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溫柔的陷阱(下)
深圳愛情故事
我們一起往小區走去，其時我的手機響了，拿出一看，卻是阮臻。
“小蝶，你在哪裏？”
“家裏。”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好，我馬上就要到了。”
“啊？你不說不來了嗎？”
“我有點想你了。”阮臻輕笑，聲音裏似乎有帶顏色的東西。
我臉上一熱，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緣故。看一下何騰飛，他正離我幾步之遙，似是要留一個私密的空間給我接電話。
“討厭，弄這麽晚。”我嗔道，心裏的那點鬱結一下子煙消雲散，那份小小的滿足似乎把我整顆心浮了起來，我很快樂。
掛了電話，我停下來，待何騰飛走到跟前，說：“你安心睡覺吧，我的心有所屬過來了。”
“魅力不小。”何騰飛笑，看一下時間，“十二點過了，我得趕快回家，明天還要上班呢，最近南坪堵得厲害，走晚了鐵定遲到。”南坪是他上班必經的一條快速路，在上下班高峰期可不是一般的堵。
“你快走吧，記得下次請我吃羊腿。”我朝他揮揮手，一不小心從路基踩到馬路上，腳下預期的高度落差讓我幾乎摔倒。
何騰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我一陣眩暈，整個人靠到他身上，肚子裏也翻江倒海起來，終於沒能忍住，哇的一聲，全吐到綠化帶裏。
“可憐的小草，可憐的清潔阿姨。”何騰飛一邊用誇張的語調詠歎，一邊輕輕地拍我的背。
我吐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形象全無，胸口一突一突的特別難受。身上強烈的燒烤味混合食物的酸腐味，熏得我頭暈，何騰飛遞過紙張，我一邊擦，一邊不好意思的說：“抱歉抱歉，實在控製不住。”
“以後還是注意點好，再這樣暴飲暴食下去，遲早會得胃病。”
“謝謝。”我盡量微笑著，靠，這麽不堪的形象都被看去了，多少有點丟人吧。
“要不要我送你上樓？”
“不用，還沒那麽脆弱。事實上，吐了之後，我好多了。”我拒絕，要是被阮臻看到有個男人淩晨送我回家，是很容易誤會的吧，雖然他未必介意。
和何騰飛道別，我朝家裏走去，卻在電梯前看到阮臻，他正斜靠在牆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你怎麽在這？”我有點驚訝，這人的大腦構造和孫莉莉有得一拚的。
“他是誰？”不回答我的問題，卻反而問我。
“誰是誰？”我不假思索的問，卻又立刻反應過來，“何騰飛，你見過的。”
“他是你的誰？”看來不滿意我的答案，聲音裏似乎有點怒意。
“你認為是我的誰就是我的誰？”我很快樂，因為他那小小的不快。
“午夜時分，和一個男人勾肩搭背、卿卿我我，讓我這個男朋友情何以堪？”似乎是在打趣，又似乎帶點兒真心。
“男朋友嗎？我以為，我們最多算是同居伴侶。”
“小蝶，別這樣，我會吃醋的。”阮臻半真半假的說，過來牽了我的手，往電梯裏走去。才一進電梯，他就把嘴湊過來，試圖吻我。
“別，我剛吐了。”我頭一偏，自己也覺得怪難為情。
“你真掃興。”阮臻在我臉上親了一下，又揉揉我的頭發，“以後我回來地晚，就乖乖的在家睡覺。”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忍不住嘟了嘴，在他麵前，總愛做一些小女人的動作。
“我沒有放火，你當然不能點燈。”阮臻寵溺的刮一下我的鼻子，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的臉很紅，眼睛很亮，裏麵似乎汪了水，是傳說中的桃花眼嗎？
“鬼才信呢？”我輕哼一聲，冷不防打了個嗝，一股酸酸的氣味衝了上來，好好的調情，全被破壞了。但是，這還隻是開始，接下來的嗝堵都堵不住，在我們出電梯的時候，在我們進房間的時候，在我們換鞋子的時候……在每個時候，那些嗝都如影隨形，三十秒一個，我幾乎都說不上一句完整的話來。
阮臻開始還覺得好笑，後來看我臉色越來越蒼白，也發覺不對頭。
“你怎麽了？”他小心翼翼的問。
“胃痛。”我虛弱地回答，蜷縮在沙發上。
“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你去床頭櫃把我的藥拿過來。”
阮臻走過去拿了裝藥的大盒子，又倒了杯水，我勉強撐起身子，找出要吃的藥，一仰脖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大杯水。繼續蜷在沙發上，用抱枕頂著胃。
阮臻拿過我吃的藥，發現裏麵有止疼片，問：“你經常胃痛？就靠這個止疼？”
“嗯，這個有用，吃下去很快就好。”
“可你知不知道長期吃止疼片會上癮，有很大副作用。”
“知道，但有什麽關係。”
“小蝶……”
“我想安靜一會。”痛得實在厲害，我不想說話。
阮臻不再作聲，他坐到我旁邊，把我抱在懷裏，他的下巴抵著我的頭，輕輕的摩挲著，摩挲著，終於歎息一聲，似在自言自語：“你這是何苦？你再作賤自己，他也不會回來。”是在說我嗎？還是在說他自己。或許，我們壓根就是一類人，隻是療傷的方式不同，他沉迷美女，我沉迷美食。
止疼藥漸漸發揮效用，胃雖然還是不舒服，可不再是尖銳的疼，而是一種鈍痛。我坐了起來，準備去洗澡——我身上的氣味怪得很，難得阮臻不嫌棄。當然，也有可能是他隻聞得到自身的酒味。
洗完澡，全身上下清爽多了，我拿出吹風機，準備吹頭發，阮臻笑著走過來，說：“我幫你。”
“你可真會哄女人。”我也笑，不過語氣有點酸。
“我雖然會哄，可不常哄，你是例外。”這是假話呢，還是真話？不過不管假話真話，都是每個女人愛聽的話。“你是例外”，多麽有殺傷力的語言，應該錄入泡妞的經典語錄。
吹好了頭發，已經一點半了，阮臻讓我先上床休息，剩下的一片狼藉他來清理。難得有人如此體貼，我自然樂意享受，而且我實在是困了，在床上躺著，眼睛圍著他轉了幾圈，竟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是被一陣粥的清香給逗醒的，我爬起來，走到廚房，阮臻正在煎蛋，圍了我的花圍裙，很有家庭主男的感覺，我鼻子一酸，從後麵抱住他的腰，悶悶的說：“你不要表現這麽好，要不哪天你離開了，我會不習慣的。”
阮臻不接話，任我這樣抱著他，依舊在認真的煎蛋，待蛋煎好了，他盛了起來，說：“懶蟲，別光顧著抒情，快點洗臉刷牙吃東西，晚了要遲到的。”
我戀戀不舍的鬆手，去洗手間洗臉刷牙，等我搞定這些，再出來的時候，香噴噴的瘦肉粥已經端上了桌，還有熱好的牛奶，煎得堪稱完美的雞蛋。
“快吃吧，吃下去胃會舒服很多。”阮臻把勺子遞到我手上，說，“晚上我會早點回來，把你冰箱裏的食品清理一下。你買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啊，豆腐幹啊、鳳爪啊、蠶豆啊……沒一樣是養胃的。在深圳，又熱又潮，吃的方麵一定要注意，可不能由著性子來。”
“別，保持原樣的好，否則你一走，我又要漫長的適應期。”我不想他過多改變我的生活，習慣一個人的好，一旦失去，是一種可怕的痛。
“小蝶，有些改變，不是為了某個人，是為了自己。”阮臻停了筷子，意有所指的說。
“我知道，不過……”
“沒有不過，你聽我的，你的胃要慢慢調，而不是備一些止疼片在身邊。還有……”阮臻話題一轉，繼續道，“明天我要回浙江，可能要三五天，國慶可能沒什麽時間陪你。”
“哦……”我有點失落，國慶我隻能休前麵三天，後麵一天，中間的四天都要加班，他這一回去，我們想一起玩玩都不行。哎，還是不能期望太高啊，隔幾天能見個麵就不錯了。
阮臻看出我的失落，說：“我盡早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就知道吃，我又不是饞貓。”我不樂意了。
“還不饞，你那一大冰箱零食。”阮臻做了個誇張的表情，把我逗笑了，他也笑了。
吃了早餐，他拿了包去上班，我倚在門口送他，他走到電梯那裏，又走了回來，親親我的麵頰，說：“像隻小狗，呆會我心一軟，就不上班了啊。”
“那你不上吧，在家給我做飯，我中午回來吃。”我開玩笑，我住的地方離公司很近，回來吃個飯綽綽有餘。
“得，順著竿子爬啦，我今天約了客戶，哪敢耽誤。”
“客戶就是上帝，我不過是你的同居小夥伴，哪有上帝魅力大。”我故意酸溜溜的說。
“不，你是我的女王，比上帝魅力大多了。”他的嘴巴肯定塗了蜜，能把女人哄得心花怒放。
“快走吧，女王命令你。”我笑得燦爛，有人哄很開心啊。
“遵命。”他朝我揮揮手，剛好電梯下來了，他快走幾步，閃身進去。
我關了門，把碗筷收好，又在沙發上怔怔的坐了一下。這是一個溫柔的陷阱，一個優秀的男人，又深諳女人心思，我肯定不是對手，若一直這樣玩下去，難保不陷進去。他肯定不會為我駐足，而我，被拋棄了一次，難道還能承受第二次嗎？這兩年來的痛苦還曆曆在目，我還要再經曆一遍嗎？或許，聰明的女人，要懂得適時的轉身，有時，放棄，是一種委婉的保護！