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醒來

晏婉晴醒了。

她被關在一個充斥著濕臭味的箱子裏,雙手雙腳被麻繩束縛著動彈不得,嘴巴纏著膠布無法呼救,視野裏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漂亮的眼睛裏閃過窒息的絕望。

她重生了,重生在命運的交叉路口。

……

農村如今大多是死角朝外的土瓦房,

謝建國蹲在門口,嘴裏叼著一根旱煙在抽,他看著興致勃勃打扮的妻女,又看了一眼裏屋的紅木箱子,歎氣一聲:“翠紅,你真的要把雪慧送到晏景那兒去嗎?”

李翠紅開心,嘴裏哼著歡快的小曲,“可不,我要我的寶貝閨女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可雪慧到底不是晏家的孩子。”

“晏婉晴不是謝家的孩子,不照樣在我們謝家生活了十幾年嗎?”李翠紅振振有詞地說:“再說了,我們照顧晏婉晴那麽多年,沒要一分錢,現在讓我女兒去晏家享享清福怎麽了?”

“我們什麽時候照顧婉晴了,明明是媽……”

李翠紅不耐煩地打斷,給了他一個狠厲的眼神,“行了,什麽都別說了,一會兒晏景來了你給我保持沉默!”

謝建國是個老好人,看他一臉的於心不忍,李翠紅給女兒使了個眼色。

謝雪慧抱住謝建國撒嬌,“是啊,爸爸,我還沒去過城裏呢!”

她的臉上全是對城裏人的憧憬,她聽媽媽講,當年來這裏下鄉的知青不管穿的還是用的都可好了,是他們沒見過的稀罕玩意兒。

聽媽媽說,晏婉晴的爸爸也是下鄉知青,還是從大城市裏來的,又高又俊朗,像是從電視裏走出來的人一樣。

再看她的爸爸,剛下地回來,膝蓋下方全是泥,衣衫襤褸,大手上覆著一層幹農活磨出來的老繭,小麥色的臉上全是飽經風霜的滄桑。

謝建國看著女兒的小臉,有所觸動,李翠紅加把火,哽咽著說:“你以為我這麽做是為了我嗎?女兒學習成績那麽優秀,就咱們倆種地那點微薄的收入就是砸鍋賣鐵也供不起她上大學。

可晏景就不一樣了,他有錢,他可以供女兒上學,你不希望女兒將來有一個好的出路嗎?”

想啊!

他怎麽不想。

誰不想望子成龍,望女成鳳?

晏婉晴聽到他們三個人的謀劃,眼淚順著眼角流進了發絲裏,心中滿是悲愴。

前世,她吃了藥,在箱子裏昏迷了三天三夜,期間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醒來之後,舅媽悲痛欲絕地告訴她,妹妹謝雪慧失蹤了。

她不疑有他,把舅舅舅媽當做親生父母奉養。

她學習成績優秀,考上了南方大學,舅媽說什麽都不肯讓她去,苦口婆心地勸她外麵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壞人。

晏婉晴以為舅媽真心疼她,放棄了大學夢,在家務農。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她致力於搞溫室大棚,成為了鄉村企業家,走出了生活幾十年的小山村。

她再次見到謝雪慧是她癌症晚期,彌留之際,她告訴了她真相,晏婉晴一氣之下暈死過去了。

她沒想到的是,老天爺讓她重生到這一天,讓她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舅媽不肯讓她出去上大學,不是怕她被外麵的壞人欺負,是怕她毀了她女兒的千金夢。

她前世有多傻,才會把豺狼虎豹當成親人對待呢?

……

晏景是開車來的。

這個年代的自行車都十分少見,就更不要說四個輪子的小汽車了。

村裏人都好奇地跟著小汽車看熱鬧,想看看這是誰家的富貴親戚。

村路不好開,晏景把車停在村口。

他是從這裏走出去的知青,不少人都認出他來,晏景熱絡地跟他們打招呼問好。

一路進了謝家。

李翠紅聽到熱鬧聲音,迫不及待地迎出去。

“晏景,你來了。”

晏景顧不上說話,急切地問:“嫂子,我女兒呢?”

“在屋子裏。”李翠紅一進院子就叫,“小慧,快出來,你爸爸來接你了。”

謝雪慧從屋子裏跑出來,看到滿身沉穩,穿著貴氣的晏景時,頓時紅了眼眶,卻不敢上前。

“你……你是我爸爸嗎?”

晏景看到衣服滿身補丁,瘦小蠟黃的謝雪慧,滿心滿眼的都是心疼,恨自己來晚了,“是啊,乖孩子,我是你爸爸。”

謝雪慧跑著撲進晏景懷裏,哭著叫了一聲,“爸爸,我好想你啊,爸爸。”

謝建國從屋子裏走出來,聽見自己的女兒叫別人爸爸,心裏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爸爸也想你,對不起,我來晚了。”

父女兩個敘了一會兒舊,晏景就要帶著謝雪慧離開,李翠紅巴不得他們趕緊走,裏屋還有個定時炸彈呢!

謝建國卻舍不得女兒,“不再留一會兒了嗎?”

“不了,我還想去看看小雪和媽。”

晏景口中小雪是謝雪,謝建國的妹妹,也是晏景下鄉時娶的妻子,可惜在生產的時候大出血去世了。

媽是晏景的嶽母謝老太,兩年前去世了。

晏景離開的時候留下一筆錢,當做是他們對女兒這麽多年的照顧。

李翠紅鬆了一口氣,終於把女兒送走了,從今往後,她女兒就可以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了。

隻是看著漸行漸遠的車子,不禁濕了眼眶。

村子裏的人終於忍不住發問:“翠紅,這怎麽回事,雪慧是你的女兒,她怎麽會叫晏景爸爸呢?”

“就是啊,晏景的女兒不是婉晴嗎?她去哪兒了?”

李翠紅早就想好了說辭。

“雪慧跟婉晴是同一天出生的,當時我婆婆抱錯了孩子,其實雪慧才是晏景的女兒。”

眾人撇嘴,心裏其實跟明鏡似的。

李翠紅這是看謝老太去世了,欺負老實人呢。

不過他們也不會閑得去多嘴,權當不知道行了。

晏婉晴躺在紅木箱子裏,眼睛呆呆地瞪著,一顆心被挖得千瘡百孔,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都是痛的。

她前世一直生活在編織的謊言裏,她當親生父母奉養的舅舅舅媽欺騙她,她幫助脫貧致富的村民們隱瞞她。

她就像個傻子一樣被他們耍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