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保護之瑤
青允雖在道觀裏長大，但不是沒下過山。
也曾隨師父一起去過大城市。
有幸參加過一次道教協會舉辦的座談會。
那次是在一個五星級酒店裏舉辦的，看著什麽都那麽好奇。
在去廁所撒尿的時候，小便盆亮的晃眼睛。
而他對裏麵各種顏色的小球很好奇。
而老道士告訴他，那是撒尿瞄準器。
是給那些腎不好，尿不遠也尿不準的人準備的。
腎不好，頭發少。
老道士說這是他多年積累的經驗，而且隻告訴了他一個人。
他曾以為，五星級酒店應該就是最豪華的地方了。
可是眼前這座占地近萬平米的別墅在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
這哪是什麽別墅，說是城堡才更合適。
福伯將他帶到了大廳裏，那裏有著一排真皮沙發。
告訴青允稍待片刻，他去通知秦老爺。
隻要會客結束，立馬就會通知他。
經過了最初的震撼，青允的情緒已經慢慢的穩定了下來。
老子有雲：失道而後有德，失德而後有仁，失仁而後有義，失義而後有禮。
這是老子對子貢所說的一番話。
其意為：人生在世，到底在追求什麽？
堅持什麽？
又該放棄什麽？
如何才能保持清醒的認知，不為世俗繁華所惑。
處其厚，不處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
這句話是老道士為數不多被青允認可的一句。
而每次師父說完之後，二師兄也要搖頭晃腦的來上一句：
以天為蓋，以地為車，以四時為馬，以陰陽為禦，行乎無路，遊乎無怠，出乎無門。
每次到這，師父總會在二師兄腦袋上來一記狠的。
因為胖子搶了他的詞。
青允知道，他們這樣做，目的就是要告訴自己。
富貴榮華，黃白之物。
可惑心智，可毀道心。
切不可過多貪欲其中。
話是對的，道理也說得通，但是他在師父和師兄身上真的看不到一點修者的影子。
但他看到的隻有齷齪和無恥。
你見過師父和徒弟在講完大道理之後，轉身便為搶雞腿而大打出手的嗎?
每次二師兄拿起古籍，為他講道的時候。
青允都有種錯覺。
仿佛二師兄真的像是絕世高人一般，所講道理簡單易懂。
而周遭的環境就會變得異常的安靜和祥和。
可是當他抬起屁股，來上一個又臭又響的。
這一切瞬間化為烏有。
他們是自己的一麵看鏡子，每次看到他們。
青允發誓，一定不能讓自己成為他們那樣的人。
而他。
也是師徒四人裏，性子最恬靜之人。
對世外繁華，經曆即可，寧願做個看客。
俗世紅塵，是漩渦，也是泥沼。
心緒靜下來之後，青允再看眼前的這些富麗堂皇，更多的是欣賞。
不評價、不嫉妒、更不想擁有。
秦家的傭人給他端上來一杯茶。
青允的氣質恬靜而又空靈，配上精致的五官。
讓人很有親近之感。
突破先天之境後，體內積淤雜質泥垢全都排出了體外，重回嬰兒狀態。
自然有著讓人天然親近之感。
慢慢的品著茶水，說實話，他喝不出什麽滋味來。
因為他從小就不喝茶。
老道士也不喝，非但不喝。
還對喝茶之人十分不爽。
他說喝茶之人，都是附庸風雅之輩。
拿著比瓶蓋大不了多少的杯子。
發出親嘴一樣的聲音。
純屬浪費時間，浪費感情。
每每聽到此處，青允都忍不住泛起眼白。
老道士就是個喝酒吃肉的俗人。
喝茶那叫文化。
老道士懂個屁的茶文化。
而青允也特意看過關於茶道這方麵的書籍。
可實在是沒什麽天分，便就此作罷了。
一杯茶喝完，福伯還是沒有出現。
而秦家老爺的會客還沒有結束，現在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
說實話。
一路他都沒怎麽吃好，就一百塊錢，火車上的東西又賊貴，根本舍不得買。
好在唇紅齒白的小道士賣相不錯，一路上有不少大姐姐接濟他各種吃食。
可下了火車到現在，肚子早就空了。
而茶這玩意越喝越餓。
肚子此刻嘰裏咕嚕的叫了起來。
可是初來乍到，又不好意思詢問在哪吃飯。
隻能坐那幹忍著。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左右，福伯終於出現了。
他說秦老爺的會客還要一會結束，會帶傭人帶青允去吃晚飯。
說完，福伯沒有逗留，轉身離去。
看樣子，他是真的很忙。
說實話，青允都有點餓過頭了。
名叫芳姐的秦家傭人很是客氣的把青允帶到了飯廳。
坐下後的青允有點傻眼。
這是飯廳還是會議室？
桌子長的離譜，上麵鋪著質地柔軟的白色餐布。
而坐下吃飯的隻有他一個人。
卻有四五個人站在他邊上候著。
芳姐說，這些人都是伺候他吃飯的。
這頓飯吃的極其的別扭，因為青允的打扮。
幾位大姐憋著笑，小聲的議論著。
偏他又五感靈敏的出奇，聽得一清二楚。
什麽“小道士長得可真俊呢。
頭頂的發髻是不是假發啊”
反正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而菜品居然是清一色的素菜，一點葷腥都沒有。
要知道，在道觀裏，雖然日子過得清貧，可是卻無肉不歡。
山裏的野味多得是。
大師兄的廚藝又是一絕，從而把青允也養成了食肉動物。
看來幾位大姐是把他當做腦袋沒頭發的家夥對待了。
不過他心裏清楚。
自己是來還債的，又不是來做客的，人家給什麽就吃什麽吧。
可當他吃完想去洗盤子的時候。
幾位大姐的臉上卻有著惶恐之色。
連忙說著不用，推著餐車急急忙忙的走了。
正當他端起芳姐給他的飯後一杯茶時，福伯過來了。
隻說了一句：“老爺現在要見你，跟我來吧。”
說完就帶著青允朝著樓上走去。
別墅一共三層。
踏過寬大豪華的樓梯，在三樓走廊最裏麵的一間房門口停了下來。
福伯輕輕的敲響了房門，一道蒼老的聲音應了一聲。
隨即，福伯將門打開，而他自己卻是站在了門口。
待青允進入後，又把門從外麵關上了。
房間很大，卻裝修的古色古香，牆上掛著傳統的山水畫。
就連辦公桌都是古時的書案的款式。
書案上擺著文房四寶，隻不過硯台內的墨汁早已幹涸。
看樣子，主人應該有一段時間沒有碰過它們了。
“你就是青允？快過來坐。”
一個穿著唐裝的老者，年約七旬左右。
歲月在他的臉上並未留下什麽印記。
雖頭發花白，皮膚卻沒有多少褶皺。
精神頭很是不錯。
看見青允進來，眼神內有著期盼，也有著審視。
“您是秦老爺吧？我叫青允，從青緣觀中來，奉師命前來還債。”
青允並沒有坐下，而是從口袋裏把那張欠條拿了出來。
遞給了秦老爺。
“好好好，來了就好啊，快坐下說話。”
秦老爺接過那張已經泛白的欠條，看過之後對著青允說道。
青允非常好奇，欠條上的好多錢到底是多少錢，而自己又要用什麽方式來還債。
可是秦老爺拉著他直聊家常。
當聽到流行子已經坐化的消息後，神色裏有著明顯的失望。
不知怎地，青允從秦老爺的眼神內看到了深深的焦慮和不安。
而和青允說話的時候，更是頻頻失神。
“秦老爺，雖然家師已坐化仙去，但自古父債子償，師負徒增，請秦老爺放心，青允定會履行契約內容，直至還清為止，青允身已至此，但憑秦老爺吩咐便是。”
看著秦老爺古怪的臉色，青允連忙站起身來說道。
反正來都來了，這一百來斤就可著他們造吧，青允心裏想著。
而秦老爺被青允這一下弄的有點愣住了，隨即問道：
“青允小友，流行子前輩當真隻是叫你來還債的？”
“當真，秦老爺你為何有此一問？”
青允沒有上過學，識字都是從三字經、百家姓開始的。
碰到年歲大的自然也就來了之乎者也那一套。
“哦，隨口一問罷了，那...小友可曾於流行子前輩修習道家仙術？”
秦老爺沉吟了一下，又開口問道。
“粗鄙功夫倒是學了些，都是難登大雅之堂的拳腳而已，並未有何仙術之說。”
這秦家老爺子怎麽淨問些奇奇怪怪的話語。
還仙術。
就自己師父啃豬蹄子都能把自己指甲咬掉的人。
會個鬼的仙術。
或許這樣問也是為了安排自己幹什麽吧。
青允心裏這樣想著。
難道是讓自己去幫忙打架？
可打架都是潑皮幹的事。
自己雖然是來還債的，犯法的事可不能幹。
他正想著，秦老爺再次開口道：“青雲小友，不必再稱我為秦老爺，如不嫌棄，叫我一聲秦老便是，而我就直呼你青允如何？”
“秦老說的是。”
實在是摸不著秦老爺說話的路數，隻是開口附和著。
“既然流行子前輩的吩咐，那我照做便是，實不相瞞，最近我秦家確實招惹了一個大麻煩，正在斡旋當中，而最讓我放心不下的便是我那頑劣的孫女--之瑤，唉，我秦家到了她這一輩隻有這麽一根獨苗，實在是愧對先祖。”
說到這，秦老停下了話頭。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繼續道：“我已經這把年歲了，早已經生死看淡了，隻是之瑤....”
說到這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這歲數大的就好整這出。
明明一口氣可以說完的，偏要斷成幾截。
為的就是讓你搭茬詢問，他才會繼續說下去。
老道士經常玩這一套，青允早就免疫了。
此刻坐在那，眼觀鼻、鼻觀心。
那就抻著唄，總會有人忍不住的。
秦老爺了連喝了三口茶，又歎了兩口氣。
可是坐在身旁的小道士屁反應沒有。
就那麽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地板。
秦老爺心裏暗讚一聲。
不愧是從那裏出來的，果真與眾不同。
“青允啊，那我就直說了，我希望你能替我保護之瑤。”
秦老爺臉上的表情很誠懇，還有著一絲決絕。
憋了這麽長時間，原來是想讓我做保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