侯虞四人把所有能說的全都說了。
可還是不能改變什麽。
在秦老入土的第二天，秦家的產業被大麵積收繳。
這個青允是有心理準備的，詩嫣在走之前和他提起過，也確實如她所說。
保留下來三分之一，這些是留給秦之瑤的。
青允現在能做的，就是靜靜的坐在她的身旁，默默的陪著。
他想試著說些開導她的話，可是想了很久，都覺得太過蒼白無力。
默默的陪伴，或許要來的實際的多。
秦老入土之後的第七天，秦之瑤喝了一杯蜂蜜水，幹裂的嘴唇恢複了一絲血色。
她站了起來，仔細的擦拭著秦老的遺像，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擦了一遍又一遍，僅僅七天的時間。
她的眼睛已經陷了下去。
“小時候，爺爺問我長大想幹什麽？”
秦之瑤背對著青允緩緩開口說道。
可她的嗓音是那樣的沙啞，就連說話都變很艱難。
“我說我要做白雪公主，坐著麋鹿拉著的雪橇在森林裏給所有的小動物送聖誕禮物。”
秦之瑤的肩頭在微微的抖動著。
“爺爺說，小傻瓜，那是聖誕老人，但我認為聖誕老人長得太難看了，而且把禮物都是放在襪子裏，襪子那麽小，根本就裝不下洋娃娃，因為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洋娃娃。”
她的聲音在哽咽著，說起話來變得更加艱難。
“後來隨著慢慢長大，爺爺又問我，小公主，你就要長大了，就要嫁人嘍。”
秦之瑤轉了過來，她的臉上滿是淚水。
她，終於還是哭出來了。
“為了這件事，我和他鬧了好久的別扭，不管他怎麽討好我，我就是不理他，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輩子陪著爺爺。”
秦之瑤坐了下來，把影集捧在了手裏，手指不停的擦拭著她和秦老的合影。
“爺爺說，他老了，終有一天要離開我，陪不了我一輩子，可是我不相信，爺爺那麽愛我，他才舍不得離開我，我和他拉鉤，我們約定，一百年不會變。”
秦之瑤將臉埋進了相冊裏，她的身體不停的抖動著。
青允輕輕的撫著她的後背，靜靜的坐著，他知道，秦之瑤需要哭出來，這樣會讓她好受很多。
如果一直憋著，很容易出現問題的。
“青允，我要走了！”
秦之瑤哭了很久，輕輕的將相冊合上之後。
她抬頭對青允說了這樣一句話。
“為什麽？”
青允被這句話說的有些發愣，他不知道秦之瑤是什麽意思，更搞不懂她說的要走了指的是什麽。
連忙抓著她的肩膀問道。
“放心，我不是去尋短見，而是我要離開這裏，我曾經答應過爺爺，等他退休了之後，我就帶他去環遊世界，吃遍所有的美食，現在，他退休了，我也該履行自己的諾言了。”
秦之瑤看著秦老的遺像，嘴角有著一絲微笑。
秦之瑤走了。
和她一起的還有秦家死衛，有這些人在，青允也不必太過擔心她的安全。
在臨走前，她把之瑤經紀交給了柳青和宋悅，隻是在走之前。
和青允說了一句：我會回來的。
坐在秦家空****的大廳內，青允茫然的看著四周，。
秦老不在了，秦之瑤也不在了。
師父欠的債也還清了，可是為什麽，他反而覺得自己欠的更多了。
不是物是人非的酸楚，也不是睹物思人般的思念，而是一種悲涼之感。
來自心底，來自靈魂的最深處。
再次站起身形，在別墅內走了一圈，看著第一次來秦家吃飯的那張長度誇張的桌子。
青允搖了搖頭，他想把那股悲涼之意甩出自己的腦海。
慢慢的關上了秦家別墅的大門，青允轉身而去。
想要讓守護之人不受傷害，唯有變得更加強大。
在這一刻，他的內心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標，一個經曆了諸多之後，堅定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